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妃,杜妃,快醒醒!”时雨猛力摇着杜妃,心中暗暗祈祷她真是那个特别的人,能从小紫设下的摇篮曲中甦醒。
杜妃缓缓眨了眨眼:“奇怪……我怎么会睡着了呢……”她马上发现身旁的陌生人,摆出警戒姿态:“你是谁!”
时雨鞠了个躬:“我叫时雨,很抱歉吓到你了。”他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现在没有时间解释这一切了,请你跟我去阻止一桩惨剧!”“惨剧?”“是的,小紫为了你决定大开杀戒,请你先跟我走,详细情况我路上再说明!”
杜妃花了一秒钟联想起小紫就是席尼斯特这件事,决定跟这个叫时雨的人走。因为她想知道,席尼斯特不惜催眠她也不让她接触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世界!
还搞不清楚对席尼斯特是怎样的感觉,该是属于“在意”那一部份吧?对他神秘的地方感到无奈,被他偶露的邪魅吸引,想了解更多的他,想更接近他!这能算是喜欢或爱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觉得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脱离过去的羁绊,并且即将蜕变。会成为怎样的人?她期待着。
和时雨并肩奔跑,杜妃马上了解到他也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明明下着倾盆大雨,他们俩身周却没半点雨丝,身上完全是干爽的。
“到底是怎样的惨事让你这么紧张?你看起来是很冷静的人。”
时雨转头看杜妃一眼:“小紫对有人想伤害你相当愤怒,他动用了‘闇黑之盒’。”“revicino……”杜妃脑中突然响起这个字并唸了出来,引来时雨惊讶一瞥。
“不管那是什么盒,它的作用是什么?”
“闇黑之盒是恶魔制作的盒子,里面只有无尽的黑暗,邪恶以及死亡!它只能开启一次,也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的灵魂会被吸入盒中,成为行尸走肉,而盒子则会趋役他的肉体去杀人以收集灵魂。他不会死,所以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除去他,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的杀人,杀人再杀人。
直到开启盒子的人觉得灵魂收集够了,让那个人喝下恶魔之血,成为他手下,杀戮才会停止,诅咒也才会失效。
这是非常残酷的一种诅咒,因为中咒之人他的灵魂再也无法自由。他可以感觉到他在做什么事,却没办法制止他自身的行动,那是极痛苦的。”
杜妃突然停下脚步:“就算小紫为了我而大开杀戒,我又为什么要替你阻止?这世上差劲的人那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不是挺好的吗?”
时雨回头:“我并没有好的理由要求你跟我走,不过,你想知道真相吧?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
杜妃耸耸肩,追上时雨继续往前跑。
当两人抵达哥德式建筑时,屋子四周已被一层黑色的浓雾给笼罩住了。时雨皱眉道:“糟糕,他已经呼唤“revicino”起共鸣了!”他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但他们到诅咒之厅时,白烨沬已被闇黑之盒的光芒击中眉心。
时雨大叫:“手下留情!”杜妃则是冷冷地想着:“看来好像来不及了嘛!”然后她被猛力一推,失去平衡跌了出去,抬头一望对上白烨沬已转变成血红的眼。
“他会不断的杀人!”时雨的话异常清晰地在杜妃脑中响起。她会成为第一个丧命的人吗?杜妃嘲讽的微笑。
白烨沬举起手上拿着的剑,朝杜妃劈了下来……
杜妃还来不及思考要留下什么遗言,一个黑影已飞身而上,将她带离白烨沬面前。
是席尼斯特。
他左手紧揽住杜妃,紫瞳中满是怒火:“时雨!”
时雨象是毫不畏惧席尼斯特的愤怒,仍是镇静地道:“除了解开白烨沬身上的闇黑之咒这个方法外,你别无选择,小紫。”他唇角微扬:“你自己清楚得很,被看到的猎物必死;白烨沬将会不断追寻杜妃,直到他杀了她才会再杀另一个人!你无法保护杜妃的,除非解开诅咒。这场赌局,是你输了。”
此时白烨沬再度挥剑砍向杜妃,席尼斯特抱着她往后跃了一大步。
“不,是你输了,时雨。”意外地,开口的是杜妃,她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因为你永远无法拯救白烨沬的灵魂。”
“如果我没记错,解咒后白烨沬仍是小紫的手下,小紫若命令他去杀人,他也绝对不能拒绝。既然二者结果相同,那么解不解咒也就没差别了吧?”
