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心里呀,比吃了那罐澳洲袋鼠岛的蜜还甜呢。”说完,两人笑作一团。
飞机按着它来时的轨迹又回到起点,温玥怡踩着脚下熟悉土地,用力的深吸一口气,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朱擎禹领了行李,过来把她牵走,一手是她一手是她给家人带的礼物,他有种度完蜜月回来的感受。
但出了机场大门,朱擎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原本应该等在这里的老白此时不见人影,这是这么多年从没有过的情况。
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劲,温玥怡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另一手松开行李,拿起电话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关机?”他的语气里透出与明媚的天气不符的温度。
温玥怡隐隐感到也许发生了什么事,静静地看他又拨打出一个电话。
“奶奶,是我,老白今天有没有过去,我在机场没看到他…。什么?”一阵令人心慌的沉默后,朱擎禹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出了什么事吗?”温玥怡在一旁昂着询问的脸,不知他脸上的神色为何突然转变的可怕。
朱擎禹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美丽脸庞,一抹关怀的笑挂在她的嘴角,可是他知道他无选择地只能看着她心碎。
“老白和你妈妈在前两天出了车祸,经抢救无效…身亡。”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几乎不忍心看她,心脏绞碎般疼痛,她该如何承受这飞来横祸。
“不…不可能,别这样说,你是在吓唬我嘛?”温玥怡的嗓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她紧盯着他的眼睛,想找出一丝谎言的迹象,可是她看到的只有痛楚和不忍。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受现实…”朱擎禹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种事怎么可能安慰的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慢慢从伤痛里走出来。
“这不是真的,我妈前两天还在跟我说话,不可能…”泪水无法自已,嘴上虽一再说着不可能和不相信,可是心里知道朱擎禹不会说假话,她相依为命的妈妈就这样轻易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甚至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他惊慌的神色。
他及时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失去至亲的疼痛是她无法承受的打击,生命如此脆弱,而谁都无法对生命的终结做好心理准备。
她轻的像一片叶子,朱擎禹的心里陪她一起疼痛,也许昏过去可以带给她暂时不痛苦的片刻。
朱宅。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让老白开车送她去医院,说好了昨晚检查后来家里吃饭,可是我等了很久他们都没来,没想到……”刘豫兰说不下去了,她的心一向软,这几天一直寝室难安,一直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她派老白去,那这两个人说不定还好好的活着。
“奶奶,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先不要自责,找到肇事司机了吗?”朱擎禹握起奶奶的手,他能看懂老人伤心自责的神色。
“没有,这个没有天良的司机早跑的无影无踪,如果他当时能把他们及时送医说不定还有救。”说起那个司机,刘豫兰恨的咬牙切齿。
“有没有人看到车牌号?”
刘豫兰继续摇头:“你也知道她们家的巷子里平时人不多,出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上班去了,只是听警察说,那是一辆水泥罐车,只碎了车灯,老白当时一定是为了躲避它才会撞上一旁的电线杆。”
“安全气囊没有用吗?”
“他们没有系安全带。”
朱擎禹沉默,他知道没有安全带的情况下气囊反而是更加致命的。但另一个疑惑窜入脑海:“她家附近没有工地,水泥罐车为什么会从小巷里通过?”
“这帮司机为了逃避警察的检查,不惜走小巷,根本不把别人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刘豫兰按着太阳穴,眼前的局面让她头疼不已。
“不管怎么说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路边的监控应该会有记录。”他试着镇静,握紧的拳头放在额头上,他发誓一定要找出肇事者。
“那里的小巷子四通八达,而且旧社区里应该没有监控摄像头。”刘豫兰无望地说道:“眼下我们只能把希望交给警察,希望他们能找到那个司机。”
“妈妈,不要离开,不要…”温玥怡从床上惊醒,眼前的人竟然是安雅。
“玥怡,听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安雅抱住她的肩膀,多希望给她坚强的力量。
“安雅,不是梦吗?”
“我们都要学着接受现实,阿姨已经离开了,我们都不愿她离开,可是我们没有选择。”
温玥怡不语,只是默默的流泪,眼泪越来越多,肝肠寸断。她自小就失去了父亲,她知道生命的不可预料,她把双倍的爱给了母亲,总以为母亲会陪她走的更久,命运不悲悯她可以,可是怎么能这样对待善良无私的妈妈?还记得出发去巴黎前,母亲还在用期盼的神情希望早日能看到她成家,记得通电话时,还责怪她不会过日子打那么贵的长途……
温玥怡抓着两侧的头发,感觉快被这些回忆逼疯。
“以后我再也看不到她了。”她终于肯接受赵悦已经离世的事实。
“哭吧,但是哭过以后记得把悲伤放下,还有好多后事要处理。”安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此时的她比孩子还脆弱,需要抚慰。
朱擎禹从门缝里看到抱头痛哭的两人,轻轻地挪开脚步,他知道,她是坚强的,会熬过这一关的。
安雅把一份皮蛋瘦肉粥端到温玥怡的眼前,意料之中地看她摇摇头。
“难道你想把自己饿死吗?”
