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正好,清清透透的,适宜出门游荡。我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前面的Flower,感叹的想。
12点45之后Flower离开了酒吧。我鬼使神差的跟着Flower一起出去,偷偷的跟在后面。路边摆着许多烧烤的摊子,现在也开始收摊了,只为为数不多的人还在吃吃喝喝的。
晚上没有白天那样炎热,相反空气中有着夜色的凉爽。Flower拐进了一个巷子,我加快脚步跟了进去,不敢让他发现,却又担心跟丢。巷子里很黑,只借着远处的灯光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两边斑驳的墙。
“你要跟我到哪里去?” Flower突然回头,这是第一次我借着月光看清Flower的脸,清清秀秀的,唯有一双眼睛特别的漂亮,透着淡淡的蓝色,仿佛海洋。
原来Flower是这样的,和我在酒吧里面看见的不一样。
被别人揭穿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会不会骂我啊?我想。
Flower也不等我的回答,轻笑着说:“来,跟我去个地方。”
Flower伸出手。我看着伸出的手,手指修长,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上这只手,顿觉得浑身冰凉,Flower的手很凉,手指有些茧,时不时的咯到我的手。
Flower牵着我的手,突然带着我在巷子里跑着。小镇有很多狭小的巷道,这个夜晚Flower牵着我跑过一条条巷子,我忘记了我们走过了什么路,一路上我看着Flower的脸,他时不时回头的微笑晃疼了我的眼睛。微风吹过我的脸,刘海是不是的遮住了视线,看不清前面的路,看我一点也不担心,随着Flower的脚步跑着。我想起了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和杜衡手牵手的跑着,那时的杜衡是我全部的世界,不过在某一天倾然坍塌。
“你的笑是我梦中旱天雷,给我一万年万万岁参透了错,你一来我依然插翅难飞。”周迅的爱恨恢恢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我终于领悟到这句话的真谛了。我发现我爱上了Flower,这个我连他是谁的人。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知道,我要万劫不复了。
Flower带我来了一个偏僻的建筑工地,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本在施工的地方现在都已经停工了,地上的野草都长成堆了。
我和Flower穿过杂草,“来,小心点。” Flower把我拉上一个破旧的阁楼。
我不由的惊呼出声,原来站在这个阁楼上面可以看到这个小镇的全景。漆黑的地方就是居民楼,点点星光处就是商店酒吧。小镇没有经受严重的环境污染,还保留最后的一片清新。天空上还可以看到璀璨的星星。
“那里是银河。” Flower伸手指向天空。
“银河?”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里是会有银河的,可惜现在看不到。我也只看到一次。” Flower说,“不过看不到也没关系,我已经看过了,这就够了。”
我总觉得Flower的话中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也听不懂。
“阿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很意外Flower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应该是听见小怪这样叫我的吧。
“嗯。可以的。Flower,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小镇也不是什么旅游之地啊。”我好奇的问。
“从A市过来的。来这里是因为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以前生活在这里。” Flower说。
“那你可以给我讲讲那个人吗?”我问Flower。
Flower没有回答,盯着我的脸,仿佛想要看穿什么似的。我害怕Flower的眼睛却又迷恋这双眼睛。Flower的眼中有着太多的故事,我想要去看清却又怕玷污了这一波清泉。
“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是我唐突了。”我小声的说。苏青啊苏青,枉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对着Flower就这么没有志气了了?
“没有什么不好讲的,只是我在想想怎么开头。我在想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无知无畏的样子。” Flower看着我,认真的说,眼波流动,分外好看。
我敏感的嗅到了,Flower口中的那个人是Flower深爱的女人。能被Flower爱着的人会是怎样的呢?这一刻真想看看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眉如青黛,眼若寒星也不为过吧。
“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有着长长的头发,总是微笑着,那种笑容是可以浸透人的心灵的。不过有多么的难受,只要看见她,只要静静的待在她的身边,你就觉得一却都会好起来的。她也的确让我的生活都好了起来,照顾了我十年。我想你见到她也会喜欢她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没有人会忍心去伤害她的。”
“那你没有和她在一起吗?既然你们这样要好,不是应该永远在一起吗?”我疑惑的问Flower。既然你这样爱她为什么没有在她身边呢?难道这世间真的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相互厮守吗?
