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狂风乱舞,层层叠叠的乌云却没有被风吹散分毫,反而是还加重了些,一阵狂风吹来,像是在空中舞得烦了,戏虐的撩起了美人额角的秀发,现出了那张因为伤势严重而苍白的,如同没着颜色的白纸一般的小脸,唇角的丝丝血迹,和那惨白的脸色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依旧肆虐着,那越压越厚的乌云,再也承受不起了自身的力量,化成了片片雪花,随着狂风飘落了下来。
圣灵冬天很少下雪的,静柔来了五年都没见这里下雪,可是今年却下雪了,而且还下得很大,就像是在诉说人的心声般,瞬间就让人头发变成了白色。
静柔此刻的心也如同这雪花般,碎成了一片一片,无力倚在花坛边,努力的撑着自己如蒲扇般的睫毛,让它不会压下来,眸子里闪着丝丝寒意,看着魔俊道:“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她出手打伤我,我在想,如果我杀了她,你会不会也杀了我。”
冷声的质问,声音却轻弱蚊蝇,魔俊没做回答,依旧保持着被静柔推到的姿势,单膝跪着,一手撑地,另一只手却紧紧攥起。不敢抬头去看静柔如纸般白的脸,还有那唇角的血迹,因为那些都紧紧的揪着他的心。也没法回答静柔的话,因为他知道如今一切的解释都已没了意义。
“娘娘……,血……,孩子…,孩子…。”小秋赶过来时,看到静柔身上的血迹,惊呼出了声。惊慌的她,一时的话都不成句了。
静柔已经感觉不到了身上的疼痛了,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气血都在翻腾,看着惊慌的小秋,无力的回道:“我的命都要没了,即使孩子没事,也活不了了。”
静柔没有虚言乱说,精通医术的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身子倚着花坛都有了站不稳的感觉。一只手扶着小秋,再次的把先前的话叮嘱了一遍:“小秋记住,有机会出这皇宫,一定要离开。”
声音小到了几乎只有她和小秋听得到,说完使劲一把推开小秋,踉踉跄跄的往宫外走去。
“娘娘你要去哪里?”虽然静柔用了很大力,可是重伤的她仅仅只是把小秋推得微微偏了一下身子,很快站稳身形的小秋,看到静柔往外走去,赶紧的出声问道。
可是静柔却没有回答,依旧踉跄着往宫外走去,没了力气了,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不想再废话半句。
“柔柔你想去哪?”听到小秋的叫声,魔俊也抬起了头,顾不得太多也出声问了一句。只是对于他的问话,静柔也如对小秋一样,没搭理,依旧往前走着。
“来人,拦住她。”魔俊起身,无奈的对身边的侍卫下令道。静柔如今伤势严重,他怎么放心她独自离开,所以即使她恨他,他也得把她留下。
看着自己的去路被挡,这次拦下她的是魔俊的贴身侍卫,可不像雪妍先前带的人,即使毫无伤势的静柔也未必是对手,而如今她连推开小秋的力气都没了,哪来的力气和那些人斗?
缓缓的转身,冷冷的看着魔俊,如冰的声音问道:“难道你真要我死都死在这里吗?”
