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没有机会见皇上了。”果果心绪失落,他一直盖着半截被子倚在枕头上坐着,这会儿想下去,可腹部又疼的难受,动一动都很要命。
李公公笑道:“林小姐,奴才不是说过了,就算是落选的秀女,皇上也不会冷落了她们,你就安心躺着,别胡思乱想了。”
灵儿道:“李公公,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李公公最看好灵儿了,觉得她是众丫鬟中最俊俏的一个,因此笑说:“能被灵儿姑娘利用得着,已经是奴才万幸了,说什么麻烦,直接吩咐就是了。”
灵儿笑道:“李公公人真好。喏,请你着几个小厮,去山上采几种药引子,小姐需要着呢。”说着,便将方子递给了李公公,李公公接了去看,笑道:“这正经是奴才分内的事,再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语毕,便笑盈盈的离开了。
灵儿最喜欢李公公这样和善的老人,因此总是脸上挂着笑,蒋果果见她这般喜悦,便也笑道:“李公公这是我们的贵人,初来乍到,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幸亏有他了。”
灵儿却说:“李公公对小姐好是应该的,小姐不晓得,要不是他催促小姐的轿子快前行,小姐也不至于出这等意外。”
蒋果果吃了一惊:“原来如此,我还当跟他没关系,不过他也不是存心的。”心里不得不感谢李公公,若不是摔了,自己还真没好说的。
灵儿善解人意,知道她心里头不大愉快,便劝道:“小姐多才多艺,长得也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若跟那些个女子争芳斗艳,一定会被皇上看中。现在不就没机会罢,所以小姐得好好养身子,等好了再去讨好皇上也不晚。”
听了这些个赞美,蒋果果不胜开心,遂让灵儿拿一面镜子给她。镜子里,林婷婷头上虽然裹着纱布,可是依然不能把原有的美貌遮掩半分。蒋果果一时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竟穿越到了西晋第一美人儿的身上,有朝一日自己出山了,不定把晏子羽迷城什么样呢。
殿选过后,晏子羽经李公公示意,突然想起还有个林婷婷不在,且昨晚本想去看她的,后来却因汤冰雪的到来而把那抛于脑后了,这会儿重又想起,便让皇后代他去看望林婷婷罢了。张颖莉听了嘱咐,不禁妒火中烧,“本宫不打骂她们算是便宜她们了,如今皇上竟要本宫亲自去看一个小小的秀女,哼,本宫好歹也是一国之母,哪有去看望秀女的道理!”张颖莉回到寝宫后大发脾气。
张国老走进来说:“娘娘,不如推说不舒服,别去罢了,谅他晏子羽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他贵为三朝元老,皇后是他的女儿,之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女儿推上皇后之位,林寿又是他的死对头,自然对他的女儿林婷婷也没什么好感。
张颖莉装束非常精致、鲜艳,如同在太阳底下永不凋谢的那种花儿,听了爹的话,遂笑道:“就这样好了,爹爹去回禀陛下,就说本宫身体不舒服。”
张国老似有心事,与张颖莉进入内室,叹道:“好女儿,你与皇上在一起也有八年之久了,何故到现在无所出呢?”
晏子羽也不是没有临幸过她,当初还特地找了太医,吃了好些药,可就是无法怀孕,并不知道什么确切的缘故。近来晏子羽几乎没有来过她这儿,就更别谈怀孕了,如今爹爹也说起这等事来,她固然是不好意思的:“女儿曾经吃了许多方子,可皇上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也没起什么作用。”
张国老道:“如今新人辈出,皇室又无子嗣,晏子羽自然着急。虽说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但母凭子贵,到底有了龙种,地位才能够稳固。”
张颖莉亦有难言之隐,没有被皇上冷落再让她这个六宫之主寒心的了。“爹爹,你的意思女儿明白,不烦爹爹操心。陛下不乐意,女儿又有什么办法?”
