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章
公子宴2015-11-30 21:106,329

  一时之间,离寒殿中的气氛便莫名僵住了。

  灵溪微微躬身站在距离白颖华一丈左右的地方,手中握着寒蝉匕,却没有放下的意思。殿中正与嫣月、冷希等人战成一团的紫笙也恰好闪过嫣月的鞭影,与他们对峙起来。

  揽月执剑挡在灵溪身前,一张美丽的脸上只浮着冰冷的杀气:“公子,要如何处置?”这话音里的意思,却是有着十二分的信心可以拦下灵溪了。

  然依旧悠哉坐在玉石椅上的那一袭白衣的公子却是启唇开口,声音清冽如泉,悠悠道:“揽月,退下罢。”

  “是。”揽月依言,收剑回鞘,垂眸退至她身后。

  灵溪蹙眉,望着前方不发一语的玄裳男子,还有他身边那勾着唇角笑得慵懒魅惑的白衣女子,心中思绪万千。

  “都住手罢。”白颖华纤眉一挑,望着殿中混战一团的众人,片刻后,如是道。于是殿中众人便纷纷住了手,嫣月的九曲鞭正落在紫笙手中,闻言,她只得轻哼一声,手中一用力,将鞭子扯了回来。紫笙便也顺势收了勾魂索,纵身一跃,落在灵溪身边,与她一同望着殿上两人。

  轻笑一声,白颖华侧眸望了一眼身边的夙轩,而后缓缓将眸光移至二人面上,来回打量了片刻,才道:“你们是柒柒的故友,若真是来探望柒柒,本宫自然欢迎之至。”唇角勾起的笑痕微微加深,她墨玉眸子里流泻而出的清冷眸光却是与面上那慵懒魅惑的笑意全然不搭,“只是,本宫若不曾记错,灵溪姑娘这便是要恩将仇报了?”

  灵溪一怔,倒是她身边的紫笙,神色忽地便暗了一暗。

  然,不待灵溪反应过来白颖华口中的“恩将仇报”是怎样一回事,她便再度开口了:“灵溪姑娘发上的玉簪,真是很衬你呢。”

  灵溪面色变了一变:“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蔓株城那桩事情,那是秋姑娘救了我,即便秋姑娘是落华宫人,却又与你何干?何来‘恩将仇报’这一说?”

  紫笙闻言,不由伸手扯了一扯灵溪的衣袖,然夙轩低沉温润的声音已然响起:“灵溪。”这一声平淡地,似乎没有任何异常的唤声,却教紫笙瞬间冷汗直下。

  ——纵然此刻那一袭玄裳的男子周身气息温润,可那人到底还是他们血玉楼的楼主。而那一声低唤,便已然昭示了楼主对阿溪已存杀心……

  紫笙甫上前一步,白颖华便已然微微抬了抬右手,示意夙轩先暂且莫要说话,而后才转眸看向灵溪,笑了笑,意味不明:“那么,灵溪姑娘今次擅闯我落华宫,不知有何贵干?”唇角微微勾起,她纤眉微挑,一双墨玉眸子流光溢彩,似乎有几缕莫名的情绪在其中流淌旋转。

  ——夙轩起了杀心,她知晓。对于这恩将仇报,胆敢来闯她落华宫的灵溪,她也起了杀心。然……不经意间望见那一支雕工粗糙的玉簪,她眼前便倏地闪过一袭红衫,还有那一张妖娆的容颜,他从未曾低声下气过,那一日却那般惊惶地望着她,说着:“你……救救她。”既是柒柒要救的人,她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将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她何必糟蹋自己的努力与牺牲?

  然灵溪却不说话。

  ——她始终都是那个胆小懦弱的灵溪。年少时如是,如今,依旧如是。

  ——她为何要来落华宫呢?

  ——不过是因为,她不愿相信。她不愿相信那个比她厉害那么多的人已经死了,为着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死了。离楼行都未曾要了他的命,为何、为何……为何只是跟着这个人去了一趟银月国,传回来的便是他的死讯?!

  ——他死了,那她呢?她要如何?

  ——这么久以来,她这般努力,这般拼命,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那个人可以稍稍多注意到她,她可以稍稍地,离那个人再近一些。可是,他死了。仿佛在她与他之间横亘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深不见底,任凭她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越过了。

  ——恍恍惚惚之间,她便想着,要来落华宫,要见一面那个让他为之而死的女子。于是这一见,便不可收拾了。做杀手,讲究心如止水,古井无波。可她在远远望见落华宫宫门的一刹那,满心升腾的,俱是杀意。这么些年,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可她从未像如今这般,如此渴望手刃那女子,慰藉他在天之灵。

  “白颖华。”灵溪忽地垂眸,低唤。

  白颖华闻言,似是察觉了什么一般,饶有兴趣地抬眸望着她,唇角的笑意深深浅浅,看不真切。

  灵溪忽地抬眸,一张娇俏的美丽容颜上死寂一片——那是她动手杀人之时,最惯常的表情。

  “——为什么小柒死了,你还活着?!”