右手袖中突然划出一把短刀,迅速的抵到自己脖子上,冷声的说道:“如果你真想要我死都要死在这里,那就让他们来收我的尸体吧”
“柔柔,不要。”魔俊实在没想到静柔会这样决绝。看着紧紧抵在白嫩脖颈上的短刀,立马的惊呼出声。
“那就让你的人退下。”静柔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柔柔,你……”魔俊满脸的痛苦,他真的宁愿她恨他,也不希望她是以死相逼的要离开他,独自带着伤出去外面。他真的放心不下。
“给我最后的尊严,让我可以安安静静的死去。”静柔抬眸,眼里有着祈求,她已经无力多呆,再纠缠下去,也许她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魔俊本不想答应,可是看到短刀抵住的地方,已经见到了血丝,差不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抬起了手,像是他修长的手,也已被他的心伤压得没了力气抬起般,狠狠的咬了咬牙,最后也只得做了个让开的手势,他亲手训练的侍卫,果然是乖巧无比,见到他的手势,就迅速分开两边了。
静柔却顺着他们让开的路,依旧踉跄不稳的往外退去,只是短刀却不离脖子,而魔俊怕伤到她,也不敢命人靠近,看着静柔踉踉跄跄的一步步往外退去,他的手再次紧紧攥起。
“不要跟过来。”静柔冷冷的声音再次传了,使得原本还跟着她的脚步,往外移动的魔俊立马止住了脚步,攥得紧紧的手,再次收紧,直到指甲刺到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往下淌着,看着静柔走过的地方,一路的血迹,他的心也如他的手般,在痛的滴血,可是此刻的她却不再要他的心疼。
一路的踉踉跄跄,一路跌跌撞撞,静柔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总算是走到了皇宫外面,回头看去,魔俊没有跟来,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早已力气透支的她,这一放松,再也无力撑起那副残破的身子,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了路边。
“谁?”就在她眼皮都要压下来时,突然感觉到了身旁路边的花丛中有动静,警惕的她赶紧的用力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冷声的问了一声。
“娘娘。”小菊从里面跳了出来,赶紧过来蹲到地上,扶住了静柔。
“小菊你怎么会在这里?”没了一丝力气了,静柔还是轻声的问了小菊一声。
“我是看着娘娘伤的太重,不放心,偷偷跑出来的。”小菊扶正静柔的身子,轻声回答道。
“我死了,你们还是那样。何须关心我的死活?”静柔无力摇头,只是声音轻如蚊蝇的说道。
“娘娘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怎能不关心你呢?”小菊满脸真诚,眼里尽是伤心。
“小菊不要跟着雪妍,她不会善待你们的,自小跟着她的蓉儿,她都没有好好对她。”看着小菊,静柔轻声叮嘱道,不管她怎么对她,可是小菊毕竟跟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希望她和小秋都可以好好的。
“娘娘,我们不会跟她的,我和小秋会等你回来。”小菊轻声对静柔说道。
“我回不来了,以后你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倚着小菊的身子,静柔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枯竭了,身体里的血液也好像流光了。
“娘娘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小菊轻轻扶正她的身子,让她的姿势可以尽量的舒适一点,同时在她耳边轻声的安慰到,其实她真的没想到雪妍会想要静柔的命,这些年静柔待她和小秋真的挺不错的,她其实是真的不希望静柔死的。
“小秋,我的内脏都被雪妍打得裂口了,根本就不可能活了,现在我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液都差不多流尽了。现在能和你说这么多的话,都是我在临出宫门时,服了一种奇药的,这种药可以让我暂时撑着说话和走路,但是却不能治我的伤,多用还会更快的消耗掉我的生命。所以现在我只有两个多时辰的寿命了。”
静柔现在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因为什么都没有必要了。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真的撑不住了,她不能死在这里,离皇宫太近了。
“娘娘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去看大夫。”看着静柔吐血,小菊有些慌了,赶紧的想要扶起她。
“不要动,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小菊拿着这包药,帮我清除掉一路的血迹,算是最后帮我一次,后去后要好好保护自己,还有小秋,她生性善良,单纯,性格太过率直,很容易受伤害,要教她,留在这里要学乖点,不要太直言了。”静柔塞给了小菊一包药,做了一番叮嘱,然后再服下了一包药,努力从小菊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小菊也赶紧的顺势扶着她站了起来。
“娘娘你要去哪里,我扶着你送你好吗?”看静柔的意思是想离开了。小菊轻声的问道。
“我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可以平平静静的死去,不会被人打扰。”静柔低声回答着小菊,尽管吃了一包药,可是力气还是不够,看来自己怕是真的熬不过这关了。
“娘娘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你人那么好,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小菊眼里有了泪花,现如今,除了求老天爷,她都不知道谁可以救静柔了。
“小菊别难过,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听我的话,把药粉撒了,然后我们走。”静柔轻声的安慰着小菊。“什么,娘娘是说带着我一起走?”小菊虽是伤心,可是静柔的那句‘我们走’她却听得清楚。
“嗯。”静柔轻轻点头,无力再说太多了。
而小菊却是满脸的高兴,依言打开了药粉,只是瞬间她救傻了:“娘娘,这药……”
小菊一句话没说完就像一团乱泥般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
静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不错,这是迷药。”
她现在伤势太重,没力气撒开药粉,只得借助小菊自己的手了。如果是小秋,她也许会带着她走,可是她是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