“她死了,因为抑郁症而自杀了。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前一天她还想着说让我第二天早点回家,她会做我喜欢吃的菜等我。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我却得知她跳楼了,餐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微笑着带给身边人温暖的她会有抑郁症,她总是笑,总是笑。现在想想那就是不正常的了,可我一直沉浸在她带给我的快乐中忘记了她的忧伤。当我长大,可以去保护她的时候,她却没有给我机会。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没有觉察这一切呢?我居然不知道她有抑郁症,都已经看了四年的心理医生,我和她生活了几年了居然不知道。”
Flower的语气中有着自责和懊悔,有着怀念和痛。
我能感受到Flower说出她死了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伤痛。Flower的伤痛让我想到了自己从小的寂寞,让我想到了自己寄人篱下的无奈。我曾经有家人关爱,可是一切却在一夜间翻天覆地的改变了。好在我还小,不懂事,没有那么深刻的情感。可是Flower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他开始打算未来的时候,生活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也是十八岁,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失去,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在我十八的现在,上天甚至给我带来了Flower,带来了这不一样的感受。我想,这一刻的我,安静,怜悯,温柔,是我最为美好的时候了。后来的我千疮百孔,享受着别人的付出却一直撕裂对方的心。
“Flower”我视图去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所有的语言在失去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想要开口却只能缄默不言。
Flower什么也没有说了,静静的看着天空。星星越来越多,夜色越来越妖娆。老人们常说,人死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爱的人。那么我的爸爸是哪一颗星星呢?Flower的那个她又是哪一颗星星呢?我想着Flower口中的那个女孩,她一定非常的完美,不然Flower怎么会这样说她呢?那么Flower来这里是想要追寻他爱的人的足迹吧。我想起了杜衡,如果张薇死掉了,杜衡会像Flower这样伤心吗?我不知道,杜衡把什么都算好了,他注定要在这社会里浮沉,不像Flower,哪都不属于,有着自己的伤悲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和承担。杜衡打算的人生中没有我,不知道是否也没有林薇呢。我又想起杜衡的手,就觉得他不管怎么打算,终究是被我给毁了,我还真是个祸害啊。年少的我对这个神秘的Flower心中充满了爱恋,却忘了谁都要在这尘世浮沉,谁都逃不过命运的双手。
“你知道花溪村在哪吗?” Flower问我。
“知道,不过有点远。你要去吗?”我不知道Flower问这干嘛,花溪村是一个小村庄,就算是这个小镇的人也有不知道,没有想到Flower居然知道。
“她以前提过自己很喜欢去花溪村,那儿的风景很美。小时候总去摘杜鹃、金银花还有槐花回来做成药材出售,家里就靠这补贴下家用。日子很清贫,但是也很幸福。”
Flower说,眼神中有着向往。
“哪里是不是有一棵槐树?”Flower接着问我。
原来Flower想要看槐树,更确切的说是想要看和那个她有关的槐树。花溪村的确有一个古槐,听说都有百年的历史了,开花的时候如同飘舞的白蝶,在太阳绿叶间翩翩起舞。空气中也会弥漫着清香甜美的味道,槐树花的花蕊很甘甜,我经常摘着吃。
“是啊。你要去吗?”我回答Flower说。
“等下天亮了,你可以带我去吗?就是不知道麻不麻烦你?” Flower客气的问。
我巴不得和Flower 走近一些,忙说:“现在是暑假,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当然可以带你去了。不过,去花溪村的车子是早上六点和晚上六点
。我们早上去了,就只能晚上六点回了。现在天色晚了,没有店开门了,不知道白天一整天吃什么。”我告诉Flower自己的担忧。
“花溪村应该有小铺子买零食的。再不济,我们给点钱,让那儿的村民下碗面给我们吃。” Flower思忖后回答说。我想了想,也觉得可以,就赞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