“如今,后宫的妃子渐渐多了起来,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当心她们之中怀了龙长子,你就岌岌可危了。”张国老担忧道。
张颖莉只好说:“我会小心的。”她不知道张国老的真正意图,是篡位夺权。
“皇后娘娘,那老臣先行告退了。”张国老退了出去。
张颖莉暗自愤懑,想如果一直无法怀孕,自己迟早会面临被废掉的局面。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充满狡黠。
汤冰雪款款走进皇后寝宫,听见丫鬟拜“雪妃娘娘,”张颖莉急忙从里面出来了,只见汤冰雪春风满面,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气,见了自己,忸怩作态的行了个礼。“免礼吧。”张颖莉还以同样不屑的口气,就是因为多年来膝下无子,才会这样被看不起以及嘲讽的吧。
汤冰雪笑道:“听说姐姐身体不舒服,做妹妹的,特地来看看。”
原来是闻风来的,张颖莉遂笑道:“亏得妹妹有这个心,本宫谢过。”
“不敢当,”汤冰雪瞅着她笑道,“不过,看姐姐面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样子,姐姐,不会是为了拒绝去看望那个林婷婷才故意这样告诉陛下的吧?”
张颖莉愤愤然道:“本宫身体哪里不舒服,还要向你汇报吗?你居然怀疑本宫无病装疯,那干脆去问问太医。”
见状,汤冰雪略微胆怯,忙道:“姐姐何必动怒,臣妾只是想知道姐姐怎样了,吃了药不曾?”
张颖莉转过脸去,在桌子前坐下,一手摁着太阳穴,道:“不需要吃药,只是最近烦心事多,睡会儿休息休息便就没事了。倒是你,昨天晚上,你进了皇上寝宫,好像就再没出来。今儿就被加升了,哟,恭喜你呀。”
汤冰雪再得以不过了,笑道:“天大地大,臣妾终究是姐姐的妹妹,姐姐到底是妹妹的主子。如今有幸得到皇上宠幸,并不是白白得的,而是臣妾努力了很久的成果。”
“成果?”这二字尤为刺耳,张颖莉拧了拧眉毛。
汤冰雪清脆的笑了笑,故意用双手抚着小腹,蛮自信的,笑道:“臣妾希望能够给皇上结个果子出来。姐姐知道,陛下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仍然没有个一男半女。若是这次臣妾成功了,姐姐不会不高兴吧?”
张颖莉任是再不高兴,也只能说:“当然不会,本宫乐皇上所乐,优皇上所忧,若非是你,也还会有别人。”
汤冰雪知道她是故意堵自己的心,遂笑道:“姐姐说的是。”语毕便告辞了。
话说,薛兰静并没有落选,而是被晏子羽封了贵人。事后,她没有忘记林婷婷,便找了机会去看她。蒋果果一听薛兰静被封为兰贵人的消息,也只有跟着高兴,说:“恭喜你了。兰姐姐如此聪明美丽,就知道一定不会落选的。”
薛兰静看她现在这样,知道她虽然嘴上说高兴,可心里一定非常难过,便劝道:“托你的福,我才有幸被陛下看中。”
“这怎么说呢,兰姐姐是凭自己的实力赢得了陛下的喜爱。”蒋果果笑道。
薛兰静却说:“谁不知道堂堂大将军的女儿才貌双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若你去了,你肯定会把我们都比下去的。”
林婷婷本身是富有许多才能,可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发生作用,蒋果果对此中的很担心,若自己根本没有得到传承,那林婷婷岂不被说是浪得虚名了,因此勉强的笑道:“兰姐姐过奖了。其实经过这次灾难,我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感觉脑子里空荡荡的,手指也不怎么灵巧。”
一听此话,薛兰静等人吃了一惊,灵儿也不禁对此有所担心:“对了,小姐现在患了失忆症,刚开始,连她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更不消说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了!”
“婷婷,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薛兰静问道。
蒋果果尴尬的样子,抬起手挠着后脑勺,尴尬道:“反正,我现在是空荡荡一个人了。”薛兰静便提议试试他,让灵儿拿来诗书,念了名字和作者,让她背诵全文,第一个是:“苏轼的《中秋月》,婷婷,你仔细想一想,简单几句,应该可以记起来啊!”
蒋果果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来,薛兰静又问:“那么,辛弃疾的《太常引》呢?”蒋果果从来不爱看诗的,什么《中秋月》,《太常引》的,这会子根本没有一点印象。因笑道:“忘了,果然忘了,兰姐姐,不要再提我了,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灵儿诧异道:“这下子真的完了,小姐,小姐什么都忘记了,到时候陛下让小姐弹琴赋诗,一问三不知,那可怎么办!”