  此声凄厉,此言一出,整座离寒殿中都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语,一遍又一遍,仿佛无穷无尽。

  白颖华身子一僵,面上的笑意也僵住了。然就在此刻,灵溪却猛地足尖一点,全力向白颖华冲去,寒蝉匕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无端蔓延出一片冰寒,向着白颖华席卷而去。紫笙面色大变,满心震骇却无能为力——这是灵溪的舍身一击,他……不能去阻止。全身上下空门大开,全部的杀气与注意力都只极度压缩在寒蝉匕的刃上,阿溪既是铁了心要杀了白颖华,他又如何能……

  ——得知血柒死讯时,他的脑袋里,也有一瞬间的空白。下一刻,他便身不由主地去寻阿溪,只是寻到之后,没有他想象中的恸哭流涕,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悲哀失神,阿溪依旧还是阿溪,在她的溪静阁里,认真地给她最爱的那一株兰花浇水。只是,直到一整壶水都喂给了那一株兰花,阿溪还是拿着水壶,站在兰花边,保持着浇水的姿势,面上带着一丝惯常的柔和笑容。她整个人都恍惚掉了,却又出奇地没有做出任何需要旁人担忧的举动,是以一开始万分担忧她的伽蓝也渐渐松了警惕心。然他却推掉了莫之交待的任务,一心一意地守着她,终是……跟着她一同到了苍冥山,一同闯过山上的阵法,一同走上违逆楼主的道路。

  灵溪的舍身一击不过眨眼时间,紫笙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时,揽月的银剑正架在灵溪的脖子边,灵溪肩头有一道剑伤,正向外汩汩流着血。而此刻殿中惊呼声四起,他向殿中上首看去,却望见那一袭白衣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玉石椅中,神色漠然,笑意阑珊。然她身侧正立着一袭玄裳,夙轩左手的手臂被寒蝉匕划出了一道约莫三寸长一寸深的伤口,上好的玄色丝绸被划开,微微坠下,露出其中浸满鲜血的白皙手臂。

  紫笙脑中一声轰响,却是手中勾魂索不由自主地一扬,向揽月席卷而去。揽月诧异,然勾魂索袭来的角度刁钻,她却也不得不撤了银剑闪身避过。待落下地稳住身形,揽月不甘地望过去,灵溪正被紫笙护在身后,一脸恨恨地望着那一袭白衣。

  “滋啦——”一声,殿中众人围过来的脚步不由顿了一顿,眼眸中塞满了惊讶。

  一袭宽大如云的白色衣袂一拂而过,却是白颖华直接伸手扯了夙轩,将他按倒在她方才坐着的玉石椅中,随即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个印着玉兰花的小瓷瓶,扯了瓶塞倾了些细碎的白色粉末在夙轩手臂上的伤口上,而后便一扬手,将她左边的衣袖撕扯而下,细致地为他包扎了伤口。

  她这一番反应,却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夙轩都极度诧异地呆怔在原地,任由她为他包扎。白颖华微微垂着脑袋,弓着身子,是以夙轩并不曾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纤手,还有隐在长长的眼睫之下,那一双墨玉眸子里淡淡的惊惧。

  待包扎完毕,白颖华方才缓缓直起身子,徐徐地侧眸,望向紫笙与灵溪二人的方向。紫笙甫一碰触到那眸光便不由脊背一寒,那幽深如墨的眼眸里一片狂暴的戾气在疯狂地旋转,左冲右撞,似是要铺天盖地地涌出来一般。

  他深知,只方才灵溪那一次突然发难,今日便再难走出这离寒殿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紫笙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握着勾魂索的双手已然青筋突起,可手心里,已是一片汗渍。灵溪在他身后,他自是不曾看见,灵溪暗了暗眼眸,咬了咬牙,面上神色却是一派犹疑踌躇。

