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逃命煤窑
终南山北麓的关中平原,一条沣水,河水从终南山里流出来,不断的和支流相汇集,当它到达中游的沣都镇时,就有一条高达十几米的拦河坝,据说这条拦河坝已有近百年的历史,拦河坝的东边引出相当于一条小河的流水渠,清清的渠水顺着人工开凿的河渠日夜向东北方向流淌着,虽然是不大的渠水,却滋润着下游方圆几十万亩田地,一直延伸到四、五十里外的省城里沣惠渠。
顺着这条河渠,钟离玉和洪飞坐着出租车,走在弯曲的公路上,向城里的火车站走去。
人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洪飞和钟离玉坐着出租车,还没到车站广场他们就下了出租车,因为,他们两人在火车站广场外边,看见广场上多了一些治安,他俩心里都发毛,两个人商量后,钟离玉觉得她去比较好,因为说不定他们离开少管所,就有人告了他们也就是洪飞的状,钟离玉临到车站前包了一个头巾,打扮成一个村妇。
钟离玉前去打听一下,结果真是另他们大吃一惊,原来那些学生告洪飞强她们的东窗事发,那些女孩子人家还不到十八岁,那就是强了未成年人,这还不得犯了大法!
几个治安还在哪里说:“这两个人也怪,既然他们也有点理,就到治安局配合调查不行吗!”可是,他们那里知道,钟离玉和洪飞现在不仅是牵扯几个案件,还有金老板的追杀,钟离玉和洪飞如今又成了逃犯,治安追捕,黑社会追杀,只要一暴露,治安不要命,就有要命的人!
钟离玉和洪飞两个人都没有进火车站的正门,而是顺着车站向西走,一直到货运站场,因没有多少阻挡的栅栏,他们俩就很容易走了进去,来到货场上。
在这里,洪飞和钟离玉看到卸煤的站台上,有一列卸完煤的列车,正在调配车头,车厢的旁边,有几个煤矿工人已经卸完车上的煤,开始打扫车厢卫生清理场地,关闭车门,收拾工具。
洪飞让钟离玉就坐在一边,他来到有一中一青两个男子跟前,说:“老兄!要不要我帮你们忙,我现在正没事干,不管装煤卸煤的什么活我都能干!你们看行不行?”
青年人说:“看你文质彬彬的一副学生样,你说干什么都行,叫你挖煤你去不?”
洪飞问:“挖煤?到什么地方去挖煤?”
青年人说:“挖煤当然是到煤矿上去,还能到什么地方!”
洪飞说:“只要你们觉得我能干,我就去!”
青年人说:“好吧!你就跟我们的运煤车走吧!”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魁梧的身材过来说:“你一个文绉绉的学生,是不是放寒假了想挣点外快交学费呀!可是,当煤矿工人苦啊!这不是你们文人干的事!”
洪飞说:“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工作,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贫穷没办法,姐姐又被婆家人欺负,所以我们姐弟俩出来就想打工,一是孝敬父母、补贴家用,二是逃避恶婆婆迫害……”说着,他显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叫钟离玉过来,两人一起哭泣着说。当然,他现在的思想就是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尽快躲开找他麻烦的人,所以他表现出急于找工作养家糊口的样子,还有一副孝顺父母的神情,着实让别人同情。
中年人说:“好娃呀!你俩别难过了!难得你有一片孝心,你一难过,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只要你不怕吃苦,就跟我们走吧!不过你们的好心,又做好受苦的准备。”说话间,中年人让洪飞坐下来,又说:“听口音你也是关中人吧,我也是关中人,姓高名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叫高哥,以后你有事找我,我可以帮你忙。”
洪飞不停点头,千恩万谢,最后和高魁与钟离玉坐在一辆煤车上,同时招呼他们在车厢周围找来一些硬纸片,在车上铺了坐位,洪飞先让钟离玉坐上,又取出一件衣服铺在纸板上,各人准备好自己的座位坐好后,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一声汽笛长鸣,拉煤的列车开动了,洪飞和钟离玉坐在煤车上,离开省城,向北奔驰而去……
在北国高原,在一个沟壑纵横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火车站,洪飞和钟离玉跟着那两个人一起下了火车,乘上了一辆向车站运煤后返回的卡车。
卡车在崎岖不平的山村公路上颠簸着,行驶着,他们来到了一座散布着小土煤窑的山村。
