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灭魔钩重新回到白玉糖的体内,她的脑海当中便不断的闪现出一些零散的片段,以至于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离开西海之后,她自己一方面想着回狐族去看看哥哥是不是已经回去了,一方面又想着白萝被妖魔抓走了,该怎么样救她。一时间混混沌沌,连自己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正混沌之时,她突然看见眼前人影一闪,带着轻淡却不容忽略的魔息,白玉糖如今正对妖魔十分关注,自然是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熟人。
正是当初在九重天的时候,用诛邪天雷劈了白玉糖的那个孟极。
白玉糖记得那件事情之后,孟极收到了很严重的惩罚,听说后来逃出了天界下落不明,没想到竟然让她在这里遇见了。
他身上带着清晰的魔息,难道是与妖魔有关?
白玉糖正愁不知道往哪里去打探白萝的下落,于是便紧跟着孟极,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如今白玉糖的法力大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狐妖了,要跟住孟极,简直是小菜一碟。
两天之后,孟极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停了下来,白玉糖跟着他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威严的大门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那两扇巍峨的大门犹如高山一般,左右各有一尊面色狰狞的门神,大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来往的人群。
白玉糖远远看去,只觉得十分奇怪,一来这大门和两位门神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来却又半点没有印象;二来这大门处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穿着一身黑衣,不发出一点儿声息。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不对劲。
白玉糖恐犹豫太久失去了孟极的踪迹,顾不上多想,也随着人流想着那大门而去。
却不想,刚到门口,便有两柄巨大的钢叉从天而落,交叉在白玉糖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随即一道充满威压的威严声音冷冷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昆仑山禁地!”
这声音响在耳畔犹如雷霆一般轰隆作响,白玉糖被震的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她颇为惊讶,为什么孟极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去,而她却被拦住了呢?
她正疑惑,那两尊门神俯下小山一般的身子打量了她一番,左边的一位发出惊疑的声音,“哎?”
另一位接着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白玉糖心中一动,他们叫她“将军”,难道他们与她的前世是相识的么?
果然,左边那位又道,“不对,不是将军,摇光将军千年之前就已经转世轮回了。”
右边那位道,“可她身上有灭魔钩,不是将军是谁?”
白玉糖还没有说话,只听左边那位继续道,“不论是谁,都不能进这昆仑山禁地。”
白玉糖怒道,“那为什么他们可以进?”
两位门神对视一眼,瓮声瓮气,“谁?”
白玉糖一指不停涌进门内的那些黑衣人,“他们!”
右边的门神叹息一声,“此处乃昆仑山禁地,更是阳间通往阴世的大门,他们都已经死了,自然要从此门入,将军阳寿充足,还是回去吧!”
白玉糖这才注意到,之前只觉得此门熙熙攘攘很是人多,现在仔细一看,果然他们都是只进不出。
不过,她能够确定,孟极身上带着魔息,肯定是妖魔无疑,断不可能是死人的。
只是这两位门神怎么说也不肯放行,之说她是看错了,白玉糖终于大怒,“再不让路,我只有硬闯了!”
两位门神挡在面前的钢叉纹丝未动。
白玉糖更怒,身形顿时暴涨,刹那之间竟然比两位门神还要壮大,甚至超过了整座山头的高度,她手上并没有兵器,以手做刀,寒光闪闪的劈了下来。
两位门神对视一眼,迅速的收回了钢叉分立两旁,仿佛没有看到白玉糖一般。
白玉糖稍稍惊愕了一下,这两个原来是欺软怕硬的家伙,不过能不动手也好,白玉糖恢复了身形,迅速进入了大门。
门内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事情,这里的天空完全是灰蒙蒙的,古色古香的建筑,食谱、酒肆、客栈应有尽有,然而却诡异的没有一个人。
白玉糖往前走了一段,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两道岔路口,一左一右,完全长得一模一样,看不到尽头,仿佛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当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没有方向,孟极也已经不见了,白玉糖索性全凭自己的感觉,朝着左侧那条道路走去。
走了不远,眼前的景色再次为之一变,灰蒙蒙的天不见了,那些密密匝匝的建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高远澄澈的天空,巍巍雄伟的雪山,以及明亮的几乎耀眼的雪光。
白玉糖走到了山脚下,觉得有些累,便坐下来休息,刚一坐下,便听到一个清脆的疑惑的声音,“小丫头?”
