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人!
白冰黎神情一凛,白玉糖瞅准了机会用力一推他的胸膛,同时身子迅速向右后方一个长着高高杂草的斜坡滚了下去。
她既不愿与白冰黎在一块儿,更不能被那些妖魔发现,恰好有这个天然的掩护,她心头一喜,疾风一般侧身往右后方一跃——
嗷——
她原本满心欢喜,哪儿想到那草丛下根本不是斜坡,还是个早已经挖好的陷阱!
骨碌碌……
一路滚到井底,白玉糖早已经被摔颠的眼冒金星七荤八素,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抬头向上一望,接着上方透出的微弱月光发现,这陷阱幽深狭窄,瞧不出具体的深度。
她捂着脑袋哀嚎了一声儿,刚想用法术飞身上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法力竟然被禁锢了!
猛地响起与大叔一同坠入魔洞的那一次,同样是被禁锢了法术,看来,这些妖魔的陷阱也都有一样的禁制。
飞又飞不上去,叫又不能叫,她只好像只青蛙一样蹲在井底,瞪着俩眼儿望天,想着怎么通知附近的白冰黎将她弄上去——
然而还没有等她出声儿呢,只听上方一阵扑腾,骨碌碌——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滚落声,黑暗里掉下一个东西来,白玉糖眼瞅着还有余力维持形象的白冰黎,无语道,“喂,你干嘛?”
“下来陪你!”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即便说话声儿很小,也不免又嗡嗡的回声儿,听上去闷闷的。
无语的翻翻白眼儿,白玉糖瞄着杵她跟前儿的男人,那模样轮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秀雅,不用看的很清晰,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欲言又止的犹豫与望着自己眼神儿透出来的忧郁。
这也是当年让她倾心不已的神情。
不管怎么说,白冰黎都是一个能让众多女子倾心的出色男子。
只可惜,这些,对于如今的白玉糖来说,都已经是过眼云烟了,在这个男人亲口说出那些让她心碎的话语之时,不管他究竟是有什么缘故,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的苦衷与纠葛,依着白玉糖的性子,心里也再容不下他了。
而这些,在白玉糖离开之后的日子里,白冰黎也愈加清晰的明了了。
没错儿,她固执又骄傲,这个男人已经舍弃了她,她可以原谅当日他的拒绝,但是却再也无法让他重新进入自己的生命当中。
她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相处方式,也不愿意对着大叔之外的人撒娇卖乖,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对白冰黎道,“你不救我上去,下来干嘛?”
白冰黎顿了顿,“我是向救你,下来之后才发现法术被禁锢……不过,这样也好。”
“好个屁!”白玉糖恶声恶气。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白冰黎的声音里竟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若不是一同困在这里,我想要同你这样静静相处,怕是再没有机会了。你怕黑,好歹有我陪着你。”
听着他语气轻松的话语,白玉糖不置可否。
大抵是虚荣心作祟,看到如此深情款款的白冰黎,白玉糖不禁有些好奇,既然他心里是有她的,那为何当日舍弃她而选择荷华,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他能够放弃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转而执起了别人的手?
好奇之后,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在脑袋里将他与大叔比较一番……
无论是外貌、气质、品质还是对她的爱,都是大叔更胜一筹,终归自己还是没有吃亏的,于是心里对于白冰黎的怨怼更加少了许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在大叔之外的人面前,白玉糖向来不是个嘴软的主儿,她斜睨了他一眼,硬邦邦地道,“这么笨!我不会感激你的!”
没有微微一蹙,白冰黎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半晌苦笑道,“我不用你感激我,糖糖,只要你不再恨我就好。”
只要你不再恨我就好……
这样熟悉而温柔的语气,不知怎的,竟然让白玉糖心头有些微微发酸,那些陈年里被辜负的心里,如深藏在锦盒中的紫玉钗,深深的隐匿着,蒙了尘,原以为不会有人记得,从来没有人在意,却发现那些美丽的心事,犹如珠玉一般始终散发这温润的光泽,从来不曾被辜负与忘却。
这一瞬间,白玉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圆融的暖意,对于与白冰黎的一段往事,她总算是彻底看开,彻底过去,从此山高水阔风轻云淡。她也终于能够真正平和的面对他,即便是现在两人单独相处,她的心中也涌不起半点儿波澜。
想了想,她笑了一下,“过去的事儿了,我已经不恨你了。倒是眼下,我们怎么上去?”