  白颖华就那般侧身望着紫笙与灵溪二人,眸光幽深,杀气一点一点漫溢出来。殿中的气氛一时僵持不下起来。忽地,白颖华身形鬼魅般一闪,右手宽大如云的衣袂一挥,一道气劲猛然间撞上紫笙横在身前的勾魂索,紫笙面色大变,纵然胸中一片气血翻涌,却好在勾魂索正面迎上了白颖华的攻击,抵消了不少,是以他只是身形颤了一颤,微微后退了一步,便又站稳了。

  殿中众人知晓白颖华此次是动了真怒,却又不敢冒然插手,只得立在一边望着,心中焦急。灵溪却是趁着方才紫笙挡去攻击时便抬手点了自己的穴,暂且止住了左肩的血流,右手握着寒蝉匕,一个翻身便再度向白颖华冲去。

  然,一声低低的嗤笑响起在灵溪的耳畔,她一惊,身边便眨眼间擦过一袭白衫,面上的惊讶神色尚未完全,她便只觉右臂一痛,不由得落下地来,再垂眸看去,她右臂的衣袖已然被均匀地分为了三段,划开之处连半点滑丝毛边也无,怔了一怔,右臂上便已然鲜血狂喷,疼痛突袭而至,灵溪不由地惨叫一声。

  紫笙面色一滞,飞身再度挡在她身前。然而此一次,那一袭华美的白衣女子却没有再动,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和灵溪。片刻后,白颖华启唇,声音清冷,挟着冰寒之气,然杀气却较之方才稍稍消褪了些:“如今你两手都不能再拿匕首,如何,还要来刺杀本宫么?”

  灵溪面色一白,咬了咬牙,却是不说话。紫笙动了动唇,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夙轩却只是蹙眉坐在那玉石椅上,眼睫微垂,不知是在沉思什么。白颖华扫了一眼夙轩,又扫了一眼紫笙,道:“——若是还想再来杀本宫,本宫也不介意陪你逗耍。”微微顿了一顿,她再度启唇,“只是在那之前,先告诉本宫,你们是如何过了本宫亲设的阵法的。”

  紫笙一怔,没想到她停手竟是为了问这个,然反应过来后,却微微地沉了眼眸。灵溪咬了咬唇,道:“我杀不了你,你要杀我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放过紫笙。”

  紫笙闻言便又是一怔,忙回眸,却正见灵溪一脸坚决地望着白颖华:“……他只是、只是被我强拉过来的而已!”

  紫笙蹙眉:“阿溪!”他不赞同的眸光甫一撞进灵溪坚决的眸光里,便生生地散了去。

  ——阿溪此番,原本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虽然他不明白为何阿溪会找上白颖华,毕竟莫之老大查到的消息……对白颖华下手的是万花楼,而血柒只是……被牵连的而已。但从今日这境况来看,他与灵溪二人联手只一个照面便落了下风,这强得不似少年的白颖华就算对上万花楼也至少有七成的胜算,为何最后却是血柒死了?血柒的本事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两人联手对敌,断没有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可能,难道说,其中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吗?他也曾想劝阿溪去查一查,可却实在是说不出口。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以前,尽管知晓血柒的心不在她身上,阿溪还是时常悄悄地去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如今,血柒死了,若是阿溪……

  ——然而,他与阿溪自血玉楼出来后,一路上赶路来这落华宫,也多少相处地比以往亲近了些,可却不想,此刻,阿溪却是一句话便将他划作了不相干的人。这其中苦涩与无奈,他倒是不知,这世间还有谁能明白?

  半晌,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响起,却是白颖华转身背对着他们,衣袖尚且完好的右手背在身后,身后垂下的万千青丝在那一刻温柔地垂顺而下,如上好的墨色锦缎一般,一如她的声音那般氤氲着寂寥。

  “灵溪,往事如烟,为何不好好珍惜身边人呢?”她如是道,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声音里一点儿杀气也无,听起来仿佛还是在劝诫灵溪一般。

  “为何要那般执著于过去?”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不似她一般的惆怅,“若是待到失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离寒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这样的话语,在他们的认知里,公子是断不会成为说这话的人的。可为何,今日……

  许久,灵溪张了张口,却又听白颖华道:“柒柒曾要本宫救你,所以本宫不杀你,但也——仅此一次。”她倏地转过眸来,墨玉眸子里一片森冷,“你们走罢!”

