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
将昏倒在黑暗中的白玉糖扶起来抱在怀中,北辰焰探了探她的脉细,平稳有力,看来只是昏迷了。
“糖糖?糖糖?醒醒!”
拍了拍她的脸颊,北辰焰拧紧了眉头,担忧地唤着她。
好半晌,她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懵懂地问道,“我怎么了?”
“你掉下来了。”神君大人扶着她站起来,沉声道,“哪儿痛?”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腿,白玉糖懵懂的摇摇头,“我没事,哪儿也不痛,大概一掉下来我就睡着了吧。”
北辰焰皱了皱眉,今天这事儿颇为怪异,他原以为这是魔界之人设下的陷阱,可这底下一点儿妖魔的气息也没有,相反,倒又一丝若有若无的纯净之气,可这妖族的密林之中,又怎么会出现天界的纯净之气?
四下查看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瞧着白玉糖有些呆呆的样子,北辰焰又担心她受了什么暗伤,便道,“先回去吧!”
回到蛇族,北辰焰仔细为白玉糖检查了一番,确认她并没有受伤的时候,发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哪儿来的?”
不知为何,想到那黑暗洞穴里的一切,白玉糖无端的有些心慌,她握住自己套着镯子的手腕儿,咬着唇不知道如何开口,“我……”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啸天一声轻唤,“神君,都准备好了。”
北辰焰点点头,目光复杂的看了白玉糖手腕儿上的镯子一眼,脸色有些发沉,“等我回来再说。”
“我也去!”白玉糖急忙起身穿鞋,她知道他们是要送紫潇往生,她也想去送她最后一程。
北辰焰制止了她,“你好好休息吧,你在那洞里昏迷了许久,我始终有些担忧,我已经通知天医尽快赶来,在真正确认你没出什么事情之前,乖乖的,嗯?”
神君大人难得解释这么多,白玉糖就算是想耍赖,望着他稍显疲惫的面容,也舍不得了,再说,那洞里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到现在她心里都毛毛的,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大叔,她得好好想想才是。
北辰焰与啸天离开之后,白玉糖将镯子拿在手里细细查看,然而它通体平滑莹润,半点儿花纹也没有,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若是她在洞中看到的幻想都是真的,那么她前生就是背叛了天界的叛逆!
这个念头让白玉糖浑身一震。大叔一直致力于维护三界的和平与安宁,对妖魔之辈从不手软,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看自己?
无端端烦躁起来,白玉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就连饭菜送了来她也没有心情吃,索性闷着头缩进了自己的被窝儿里。
脑袋里来来回回的闪过无数个琐碎的片段,又冷又饿时大叔天神一般的降临,雨夜里男人温暖的怀抱,昏黄的灯光下认真处理公务的侧脸,那场激情澎湃的情潮热浪……
最后,总是不受控制的响起洞穴中的幻想。
虽然那些事情并未考证,但是心底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是真的,那个叫做摇光的第一战神,就是她。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她再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伸手,“大叔……”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一片安静。
心头猛地一跳,白玉糖睡意顿消,立刻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房中没有点灯,一片漆黑,安静的她都能够听到自己喘气儿的声音,而那个男人却不在……
心里阵阵发慌,白玉糖跳下床,赤着脚跑过去拉开门,急急问着门口的守卫,“神君回来了么?”
“没有。”
没有?
白玉糖顿时觉得心里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明明是她无比熟悉的妖族,即便不是在狐王府,蛇族她也是熟悉的,但是现在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孤独,整个世界一片冰冷。
已经这么完了,送紫潇往生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以前无论多忙他都不会这样的,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在忙都会回来陪她一起睡觉。
想到他问起那个镯子时候的神情,白玉糖忽然想到,肯定是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慌让他怀疑什么了。
他,他生气了么?
气自己有事瞒着他?应该是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心里没根儿似的怦怦跳着,她突然脚下一软倒退了两部跌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软绵绵的落不到实处。
他一定是生气了,他离开的时候那个眼神,越想,越觉得他对她那么失望……
越想,心越窒息般的痛起来。
反复揪着自己的头发,白玉糖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塞着一般,难受的紧,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惶恐不安。
他是不是……不要她了?