“不知道。”
“谁让你跳下来的?”想了想,白玉糖还是觉得这男人真是太笨,“你就不会丢根绳子下来把我拽上去?”
白冰黎轻笑一声,“不跳下来,怎么跟你在一块儿?”
白玉糖撇嘴,“少找借口了,赶紧想办法上去是正经。”
“我就是为了能跟你多待一会儿,怎么会有办法上去?糖糖,你也别忙了,”他拍了拍自己身边,“坐下休息会儿吧。”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话语,白玉糖真的很无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便是现在待的时间再久,也总有出去的时候。
“白冰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对你来说已时过境迁,但是对我来说,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我最珍贵的时光。”
“你……不可理喻!”
白玉糖愤愤,想了想不解气,走过去狠狠在白冰黎的腿上踢了一脚。
虽然嚷嚷着想法儿上去,但是白玉糖也知道凭她自个儿是上不去的,白冰黎又不肯配合。好在她相信大叔一定能找到她的,倒也不是太担心。
眼下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她的处境着实不怎么好,下水的时候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井里边儿又阴冷潮湿,冰凉凉的衣裳贴在身上,冻的她直哆嗦,脑子里混混沌沌全是大叔火热的怀抱,这个时候,周围又黑又冷,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想他,那种思念像是附了骨的毒,不一会儿便蔓延到了整个心扉,刺的她浑身难受焦躁不安。
不分别,便不会知道原来思念这么痛。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尽量的降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白玉糖想念大叔棱角分明的脸,想念他冷酷严厉的眸,想念他口中宠溺而火热的轻唤,想念他凝视她时那深情性感的神情,想念他的手,他的嘴,他的怀抱他的气息,甚至想念他生气里冷冽愤怒的样子。
人前威严冷厉的神君大人,在她面前却只是宠她爱她的大叔。
这三界当中,能够看到他时而甜蜜时而无赖时而好色模样的,只有她一人。
现在的白玉糖,压根儿就不怕大叔。她心里再没有比这更清楚的,大叔即便是再生气,跟她吹胡子瞪眼睛,也不过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终归也不会把她怎么了。
对此,她得意又骄傲。
“糖糖,你冷么?”
大抵是瞧见了她正在发抖,白冰黎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同时他也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
“废话,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很热么?”
望了他一眼,白玉糖颇没有好气儿,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儿挪了挪,虽然她现在已经对白冰黎释怀,但是始终不愿意与大叔之外的男人如此近距离相处。
黑暗里白冰黎的脸看不分明,但笼罩在白玉糖身上的目光里,那份儿心疼却是十分明显的。
没再犹豫,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倾身过去就要披在白玉糖的身上,这是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然而——
抬手一档,白玉糖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躲了开去,淡淡的笑意带着淡淡的疏离,“天儿冷,你还是自己穿着吧,况且我身上湿答答的,披上了也不顶用,还是别再浪费了一件衣衫。”
她说的句句在理儿,然而白冰黎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的倔强,她的脾气,她的疏离和满身的刺儿,不过都是因为现在的他已经被排除在了生命之外,在她喜欢的男人面前,她是那么的娇憨动人,撒娇耍赖,喜欢被人宠着爱着,比所有的女子都要纯美七分。
只是他已经失去了资格。
悻悻地收回了手,白冰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糖糖,我只是怕你受了风寒,难道现在我连关心你都不能够了吗?”
“关心可以,放在心里就好,生病了能够治好,欠了你人情可不好还。”
“我不需要你还。”
“别人欠我东西不行,欠了别人的东西,我一样睡不着觉。”
抓着衣服的手微微一抖,白冰黎只觉得心头一痛,偏过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痛苦,“糖糖,既然不再恨我,我们继续做朋友可好?”
越来越冷的感觉让白玉糖的耐心告罄,何况她一直是个讨厌纠缠不清的人,她的确已经不恨白冰黎了,但是该有的距离却是分的清清楚楚的,拖泥带水不是她性格。皱了皱眉,她语气越发的恶劣不耐烦,“白冰黎,你跟荷华在一起时间久了智商也被她拉低了么?啰里啰嗦真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