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河听到她的声音,就回过神看着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递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像是在鼓励她想问什么就问。
“你还难受吗?刚才你的样子有点恐怖,看起来你好像很难受。”在林星河的微笑下,风清影轻轻地问着他。
“我已经习惯了。”林星河没有想到她会问他这个,一时之间有点愣怔。但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风清影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竟然会是这样,再次之前她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病人,可是她很清楚霜雪带给人的痛苦有多么的深,生不如死啊。他竟然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习惯了”,习惯是一个多可怕的词啊,它是完全由时间和次数堆出来的,能对这种痛苦说习惯,那他该是受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啊。
还有一件事她很清楚,虽然医术上记载中霜雪的人活不过二十一岁,可是她知道就算有像他中这种毒的人,通常在霜雪第一次或者第二次的时候,就会忍受不了那种痛苦而选择自杀。而这种毒一般在中毒者十岁左右就开始发作,最早的甚至六七岁的时候就可能发作,通常中毒者都不会活过十五岁,因为他们都忍受不了那种痛苦,而宁愿选择永远的解脱。
霜雪开始发作的次数并不平凡,开始可能是一年一次,但是后来会越来越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痛苦,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甚至一天可以发作几次,直到那个人活活的痛死。虽然有人记载清幽可以压制霜雪,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找到清幽过是一个传说。
看着林星河,他的年龄应该和她差不了多少,可是他现在还活生生的坐在她旁边,不用想他已经受了很多年这样的苦,所以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习惯两个字吧。她突然觉得命运太不滑稽,给了他一张让人嫉妒的脸,却又让他承受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你今年多大了?对了,你上次去扬州是不是去找清幽?”风清影突然想到了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传说清幽就是长在那里。
“再过九个月就二十一了。清幽只是一个传说。”林星河对风清影突然问的问题有点意外,可是他马上想到了向他这种人是活不过二十一岁的,正因为如此,他很不喜欢谈论自己的年龄。可是面对风清影,他却想告诉她。或许是他一个人承受这些太久,他突然想找一个人随便聊聊,而风清影是个大夫,又知道这种毒,所以他才会想和她说说吧,尽管他们并不熟。至于清幽,那只是一种飘渺的传说罢了。他从未对它抱过希望。
风清影虽然已经大致上猜到了他的年龄,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很震惊,二十岁,那他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而且,中霜雪的人是都不会活过二十一岁的时候,二十岁,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就快要死去了。而对于清幽,她一直都是那么认为的。
“是不是很震惊?”看着风清影脸上丰富的表情,林星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知道霜雪,就应该早就看出了我中毒的原因了吧,没错,是我娘怀我的时候中了霜雪,因此我才会中这毒。而且你也肯定知道像我这种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人是活不过二十一岁的。”
风清影面对这样的情况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林星河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不说点什么,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酝酿着开口:“也许你可以好起来呢?”
“你的医术应该很高吧,不然你也不会知道霜雪。不瞒你说,这些年,我看过很多大夫,可是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到底怎么了,每次都只能告诉我是没有休息好。而你是第二个看出我中了霜雪的人。第一个人是给我那些药的人。”
林星河知道风清影是想安慰他,可是他在这么多年里,学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面对现实,“其实我能活到现在应该已经算的是奇迹了,说是活不过二十一岁,而实际上从来没有人活过十五岁,至于你所说的好起来,你自己相信吗?至少我是不信的。”
“可是……”风清影看着他这样说,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对每个人来说,生命都是可贵的,可是对待他自己的生命,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消极,“就算你会死,但是……”风清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也许你可以活过二十一岁啊,你现在不是已经二十岁了吗,可是现在你还是活的好好的啊。我是不会医治霜雪,可是控制一下它我想我还是可以的,明天我就把药带过来给你看病。”
“呵呵。也许明天我就死了呢?”林星河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没有明天的,所以他从不憧憬未来。看着风清影有点激动的样子,他很感动,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做徒劳了。
“怎么可能,总之既然你遇上了我,我就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明天我就过来给你看病,今天应为出来的太匆忙,什么也没带,所以刚才什么也帮不了你。”风清影听着她这句话,觉得心里有些堵,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他说死这个字,而且还说的这么轻松,于是她想都没想就大声的反驳他,说完之后,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爽,所以就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明天真的死了,我就来帮你收尸。”
林星河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毕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听着她这些话,林星河突然觉得心脏的地方好像温暖了很多,多少年了,他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的毒除了林星辰家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瞒着了所有人,因为他不想他们知道,为他难过,为他伤心。
虽然林星辰知道他中了毒,可是他从来不会对林星河说这些,因为他知道林星辰一直希望他可以活着,而他最在乎的人就是林星辰,所以他在他面前的时候都会装的很坚强,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知道他的痛苦,更不会有人可以分担他的痛苦。可是,他也会累,也希望可以有人能给他安慰,给他鼓励,即使他早已不再相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