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苏云离去的身影,周公谨气愤不已。睨着她毅然绝然的模样,秦宋总觉着她好似很想离开这里似的。
“贱人!”哗啦啦碗盘摔落一地,贺春和秦宋皆是震惊不已。“来人啊!着人牙子过来,将苏云母子发卖出去!”
“二少爷……”
“快去!”
“公谨,你这是做什么?”他是如此激动,令贺春不解极了。“苏云不过是一个丫环,你有必要动这么大的气吗?正如方才秦宋所说,不管她的丈夫是谁,儿子又是谁的。苏云她……”
“你们少跟我装正人君子!”
“公谨!”一掌拍到桌上,秦宋不想和他闹开。“你冷静点行不行?我怎么觉着自从苏云来了之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咱们是自小长大的兄弟,你跟自家人这般吵嚷算什么?”
“我……”见贺春一脸不悦,注意到自己的失仪周公谨立即垂下头去。“是我不对!”
瞅着自家少爷终于平静了下来,霏红很是诧异。想到苏云刚才的张狂,她真恨不得二少爷立即将其打发出去。苏云母子虽然新进候府,但小子机灵、为娘的做事殷勤所以府中大家也并未多加为难。正因为如此,青萝等人才更恨。她们奉齐沫儿的命令,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苏云赶出京城,如若不能就是让她死也不能再让苏云出现在朱弄楦面前。
“娘亲,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苏云一回来苏彬就瞧见她满脸泪水,安慰的话还未出口他就见苏云不停地拾掇着两人的衣衫。“……是谁惹娘亲生气了吗?娘亲……”
“二少爷,苏云母子来了!”霏红话音未落就见周公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瞪了过来,只得低头站到一旁。
“二少爷都算好了吗?”牵着苏彬的手,苏云丝毫不介意贺春和秦宋异样的眼光。“苏云已经准备好了!”
“你!”看着苏云身边的小男孩,周公谨顿时止住了话。只见他五官清秀,眉目间与苏云颇有几分相似。一头青发微黄正整齐地挽在脑后,发式简单倒显得人更精神了。一张圆圆的小脸十分讨人喜欢!“他是……”
“见过二少爷……”苏彬想要上前行礼却被苏云紧紧抓着手,无奈只得微拂下身。“我叫苏彬!”
“苏……彬?”这便是自己方才口中的小野种?周公谨颇为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模样可爱,举止中恭敬而没有任何卑微。“你就是……”
“见过二少爷!”此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周福说,爷要打发人出府,是他们吗?”
“你……”
“你有什么资格发卖我们?”不待周公谨回答,苏云已振振有词地辩解道,“我们母子是来做工的,并没有签契约什么的。我们和候府只能算是雇佣关系,你根本没有权力转卖我们……”
“本少爷今天就卖了,你要怎么样?”
“周公谨你……”
见周公谨和苏云扛上,贺春惊讶极了。趁众人不注意,秦宋暗中冲身后的秦涛使个眼色。秦涛自小便跟着秦宋,少爷什么心思他都知道。见秦涛转身下去打点,秦宋一脸淡然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专心喝起来。
“……十文钱,你立马将她给本少爷带走!”
“公谨你……”见人牙子一脸捡到宝贝似地笑着,贺春想他这辈子应该就这会儿掏钱出来与人是最干脆的吧!看也不看桌上的铜钱,周公谨挥手赶着,“带走,你们都走!”
“周公谨……你放开我!”推开人牙子,苏云看着他一口黄牙就恨不得一拳打碎他满嘴牙。“你凭什么卖我?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你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你……”
“滚!都滚!”
“是,小人马上滚!”
“……放开我!周公谨!不准碰我儿子……”
她的呼喊是如此歇斯底里,声声撕裂着周公谨的心。看着她如此在意苏彬,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艳羡正好被秦宋捕捉到。
“想必现在他们还没有出府,如果你现在去追……”
“哈哈!可笑!”望着秦宋一脸冷然,周公谨觉着好刺眼。这样的秦宋,他不了解。“我为什么要去追她?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女人,是一个……”
“你会后悔的!”睨着他怔愣的眼,秦宋拍拍衣衫准备离去。“虽然时间很短暂,但苏云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如果你放弃这一回,或许错过的是一生!”
“一生?哈哈哈哈……”这次连贺春也留意到了,周公谨的眸中有泪光。“秦宋,你今天吃药了吧?还喝错了是不是?本少爷是风流,但不滥情。你当什么样的女人都入得了本少爷……”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喂,秦宋你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正欲回头跟贺春抱怨周公谨却发现这小子也闪人了。“贺春,你们这些家伙……”
“二少爷,小人还有事要做的先撤了!”