薛兰静也担心道:“是啊,出身于名门的闺秀,最基本的,也得会做几首诗弹几首曲子。”
蒋果果便也担心:“想不到,我之前竟会是个才女,现如今有用的没用的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可怎么办才好?”说着,她突然想起自己其实是医学院毕业,具备不少医疗知识,没有了文学方面的才能,这方面的知识应该可以给予一点小小的补偿吧。不想薛兰静竟让灵儿去拿来一架古筝,摆放在床边,道:“婷婷,事到如今,不妨试一试,会一点才好,若是一点不会了,趁这当儿也该学几首。”
蒋果果拧眉问:“不用了,兰姐姐,竟然让你为我操那么大的心,而咱们两个根本又是全然没有过深切交往的人,我真是过意不去。”
薛兰静本就天性善良,热情洋溢的对待每一个人,是她素来的作风,听如此说,便笑道:“干什么这样见外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人。我还以为,在轿子里的时候你就把我当做姐妹看待了,到头来你却说出这番话,真真的叫我心寒。”
蒋果果笑道:“兰姐姐,别这样,我何尝不想跟你姐妹似的相处,只是我现在这样子,怕遭嫌弃,才不敢的。现在听你是这样想的,我也就放心了,咱们俩就做亲姐妹吧。”灵儿和肖琼也凑过来,纷纷笑道:“蒙小姐不嫌弃,当我们做妹妹吧。”
薛兰静转向肖琼,说:“这个死丫头,我从来都待你姐妹似的,你倒委屈了似的。”
蒋果果也对灵儿说道:“我待你不也是亲姐妹似的,你们两个巴巴的凑热闹吧。”
四个人凑在一块儿,哈哈的笑了起来。之后,在薛兰静的提议下,蒋果果只好伸手去试琴,她是从来没有碰过古筝这种东西的,倒是听过几首曲儿。她胡乱的弹了起来,弄的一塌糊涂,尴尬以对薛兰静:“就说了,兰姐姐,我不行了。”
灵儿笑道:“以前,小姐的琴声可以把春天的白蝶引来,如今,倒是可以引了骡子来欣赏!”肖琼也捂嘴笑起来,薛兰静则一本正经的:“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婷妹妹,你真得好好学几首才行。”说着,便弹起古筝来,声音悠扬美丽,动人心魄不止,蒋果果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兰姐姐,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蒋果果欣喜不已。
薛兰静听她信口道了句诗,便道:“念了全诗来听听?”
蒋果果倒是还记得几首名诗,便笑道:“又试我呢,,真真的不难,我这就背了来听。”
薛兰静道:“别先背诗,说了名字与作者才好。”
蒋果果调皮的笑了笑,说:“那还不容易?刚才,你试我的什么《太常引》和《中秋月》,那都不是怎么有名气的,待我说些有名气的来,你们好生听着。”
他们异口同声:“洗耳恭听喏。”
蒋果果又认认真真回想了一番,背道:“赠花卿,作者:杜甫,年代:唐,体裁:《七绝》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听了,到没有一点错的,灵儿等人抚掌叫好,蒋果果果然诗兴大发,又背了一首柳永的《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薛兰静听她背的一字不落,索性提她一首:“再一首词吧,李煜的《虞美人》。”
李煜的词,向来是她最喜欢的,便欢喜得很,文从字顺的背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不错,你倒都会呢么,还以为你全然忘了。”薛兰静笑道。
灵儿道:“失忆症,听太医说,小姐只会忘记以前的某些事,并不一定全忘了。”
蒋果果接道:“可不就是,因为这些诗词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不会忘记吧。”
灵儿嘟囔道:“那就怪了,要是这样的话,小姐应该记得梁永生才对啊,他才是最让小姐刻骨铭心的呢。”
蒋果果听见了,怕薛兰静追问,忙斥责灵儿:“死丫头,不该提的,不要老挂在嘴巴上。”灵儿忙低下头去,也自知那是不该提的,便决心忘了之前的所有,就像林婷婷一样得了失忆症才好。
薛兰静明察秋毫,早看得蒋果果因听到“梁永生”三个字而脸红不已,更明白她的心思,便叫她想想还记得起什么曲子,蒋果果纵然能够说出几首曲子的名称,并不知道怎么弹的。薛兰静本想教她,也怕累着她,便叫她休息好了,自己离开去了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