高魁把洪飞和钟离玉介绍给大家,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在这个下苦人群聚的地方,也能有知识分子参加,还有个文静漂亮的钟离玉,洪飞虽然是个文人,可他毕竟是个小伙子,个头也不小,所以有几个小伙子很快就和他成了好朋友,领他去吃饭,又给他找了一身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合身的工作服,同时把钟离玉安排在他们工区做饭。
洪飞穿上了矿工服,戴上矿工帽,与同行的十来个人,走进了又窄又小的土煤窑,开始了他的矿工生涯。
土煤窑设备简陋,只有简单的小型机械,缆盘,斗车,在昏暗的头灯影照下,他们从狭窄、险象环生的信道上,在大小不等的撑木中穿行,信道的地上,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稍不留意,就会跌个大跟头。
黑洞洞的矿洞里,不时传来沙石落下的‘哗啦’声响,洪飞吓得不时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敢前进,但是他又怕和大家拉开距离,又紧赶几步。
矿洞里,洪飞吃力的举起铁锹挖煤,使出全身的劲铲煤。
洪飞从小煤窑里的掌子面,装上一筐煤,然后就手脚并用,像狗一样向外爬着,把煤拉到主坑洞,再喘着气,把筐子的煤装进斗车里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痛得他“唉哟!唉哟!”的叫个不停。
这时,高魁走了过来,但他今天显然身体有病,也是摇摇晃晃、东倒西歪,洪飞走上去扶了他一把,他就对洪飞说:“孩子!我当初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这地方是不是太苦了!”
洪飞叹了口气说:“我不到这地方来,还能到那里去呀!”
高魁说:“你们有文化的人可以找点别的事干嘛!”
“先凑合有个事干着,也是有个地方藏身子不是,等以后有别的事了或者这件事干不成了,再找别的事做也不迟,你说是吧!”洪飞说。
高魁点了点头说:“我看你这小伙不错,以后我要听到什么地方要教师或有什么好工作,一定介绍给你,你以后要是回去,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
吃饭了!他们正说话时,听到有人喊叫吃饭,高魁就对洪飞说:“到吃饭的时候了,你吃饭去吧。”
“你呢?怎么不去吃饭?”洪飞问。
“我这几天病得不清,不想吃!”高魁说。
“这不行!不吃饭光干活,这样会把你累死的!”洪飞说。
“累死算了!反正我这一家人就我一个人,混了半辈子也是光棍一个!”高魁说。
“你为什么不成个家?”洪飞问。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太穷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吃饭走!今天看在认识你这个朋友的份上,我也要把饭吃下去!”高魁说着,就拉着洪飞来到一个旷洞交叉口,那里就是领饭的地方,当然,今天刚好钟离玉也来送饭。
大家都是煤黑子,谁也是不会嫌弃谁,大家都是脏手脏脸,也就不用洗手洗脸,因为洗了也没用,即使坑道里有水,也是黑煤水,不洗是黑的,洗了更黑,所以只是把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一擦,用手抓起两、三个窝窝头,就一片咸萝卜,再打一碗玉米糁稀饭,就算一顿饭了。
“上工了!”大家才开始吃饭,就听到有人一声嚎叫,再加上一阵哨音,工友们赶紧放下碗筷,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各自的坑道,开始卖命的干起活来。
钟离玉望着洪飞走进坑道,她在后面捶胸顿足,气得不住叹息!
天黑以后,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当大家感到非常疲惫的时修,洪飞和他的工友们,才喘着粗气。浑身像从煤堆里拉出来一样,从矿洞里走出来。
大家回到自己的住所,又是一顿窝窝头、稀饭加咸菜,吃完饭以后大家倒头就睡,还没有睡醒,又得起床,又是窝窝头加咸菜,再就是走向又黑又暗到处充满危机的矿洞里。
钟离玉和洪飞也没有见面的机会,除了吃饭时对笑一下,而且还不敢笑得太久,其实就是看一下赶紧得低头,要不,其他几十双男人的眼睛马上,刷地一下,全都扫了过来!
又到了一个工作日,从大棚宿舍出来,虽然外边是晴空一片,可洪飞和工友,望着那些在矿工们来说并不多见的阳光,恋恋不舍的走进了小煤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