时雨沉默了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杜妃摇头:“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要自诩为正义的使者,这世上不可原谅的人那么多,全死光了也无所谓!”“还是有不少值得存在的人啊……”“那些人不一定想活下去!”杜妃截断时雨的话:“当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希望,人生再也没有目标时,谁还想活下去?活着……只是不断延续痛苦罢了……”杜妃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席尼斯特没让痛苦的气氛持续下去,他割开自己手腕,将血给白烨沬喝了下去。
接着他冷冷的道:“时雨,其实你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类,然后虚伪地称自己为天使罢了!你刚才把小妃推出来,讲好听点是想救其他人的生命。那么小妃的生命呢?她的就不值得救?她就必定得丧命?你甚至没问过她一声,就私自决定她的生命到此为止!”席尼斯特嗤笑:“哼,要是她真被砍死了,你也一定会说:“她是为了所有人伟大的牺牲!”而我敢说,根本没人会感谢她!
在你要指责我邪恶之前,请你先看看自己,至少我是真实的,不会把杀人说成救人!”
席尼斯特真是气坏了,言词锋利不留余地,时雨却只是低下头,没有反驳。
席尼斯特拥着杜妃走出诅咒之厅,杜妃突然回头说道:“时雨,不知你是否听过一句话:“天使会对我微笑。”但事实上,天使根本就不曾回头看看我。”
杜妃端起冰Latte啜了一口,眼角余光扫过白烨沬,舞鹤及坐在一旁,冷着脸发怒的席尼斯特,然后说话了:“我想,你们之中总有人愿意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吧?”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她眨眨眼:“小紫?”在外人面前,不适合直呼席尼斯特这个名字。
“我不会放过他的。”席尼斯特紫眸熠熠发亮:“绝不!”
杜妃知道他说的是时雨。其实她对时雨将她推出去的恶劣行径倒没多大反感,若非她遭逢了这次的危险,只怕永远也见不到席尼斯特发怒,在乎她的模样,想到这,杜妃微微一笑,心中隐隐有股暖意流过。
“在告诉你真相前,小妃,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认为……我是谁?”
杜妃愣了一愣:“你是谁?……你就是……小紫啊!”
席尼斯特笑了:“谢谢你。”
“我第一次见到舞鹤,就知道她中的咒是我们会使用的“Ichikrich”所以立刻得知那个老人是在说谎,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欺骗我们的目的何在?直到我见到白烨沬,看到诅咒之厅,才了解到他们设下这个陷阱,是为了……杀你!”
是的,这一切不过是个陷阱,目的在于诱出杜妃并除之而后快。
由于血缘的关系,席尼斯特一见到舞鹤就嗅出了漂浮在空气中的不寻常味道是属于他们这族特有的诅咒“Ichikrich”“噬魂之术”。当时他还搞不清楚老人为何说谎,因此只是小小的暗示老人:他知道一部份事实;并且为了好玩,也带了些许恶意──席尼斯特解开舞鹤身上一部份的诅咒,使她在没有月亮星子,天空一片闇黑的夜晚中得以自由行动。
随后来到白烨沬家中的诅咒之厅。
那次谈话中,其实白烨沬就已经动用了诅咒之厅的力量,在杜妃身上施下恶毒的杀咒;若非当时有对这些诅咒再清楚不过的席尼斯特在场,替杜妃化解了恶咒,杜妃早在踏出哥德式建筑时就突患急症,不死也去半条命!
对于这些人胆敢擅动杜妃的行为,席尼斯特自是震怒不已,因此,杀机其实早已伏下。
在见过白烨沬之后,席尼斯特就决定要动用极凶残狠毒的“revicino”藉此惩罚愚昧的人类。
他首先静待在夜晚可自由行动的舞鹤动手,因为那次会面他的的确确感应到了怨恨的气息,但没料到舞鹤迟迟不下手,于是在催眠了杜妃后,席尼斯特亲自前去给予毫不留情的严惩。
不过最后时雨却突然出现搅局,这还不打紧,问题在于他居然想以牺牲杜妃的方式来换取其他人的平安!
现在的席尼斯特虽然一副没事了的样子,却早决定好了时雨该怎么死!
他从不打算放过任何人,不论是被迫或主动参与……
杜妃听完席尼斯特的解释,眼珠一转:“那么,舞鹤你呢?你应该也隐瞒了很多秘密吧?”
