Chapter 151
宫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司瑾轩眯着眼睛瞪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梁、楚和阿澈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司瑾轩收回杀人般的视线，慵懒地说：“朕有什么不敢的？”
我的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的确，他没有什么不敢的。司瑾轩已经不是残了，他是一国之君，有强大的军队支持，而我失去了东临国便不过是个小帮派的阁主。
我垂下眼眸，语气落寞地说：“司瑾轩，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司瑾轩愣住。
“今日是在下唐突了，打扰了皇上的休息，还望皇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我欠身，随后朝梁、楚和阿澈招了招手，“梁，我们撤。”
梁和楚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们是暗月阁的堂主，更是我的追随者，只能听我的话，跟着我往外走。
“等等。”司瑾轩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还没说今天来的目的。”
我背对着他，嘴角微勾。
梁看见了我嘴角的弧度，心里了然，转身对司瑾轩说：“残，我们只是路过云州，来和你打个招呼，明儿就离开，去云之国。”
“你们要去云之国？！”司瑾轩几乎是从龙椅上跳了起来，对我们咆哮道，“你们疯了吗？！现在跑到云之国去？！一百多个人就想和一个国家作对吗？！”
“残，我们只有办法。”楚转身，冷静地说。
“你们有办法？”司瑾轩冷笑，“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帮派之间的争斗吗？区区一百多个人，就算个个身怀绝技，能上天下海又怎么样？云之国有数十万的军队！用人都可以堆死你们！”
“是，我们是很弱。”我冷冷地说道，“但是我身上流着东方氏的血，我是东临国的人，那片土地生我养我，如今它有难，我能袖手旁观吗？”
“就算你不想袖手旁观你也必须袖手旁观！”司瑾轩额头的青筋暴起，“说难听点，如今云之国虽然大不如前，但是和东临国打起来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云之国出了新的火器，东临国再想打赢云之国，除非神仙下凡！”
“是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要你不插手，我一定让东临国赢给你看。”
司瑾轩“嗤”地笑了一身，不屑地说：“你凭什么以为朕不会插手？我和东方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这个时候，正是我报仇的最好时机，朕为什么不插手？”
我转身，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我的父亲也是枉死在陇瑾帝的手上，我和东方氏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依旧是东临国人。”
“啪——”司瑾轩一把挥去一旁的花瓶，成人般高的花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音，司瑾轩面不改色地看着我，说：“那是东方氏的江山，陇瑾帝残害手足，灭绝人性！这样的皇帝是暴君！是昏君！有什么资格拥有江山！”
“可陇瑾帝已经死了！”我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并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和陇瑾帝一样好吗？！如今的素煜帝不是明君吗？他亏待过自己的手足吗？他甚至为爹爹平反！尽他的全力来弥补我！他也在努力找证据要为广昌王平反！为了弥补你，他答应冰墨初将他的长子送到云之国当质子换你夺走的云之国的三个州！！可是你给了他这个机会吗？！毫不犹豫地发兵攻打东临国，一口气夺走三个州，甚至杀了东方祁！让东临国元气大伤！”
提起在我怀里死去的东方祁，我的眼睛有些红了，说：“东方祁也是你的手足，比起残害兄弟你会差吗？陇瑾帝只是派人灭了广昌王，而你却是亲自抹杀了他！你明明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可是你依旧亲手杀了他！到底谁灭绝人性！”
“他不是朕的手足。”司瑾轩面无表情地说，“广昌王一生唯有朕一个孩子，我哪来的手足，论手足，倒是楚、梁和阿澈是。”
“他怎么不是你的手足。”我伸手抹去滑下的泪水，嘲讽地说，“你和他都是陇瑾帝的孩子，怎么不是手足？”
“我是广昌王的儿子！”司瑾轩对我咆哮。
“你是陇瑾帝的儿子！”我毫不示弱地吼回去，“广昌王不过受兄长之托，替他抚养你而已！你的亲生父亲是陇瑾帝！你身上流着的是陇瑾帝的血！是叶以月的血！”
“修！”楚上前捂住我的嘴巴，低声在我耳边说，“修，你冷静点。”
“楚，放开她。”司瑾轩脸色的血色褪去，双眼瞪着我，说，“放开她，让她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受兄长之托抚养他的儿子而已？”
“残，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今天，就当我们没来过。”楚撇过头，点了我的哑穴，将被点了穴无法动弹的我扛在肩上，就往外走，“阿澈，梁，我们走！”
