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扇面?”苏云烟看着对面的人,皱了下眉,问道:“你想要绣什么样的扇面?是花草竹石?还是奇峰山水?”
李世民摇了摇头,望着她,浅笑道:“我想绣一幅磅礴的万里山河图。”
“万里山河图?”苏云烟皱着眉头,有些为难道:“这个可有点难办了!绣花绣草,或者一些普通简单的山水画,我还可以。可若是要绣一幅磅礴且复杂的山河图……那对于我可就有点难办了!”
李世民依然不紧不慢,浅笑道:“姑娘可否说明难处?”
进玉梨坊之时,他看了几眼那正堂中摆放的双面绣山水画。说实话,的确很美!也的确不俗!单凭一幅绣品,便可知此女绝非表面那般恶俗泼辣。
绣一幅山水绣画,很容易。但若想绣一幅意境深远,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绣品……那却非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做到的了。
其一,便要熟读诗书,腹中有一定的才学知识。其二,必定要精通诗画,方可执笔画出一幅具有诗意的画作。
只有有了一幅底图,方可用针线绣出那般诗情画意的绣品出来。所以,这个看起来时而暴躁,时而天真的女子,绝对不会如表面那般简单,那么普通。
难处?苏云烟点着头,犹豫着嗫嚅道:“嗯……那个……我画不出那样的图样来……”
“你画不出来?”一直未出声的尉迟恭,突然惊疑的开口道:“那大堂中的绣画不是你绣的吗?你既然能绣出那幅双面绣来,为什么就不能绣出一幅山河扇面呢?”
“拜托!大叔……好吧!大哥!”苏云烟见对方黑着脸又想抬手打人,所以便很识时务的转开话来:“那两幅山水画,只是简单的轻描淡写山水画。可你们要的扇面上的画,却是极其复杂的万里山河图啊!您说,一片的小山水,能和万里山河比吗?”哎呦!这生意淡的真是太惊心动魄了!
她瞥了眼斜靠在金丝软枕上假寐的人,这个死即墨白逸,明明他是老板好不好?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工人来和客人谈生意啊?这下倒好!自作孽自己受,挖个坑自己跳。从绣娘变成送货小弟。从送货小弟又变成了……她这算不算是变相升职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起身温和浅笑道:“既然如此……那改日在下让人把画图送来,到时就有劳姑娘了!”
苏云烟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没事没事!这是我分内的事,倒是麻烦客人自己画图,嘿嘿!真不好意思啊!”
李世民看着面前尴尬笑说着的苏云烟,这的确是位讨人喜爱的女子,难怪连即墨白逸这般冷漠的人,也会对她照顾有加。他笑了笑,拱手告辞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他看了一眼那个闭目假寐的即墨白逸,呵呵!看来是……别想指望有人会送他……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了。
苏云烟笑着挥了挥手:“再见!”
走在后面的尉迟恭,瞪了那笑的跟花儿似得女子一眼。
苏云烟见人都走了,便拍了拍上衣摆,准备出去去干活了。
“站住!”一直假寐的即墨白逸,缓慢睁开了那双妩媚的丹凤眼,目光冷冷的看着因为他的话,而转过身木然的看着自己的人。过于白皙的手,轻抚了下额前的发丝,然后将手伸出,声音毫无温度的命令道:“扶我起来!”
苏云烟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即墨白逸见对方纹丝未动,不悦的双眉皱起:“你耳聋了吗?扶我起来!”
这一次苏云听真切了!她忙走过去,拉住那只过于白皙纤瘦地玉手,心中不由得一哆嗦,妈呀!这都四月的天了,这人的手怎么还这么冷啊?难怪司城哥老说即墨白逸冷血没人性呢!感情这家伙真是个冷血动物啊!
即墨白逸半坐着,目光冷冷的看着苏云烟,手一用力,把苏云烟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苏云烟险险扶着榻屏,坐好在榻边。眼神奇怪的瞪着即墨白逸,心想,这厮又想干嘛?不会又想折磨她吧?拜托!再被这样折腾下去,她非疲劳过度而死不可!她现在只求,只求面前的这位蛇蝎美人大老板,能大发一次善心,饶了她这可怜巴巴、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一回吧!