这声音很熟悉,白玉糖很快想了起来,当日将她从天界掳走的那戴着面具的妖魔殷肆,便是这个声音。
然而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白玉糖四下观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嗯?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你就收回了灭魔钩,不错不错。”
那声音又道,“不过还是笨了些,傻丫头,你找不到我的,我在昆仑山下呢!”
白玉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个人着实可恶,怪不得被压在昆仑山下呢!”
“唉,我好端端跟你打招呼,怎么可恶了?我可恶你干嘛还来看我?”
“我哪有来看你,”白玉糖辩驳道,“我只不过是走错了路……”
“你原本是要到哪里去?”
白玉糖想了想,反正他被压在山下,也不怕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我的一个朋友被妖魔抓走了,我想救她,我看到一个妖魔来了这里,就跟着来了。”
“哦,”殷肆的声音有些浑不在意,“那你的确是走错了路,他们在相反的方向。”
白玉糖沉默了一下,向着自己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才问道,“你既然被压在昆仑山下,上次是怎么把我掳走的?”
“那是我的分身,”殷肆懒洋洋道,“不过那个分身已经被那个武尊神君打散了,现在聚不起来了。
“我不大相信你,”白玉糖皱了皱眉,“你是妖魔,身上的魔息一定很重,为什么你上了天界,别人还发现不了你?”
殷肆啧啧两声,“小丫头,你看到那棵大树了没有?”
白玉糖左右一看,果然看到无垠的天地之间,独独一棵大树,树干粗壮,大抵有几千年光景,在这冰天雪地当中竟然还生机勃勃。
“这是昆仑山的神树,当时我带着这神木做成的面具不但可以隐藏我自身的气息,甚至还能不让人察觉我离开了昆仑山,这面具一旦带上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无人可以摘下,也就是你,哈哈,之前我竟未曾认出你来,这一千年,你的变化可真不小。”
白玉糖听这话,自己千年之前与殷肆还是非常熟悉的,想了想,她问道,“一千年前,我们很要好么?”
“我是魔尊,你是天界的战神,我们要什么好?不过是你这个丫头太死心眼,才会弄的如此狼狈,还转世历劫……都是些前尘往事,你都重生了,不提也罢。”
他不愿意说,白玉糖也没有追问,实际上,她对于自己的前世并没有太大的好奇,由于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些记忆片段的原因,她这段时间经常凝聚不起精神来,想了一会儿,她道,“我听西海龙王说,妖魔们盗取灭魔钩是想要破开昆仑山的封印,把你就出来,殷肆,你想出来么?”
殷肆轻笑一声,“为了我?傻丫头,妖魔就是妖魔,做任何事都不会是为了别人,不过,一千年了,我在这里的确有些闷,出来也未尝不可。”
白玉糖不大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却又好像有一点懂,正要再说什么,殷肆又说了一句话,便将她的思绪打乱了。
他说,“你被妖魔抓走的,是什么朋友?”
白玉糖道,“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是一只狐狸,叫白萝。”
殷肆轻笑,好半天才说,“傻丫头,你怎么就不快点想起来前世呢!”
白玉糖缓慢但认真的说,“即便我想起来,我也不会让你出来的,殷肆,前世怎么样跟我没有关系了,但我不能让你出来伤害大叔。”
从天界离开之后,这是白玉糖第一次正面提起北辰焰,虽然精神无法集中,但她心中还是钝钝的痛,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从来没有分毫的减少。
但是她却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了。
殷肆这次没有笑,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我跟他是天敌,这次你要站在他那一边了么?”
白玉糖沉默了一下,刚要说话,忽然看到自己来的那条路上黑雾滚滚,但却像是被什么阻挡住了一般,暂时冲不过来。
白玉糖惊讶的站起来,“好浓重的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