舞鹤望向席尼斯特,想征询他的意见,但他一双紫瞳却只是淡漠地回望她。
舞鹤叹了口气:“谋杀妃律师这件事,是我爷爷一手策划的。”杜妃插话:“爷爷?可是那个老头自称是你父亲,还说你是他的爱女耶!”她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讽,席尼斯特笑着看了她一眼。
“他根本不在乎我!”舞鹤双手握拳,口气忿恨却又带点悲哀。“爷爷唯一的独生爱女是我母亲,他也只在意她!”
“我母亲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从小受良好教育,接触上流社会的人。爷爷原本以为她会嫁入豪门,安安稳稳地当个少奶奶,没想到母亲最后却选择了与一个穷画家私奔,那名画家,就是我父亲。
爷爷十分不谅解母亲,一气之下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于是我们一家三口流浪世界各地讨生活,就像吉普赛人一样。父亲替人画像,母亲拉小提琴,那时候虽然总是居无定所,但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爷爷终于因为舍不得女儿流浪而松口愿意接受父亲,我们才总算回到这里,但却在途中发生车祸,母亲为了保护我而罹难……爷爷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收留我,却也同时恨我。
他恨我,可是我也不稀罕他爱我……因为我也恨他!
如果不是他阻止父亲和母亲相恋,局面也不会变成这样!明明是他自己错了,却死也不肯承认,这种人,凭什么恨我?!
于是我事事都和他唱反调,叛逆得让他头疼……那天……我听到他和白家少主讨论谋杀妃律师一事……”
“对妃律师下杀咒?!可否告诉在下原因?”白烨沬眼中有着倨傲,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他没有做不到的事。
“为了报复……”
起因是那场车祸,那场使舞鹤母亲死去的车祸。那时老人为替女儿讨回公道,下定决心将肇事者告到家破人亡;对方也知道事态严重,于是花重金聘请杜妃来打官司,后来这场官司自然是杜妃这方胜诉。因此老人开始憎恨杜妃,也才找来了白烨沬。
“我要她死得不明不白,痛苦万分!”
舞鹤给爷爷语气中的恨意吓了一跳,不自禁往后踏了一步,木板发出嘎吱的声音。
“谁!?”“什么人!?”白烨沬和老人同时大喊,并抢出门外。
“舞鹤?”老人怔了一怔,白烨沬却邪气地一笑:“您不介意我借她一用吧?”舞鹤求救似地望向爷爷,却见老人撇开头,她绝望了。
“强烈的恨意使我中咒后仍可稍微感觉到外界的事,若不是这样,我的灵魂恐怕早已被吞噬!”
至此,真相总算大白,但似乎还有什么事……
席尼斯特微笑:“小妃,这下你全知道了,满意了吗?”杜妃朝他扮了个鬼脸。
“舞鹤,有件事得告诉你:其实你爷爷从未恨过你,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情而已。”舞鹤摇头:“小紫,你别试图减轻我的恨意了,如果他不恨我,为什么放任我被下咒?”“那是因为他不希望你被卷入这件事当中。假如你以被害人的身分出现,那么以后复仇的人就不会找上你。可惜啊可惜,他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席尼斯特挑眉:“我想他一定很悲伤吧?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孙女亲手杀死,还说恨他,啊啊,莫怪他死不瞑目。”
舞鹤手握拳,低吼道:“我不相信你的话!爷爷他的确是恨我的!他恨我!”
席尼斯特目光森冷,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快意:“如果不想着他是恨你的,你就无法原谅自己对吧?”舞鹤闭上眼:“为什么……?”
“我从来就没打算原谅任何人,不论是自愿还是被迫的。”席尼斯特突然一把将杜妃搂进怀中,让她的头抵在自己胸前,看不到其他东西,语气中带点笑意的下令:“烨沬,把她杀了,记住,别见血。”
杜妃震了一下,但并没有挣扎。
等到席尼斯特终于放开她,白烨沬及舞鹤已经不知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不让我看?开启revicino时你也对我催眠,难道是因为我和你不同世界?”杜妃声音沉稳地询问。
席尼斯特抬起她的下巴:“不,因为你和过去还没结束,而我希望不论你最后选择何处,都还是原来的你。”杜妃唇角微勾:“从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席尼斯特一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