“贺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听不懂人话吗?我……”
“姑娘还是静下心吧!”见苏云吵个不停人牙子甚是烦躁,但想着公候府他不敢太过造次。若周公谨一会儿追来,要要回她他也不至于惹祸上身啊!“如果二少爷不愿意发卖你们,我自会原物奉还绝不藏着揶着。但若是二少爷诚心要发卖了你们母子,就算他没有资格你又能拿人家怎么样?那可是公候爷啊!你当是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啊?那公候爷可是有官职在身的,想要发卖你个下人他有的是法子!”
“什么?”听到男人的话,苏云彻底绝望了。
“我劝姑娘你啊,还是安份些。”瞧瞧小苏彬,人牙子继续道,“正好今儿咱们这儿有一场拍卖会,再两个时辰就开始了。凭你和这小公子的相貌,只要你肯好好配合我一定为你们瞅个好人家。这京城姑娘怕是不熟悉的吧?”
“……恩!”无奈地咬着唇,苏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社会竟然如此黑暗。奴才的命简直就像草芥一般,毫不值钱。她再次被人卖了!而且母子俩才值十文钱!!“苏云母子是外省人,刚才在候府中因不满被二少爷戏耍一时没能耐住性子,所以这才……还请大哥帮帮忙!”
“这个你放心!”人牙子见苏云母子孤儿寡母的,心中倒生出两分怜悯来。 “虽说我不能给姑娘保证一定就为你找个好门户做活,但咱们这儿也不是那没有章法的地儿,这来咱们这儿的人那不是大门大户也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定不会欺辱了你们母子去!”
“谢谢大哥!”待男人离去,苏云这才蹲下身来。凝望着小苏彬丝毫没有责备的眼,苏云心中更是愧疚。“对不起,彬儿。都怪我一时意气,候府中日子虽然不算好过但也……”
“没关系!”抚上苏云的脸颊,苏彬轻声安慰着,“娘亲不用过于自责,孩儿知道如果不是二少爷伤您太过,娘亲定不会如此冲动的。娘亲做的决定,就是儿子的决定!”
“彬儿!”搂着苏彬进怀,苏云无比内疚的伏在他颈间。其实今日之事,她大可以忍耐下来不与周公谨较真儿的。只是想到前几日自己的所见,苏云厌倦了。
那天,她被指出府办事却不想撞见朱弄楦陪齐沫儿逛街。他是何等的傲气,竟然会陪一个女人在大街上闲逛。想着路人们羡慕的眼光,苏云好恨,好疼。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他。却不想,原来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还是会落泪。她不想要在与朱弄楦有任何纠葛,所以才会故意臭骂周公谨想要趁机离开候府。本以为最惨不过是他们被赶出候府,却不想周公谨竟然将他们再次转卖他人。只十文钱!
听着走廊上不停来往的脚步声,苏云心中懊悔不已。只是如此的命运,她什么时候才能够逃脱。不会任凭他人发卖!
“下一批!”
“快去吧!记住我说的就行!”
“恩!”冲人牙子点点头,苏云领着苏彬跟上大家的脚步走上台去。望着台下几十号人,苏云突然紧张起来。回头望向大幕之后,她意外的发现一个身着浅灰色短打衣裳的男子正在与领她来的人牙子说话。见人牙子一脸得了元宝似的,想起在候府时他对周公谨的殷勤苏云心中顿时暗叫不好。刚想转身逃离,主持人已点到苏云的名字。“我……”
“这个长得不错!不如王老爷纳回去做个小妾吧,只是旁边这个小的是怎么回事呀?这还连带着买一送一啊?”
“哈哈哈哈”
场上一片哄笑,被人提到的王老爷倒丝毫没有动怒。相反,他正一脸认真地打量着苏云。那眼神比先前贺春看自己的更为露骨和直接,令苏云恶心极了气得她直想要跳下台去将其眼珠挖出来。
“这小的是她生的么?是个能生养的吗?别到时候我买回去下不出半个蛋来,要白白浪费银子!”
“哈哈哈哈”听到众人的笑声,苏云觉着浑身都不自在。跨步上前,她直言道早已将先前人牙子对她说的话抛到了脑后。“我可下不出蛋来!有本事的,你去找个能下蛋的女人出来。我倒要瞧瞧这能生得出半个蛋的女人是长什么模样?”
“这……”
“哈哈哈哈”见王老爷吃憋,众人笑得更是一个欢。有人趁势打趣道,“就算她下不出来,那旁边儿不是有个现成的嘛!王老爷你付一个女人的钱,还白捡一个儿子这可是赚大发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
“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