内心深处里,白玉糖总觉得自己比大叔矮了一块儿,虽然大叔待她很好,但她偶尔总会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她了。
而且,以前的经历告诉她一个道理,越是美好的不愿意放手的东西,越是不能够轻易碰触,因为那些东西往往都很脆弱,说不定她一个不小心,就全都碎了——
她曾经的生命是如此,白冰黎是如此。
可是大叔……她不能弄丢……
她一个人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腿,第一次发现妖族原来这么冷这么冷,即便是哥哥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也弥补不了她心里巨大的空洞,无边无际的心酸心痛涌上来,将她淹没,她单薄的身影看上去伶仃而孤寂。
默默的蜷缩了好半晌,她突然再抑制不住心底的慌乱,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打开门飞快的跑了出去。
一出房间她就运起了法术,迅速的穿过了正片蛇族密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径直就飞去了狐族的后山。
也许,只是直觉。
狐族后山临近凡间的那片山头,长着茂盛的荒草,那是他们两人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也是白玉糖知道在整个妖族除了蛇族和狐族,北辰焰唯一到过的地方。
今天晚上,她不知为何心里头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或许会在这儿。
不管他在不在,她都去看看吧,反正她自己也想再去看一眼,如果他不在,她再回去不迟。
雨后的风有些冷,将她的头发吹拂到了脸上,她稍微有些冷,裹紧了自己的衣裳,缓缓走上了那个满是荒草的小山坡。
夜色深沉,远远地,她看到了他宽阔的背影。
心里一喜,白玉糖心中顿时又涌起了那股想哭的情绪,不过她深吸了几口气,忍住了。
夜风中,那个高大的身体迎风而坐,即便是坐着,他的脊背也挺的笔直,他手中握着一只酒壶,浓烈的酒香在夜风中格外明显。
他在难过。
这个念头瞬间像是一杆长枪一般,瞬间插入了她的心脏。
在白玉糖的心中,大叔是无可战胜的,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倒他,甚至她都很少见到他为难的样子,他一直是用那张霸道而张狂的姿态傲立于三界,冷着脸望着所有人。
可是此刻,她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和落寞。
静静的站在原地,白玉糖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有点儿发呆,她也难过,她此时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为了他不回去而难过,还是看到他难过而难过。
心,很荒凉。
“过来。”
北辰焰知道是她,并没有回头,而是沉沉地唤了她一声儿。
心头一酸,白玉糖缓缓的走了过去。
这一句话她已经听他说过无数遍了,可是没有一次,让她像这样又心酸,又高兴。
他语调儿一如从前,半点儿没有改变,是不是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走近了,白玉糖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小声儿问道,“你知道是我啊?”
北辰焰没有看她,目光盯着前方黑暗的夜空,淡淡地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味儿。”
抿着唇,白玉糖鼻尖儿更酸,眼眶霎那间滚落下泪珠儿来。
缓缓蹲下身,她慢慢坐在他的身边儿,双手轻轻的搂着他的手臂,将脑袋偏过去枕着他的肩膀,好半晌才软软地道,“大叔,我来了。”
好半天,北辰焰才抬起酒壶来喝了一口,将手中的酒壶换到了左手,然后伸出右臂揽住了身体微微有些泛凉的小狐狸,低下头用他那带着凉意的面庞贴着她柔软的头发缓缓磨蹭,嗅着她身上那种沉静的香味儿,许久未曾开口。
两人静静的坐了好半晌,白玉糖不知怎地,困劲儿竟然又上来了,她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一时间似乎是忘记了今夕何夕,粉润的唇瓣儿一张,便冒出来软软的话。
“大叔,我困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此言一出,北辰焰身子一僵,搂着她的手臂陡然收紧,沙哑的嗓音有些干涩,“傻丫头——”
叹口气,他索性将她抱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沉痛。
“紫潇和赤他们一共七人,都是我亲自教出来,她比其他人都要敏感而细心,这些年来带着紫部军团为天界立下了多少功劳,却从不说一声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