“我说放开她！”身后传来一声咆哮，随后就感觉面前有清风刮过，楚的肩膀上一轻，整个人便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转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残，你疯了！”梁和阿澈冲到楚的身边，将他扶起来。梁从楚的怀里取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将里面的褐色药丸倒了出来塞进楚的嘴巴里。
司瑾轩愧疚地看了看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底包含着歉意。
梁将楚扶到椅子上坐下，楚开口还未说话就被一阵急促的咳声取代，嘴角立刻有鲜血滑了下来，梁立刻点了楚身上的几处大穴，楚的咳声才停了下来。
楚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对司瑾轩说：“残，过去的就别再追究了。”
司瑾轩伸手解了我身上的穴道。
“啪——”我一能动弹，就抬手甩了司瑾轩一巴掌，对他咆哮，“楚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居然下这样的狠手！”
“我不是有意的。”司瑾轩低头道。
“司瑾轩，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眼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集市上，你被一群小孩子围在角落里打，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这双眼睛里，除了坚强、不屈，便是浓浓的恨意，就是这双眼睛让我动了收留你的念头。”
我收回手，“可现在，这双眼睛里不再包含恨意，里面只剩下了一个字——利。你说得对，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残了，而是司瑾轩，一国之君。”
我转身，走到楚的身边，低声说：“我们走吧。”
“修——”楚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只是在我的印象里，这几个男人从来没有因为疼而皱过眉头。
“别说了，我们走吧。”我扶起楚，心里满满的都是悲哀。我想或许今天我不该来，若我不来，或许我还会幻想司瑾轩还是残。
“先别走。”司瑾轩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若你还想东临国不亡国，留下来好好谈谈吧。”
我讶异地转头看向他。
司瑾轩将头撇向一边，说：“我不能保证我一定会出兵援助东临国，毕竟俟溢国还才刚刚建起来，我不希望我的臣民再经历战争。”
“好。”我垂下头，这算成功了一半吗？
俟溢国。
“所以，你们打算去炸了云之国的皇宫？”司瑾轩倒在龙椅里，听完我们的计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是疯了吗？”
“我没疯。”我低着头，说，“之前冰墨初成功绞杀了苏流，这个时候皇宫的防备正是松懈的时候，没有时候会比现在更容易得手。”
我轻轻抚摸脸颊上那已经淡了许多许多的疤痕，失神般说：“何况之前梁他们已经闯过皇宫里，有他们领路我们倒不至于无从下手。”
“你们这是在冒险，弄不好全军覆没不是不可能！”司瑾轩思索了一会儿。
我突然笑了，低声说：“在过去的半个月里，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可是司瑾轩，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我站起来，看着他，说：“我是修罗，这个世上，有什么地方是修罗不敢去的？有什么事是修罗不敢做的？何况，现在的我还怕什么？”
“怕死吗？怕死当初我就不会建暗月阁。”我冷笑，说，“残，不，司瑾轩，当了皇帝的你，胆子变小了。”
司瑾轩愣住。
“你的难处我明白，如今你是一国之君，身上有责任，我也不会去为难你。”我垂首，说，“只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为难东临国，为难东方氏。”
“看在，你也是东方氏的子嗣的份上，看在东方颢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份上，放东临国一马。”说完，我转身走出了宫殿。
司瑾轩傻傻地坐在龙椅里，梁、楚和阿澈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随着我走了。
时光飞逝，过去的总归再也回不来了。
天渐渐地亮了。
“修罗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都去了一整夜了！不会出事了吧？！”琴钰趴在一个小土坡上，看了看渐亮的天色，着急地说道。
“不会的，丫头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师傅闭着眼睛假寐，“别忘了，丫头可是修罗。倒是你，赶紧睡一会儿吧，一会儿要赶路。”
琴钰刚想说话，旁边就有个人说道：“琴将军，阁主回来了！”
琴钰转头看去，四个穿着黑衣裳的人朝这边疾速奔来，他们的身后并没有追兵，琴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