  灵溪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紫笙,紫笙向她点了点头,随后便伸手拉了她,转身向离寒殿外走去,末了只留下一句话在殿中回荡:“我们是跟在一个老头儿后面进来的。他还要我转告你两个字——‘血蛊’。”

  殿外夜色深重如墨,那一袭紫衣和一袭碧绿衣裙便渐渐湮没在其中。

  在殿中的众人望着那一袭缺了一边衣袖的白衣女子,谁也不曾发现,离寒殿外一道浅紫色纱衣一闪而过。

  早已入夜,然素容殿里却并不曾安宁。

  秋沉落立在玄冰榻前,呆怔片刻后,才道:“这是我最后一个任性的要求。”月色自窗外洒进,微凉的夜风拂起窗棂边的轻纱帘幔,那银色月华仿若澄澈的泉水缓缓流进这偌大的华美宫殿。

  玄冰榻上半倚着锦衾的那一袭素衣白裳的绝色女子却恍若未闻,手中轻执着一卷锦书,细致地一行一行阅去。

  半晌,秋沉落上前一步,唤:“颖儿!”

  这一次,那白衣女子微微抬眸,挑了挑纤眉,墨玉眸光流转在眼前那一张倾城的美丽容颜上,轻轻启唇,勾出一个云淡风轻的慵懒弧度:“公主殿下尚未出阁,这般直呼本宫的名讳,可是不合礼数呢。若是传将出去,只怕会有损公主殿下的清誉。”

  秋沉落身子一僵,大大的杏眸里浮起一丝疑惑神色:“颖儿,你……你在说什么呢?”她面上还挂着一丝笑意,仿佛是真的没有听明白那白衣女子方才的话语。

  片刻后,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掀了锦衾,玉一般的双足赤着踏在冰凉的地面上,站起了身,立在她的身前,墨玉眸子里一片清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怎么,名满四国的明珠帝姬殿下没有听见么?”

  清冷的声音,清冷的笑意,清冷的眸光。白颖华周身飘转着清冷疏离的气息,那墨玉眸子里浮着一丝看不真切的莫测笑意,道:“——你,于本宫已无甚用处了,帝姬殿下。”

  “……颖儿?”秋沉落的脑袋“嗡”地一声,她倏地瞪大了眼眸望着眼前的人。

  然,无论她如何地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一道清冷的声音却还是毫无阻碍地飘进了她的耳际。

  “——一直以来,本宫都要应付你各种各样的任性要求,现在本宫明确地告诉你,本宫厌了。”

  仿佛惊雷滚过脑际,秋沉落呆住了。

  眼前白色如云的衣袂飘摇而过,再看时,那一袭白衣便已然飘身落回了玄冰榻上,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手取了方才搁下的锦书卷,再度垂眸看了起来。

  月光微凉,流转在素容殿里。然秋沉落只觉得,她全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血液全部都冷透了。面上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秋沉落不由自主地踉跄着退了一步,微微摇着头望着那一袭近在眼前的白衣女子,嘴唇翕动,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心,好酸,好疼。

  ——眼眶也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喉咙口却仿佛堵了什么东西,压得她心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颖儿说,她厌了。

  ——颖儿,不要她了。颖儿不要她了。

  脸上一片湿热,秋沉落抬手,却触到一片冰冷的液体。缓缓地流入口中,一片咸涩。她终是最后望了一眼那一袭半卧在玄冰榻上的白衣,转身掩面奔了出去。

  只是,晶莹的液滴一滴一滴,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洒在素容殿冰冷的地板上,映着宛转流泻的银色月华,如同琉璃一般,美得那般哀伤,那般绝望。

  夙轩只见眼前闪过一道浅紫色的衣裙,还有低低的抽噎声,以及那一句:“颖儿是大笨蛋!”

  ——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头掠过这样的疑问,随即便踏进了素容殿。方才秋沉落一脸认真地把他赶了出来,此刻却是哭着跑了出来,这……这实在太过不寻常了!无论何时,白颖华都不会将她弄哭,这一点,他坚信。

  然,穿过数重珠帘纱幕,他却远远望见,那一袭白衣,在清冷月光下,纤瘦的身子却是窝在玄冰榻上抱成一团。

  他眼尖地看见,她全身都在颤抖。心尖一颤,他下意识地飘身而至,却忽地听闻细细的,低低的啜泣声。

  夙轩的身子僵在了床榻边。

  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将脑袋埋在锦衾中,双手抱着自己的身子,紧紧地,力道之大,青筋都一根根突起。然空旷的素容殿里,却飘摇着,仿佛无根无蒂的低低的啜泣声。

  夙轩脑海里空白了一瞬——白颖华,哭了么?

  心海渐渐地涌起一波又一波的酸涩,还有仿佛要让他窒息一般的揪心与疼痛。夙轩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身坐在了榻边,而后伸出手去,轻轻地,落在了那一袭拥着锦衾的白衣墨发上。

  月色清冷,月华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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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凰妃:皇子的狂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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