即墨白逸如玉的手指,轻柔地描绘着苏云烟的眉眼,可眼神却冰冷的仿若能冻死人的九寒冰天。
苏云烟看着那张逐渐靠近她的漂亮脸蛋儿,她额角不由得流下一滴冷汗。妈呀!她不会从刚才扶这位二少爷起身的丫环,再来个突然转变成暖床丫头了吧?
即墨白逸看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女子,他唇边抹开一丝冷笑,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双如水的眼眸,声似寒冰道:“苏云烟,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诉你……不要背叛我。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背叛了我,或是欺骗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受尽人间最极致痛苦的惩罚,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苏云烟原本还在为了对方的唇离她的唇太近了,说话的热气都暖暖的喷洒在了她的唇上而感到脸红。可对方那些恐怖威胁的话,却让她立刻清醒了不少。同时,也让她很迷茫……
背叛?欺骗?她和即墨白逸又没啥关系,最多只是雇佣关系而已!而这玉梨坊又不是啥大公司,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文件好让她去出卖给他人的?
至于欺骗一说嘛?她最多只是满了她自己的来历。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这件事,就算她告诉了这厮,这厮也不会相信啊!
即墨白逸把他与苏云烟的距离拉开了一些,拿起那早已凉透的茶,轻抿了口:“去,把那边的笔墨纸砚拿来。”
苏云烟脑中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听对方的命令、起身走过去取来笔墨纸砚,放在了榻上的矮桌上,木然的站在一边,似是在等对方的下一步吩咐。
即墨白逸看了眼站在哪里傻傻呆呆的人,随后把茶水倒在石砚中,过于白皙的手执起笔,敲了下桌面:“研墨!”
“哦,好!”苏云烟老老实实,听话的低头研着墨。看来,她还没从刚才那些威胁的话里面醒过来。
即墨白逸看着有些迟钝傻里傻气的苏云烟,不由得觉着好笑。这个女人,平常不是很凶吗?怎么,今儿个却被那几句话给吓着了?
他执笔在雪白的纸上画着画,心中却是千丝万结。或者,她是个细作,所以才会如此害怕他刚才的话?
他笔法有些开始紊乱,双眉蹙起,薄唇紧抿。不!他不想苏云烟是个奸细,他不希望这个女人是个骗子。
他,他不想杀她啊!苏云烟,别骗我,别背叛我——更别逼我杀了你。
喀嚓!似有什么被折断了。
苏云烟看着即墨白逸手中被折断的毛笔,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不明白即墨白逸为什么突然折断那支毛笔?
不过,她依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可没忘了刚才即墨白逸那冰冰凉凉的手……贴抚在她脖子上的感觉。如果刚才即墨白逸一个不高兴,她的脖子……可能就像那支他手中的断笔一样了。
即墨白逸看着那幅没完成的墨竹图良久,才转移视线看向苏云烟,顺手将那幅墨竹图甩给了她,冷冷道:“我房间里的屏风旧了,你给我再绣一幅墨竹屏风,三日后,我让人来取。”
“啊?”苏云烟看着手里的墨竹图,拜托!图都没画完,就让她绣?再说了,一幅大屏风哎!那一片竹叶都多大了?三天?这不是让她什么都不用干了吗?
那……那个客人的山河图咋办?她有些为难的讪笑道:“那个……你让我给你绣屏风,还要的这么急,这样一来,我这几天就什么都干不了了。那……那人家那位公子的山河图怎么办啊?”
即墨白逸笑看着她,很温柔的问道:“苏云烟,我很想问问你,到底谁是你的老板?谁给你每月发工钱?而你,又该以谁为主?谁的事又该让你为先呢?”
苏云烟见到蛇蝎美人老板生气了,笑得很谄媚道:“呵呵呵!您是我的衣食父母,当然什么事,都是以您为主,让您优先了!呵呵!小女子我这就去给您绣屏风。”说完便手捧着墨竹图离开了,再留下来,她非得变成冰棍不可!
即墨白逸见人一走,便收起了那半丝笑容。苏云烟,你会是他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