“我只是吃不下,一点食欲都没有,对不起。”她擦擦鼻涕眼泪,环视这个房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朱擎禹住所的客房里,正是她上回住过的那一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昏倒了,被朱擎禹抱回来的,据说当时差点把老太太也吓晕过去。”
“那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说过下飞机以后给我打电话,但是我等啊等也没等到你的电话,我就打给你,刚张口想骂你,谁知一听是你男朋友接的电话,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以后,我就赶紧过来陪你了。”安雅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手里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
刘豫兰此时推开房门进来,见到没有动过的饭菜,她面露不忍。
“丫头,再怎么样也吃点东西,奶奶陪你一起吃。”
温玥怡刚刚停歇的眼泪又再次翻涌,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奶奶……我想妈妈…我该怎么办?我好想她……”
“会好的,你妈妈那么好的人,天主会眷顾她的。”刘豫兰信教,相信善良的人会得到主的庇佑。
稳玥怡的脑海里全是赵悦的人赵悦说过的话,无论别人怎么劝说,无论睁眼闭眼,那些回忆如影随形。
“我想回家,那里也许还会有妈妈残存的温度。”
“这不是个好想法,睹物思人,你只会更加难过。”安雅第一个反对。
“没错,你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等到警察找到肇事司机再回去。”刘豫兰也不同意她的想法,在这里至少有这么多人劝着。
“肇事司机?”
“嗯,你放心,警察一定会找出肇事者,给他应有的惩罚。我在警局留的是这里的电话,一有消息他们就会打来。”
温玥怡终于点头,她也想当面质问那个凶手,为什么要逃逸,良心难道真的过得去吗?
过了两天以泪洗面的日子,温玥怡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想起自己竟然两天没见过朱擎禹了,她记得他的房间就在旁边,遂穿上鞋往旁边屋子走去。
轻轻推开他的房门,见他和衣倒在床上,睡得似乎不安稳,眉头锁在一起,是为她担心了吧,温玥怡心底一阵难过。
窗边的桌子上电脑还开着,屏保中的鱼漫无目的地游来游去,她担心会有辐射,过去准备替他关机。
她轻轻碰触鼠标,屏保里的小鱼瞬间消失,几个打开的网页映入眼帘。
走出悲伤的五个步骤。
让人放下伤痛的十种方法。
如何安慰失去至亲的人。
温玥怡看着这几个网页上的大字,无语凝噎,他默默的付出总能撼动她,尤其在她脆弱无比的时候。
轻轻吻上他纠结的眉心,呢喃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关好电脑,她放慢脚步离开他的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非常缓慢,安雅又请了几天假来陪温玥怡,希望能帮助她早日走出悲伤的阴影,但是公司领导发话,再请假就只能辞掉她,温玥怡不想连累好朋友丢掉工作,让安雅安心回去工作,而自己会坚强勇敢,不会让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失望。
朱擎禹变得特别忙,早出晚归,他们几乎见不到彼此。温玥怡一开始只是沉寂在自己的伤痛中,但在无意瞥了一眼新闻中才知道原来公司里出了大事。
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发现自己的位置依然空着,温玥怡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刚好朱擎禹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的出现,马上露出一脸的担忧。
“不在家好好休息,跑过来干嘛?”
“我在电视里看到公司出事了,你怎么没找人来代我的职务?难道这几天都是你自己在忙吗?”
“就快解决了,你不用担心,至于再找一个总助,没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朱擎禹说的轻描淡写,不想让她也担心,毕竟她的情况也很糟糕。至于那个属于她的位置,他还是有私心留给她的。
“听说是吃了我们的降压药导致过敏性哮喘,到底严不严重?听说病人家属已经找了律师,你打算怎么解决?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外边的新闻沸沸扬扬的。”温玥怡连续提了好几个问题,她得知他遇到这么大问题,什么冷静都没了,在家里怎么都坐不住。
“我会跟你慢慢解释,现在我就去医院探望病人,你还是先回家去吧,你看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
“我不回家,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回到了家里只会胡思乱想而已,还不如找点事情做来遗忘心底的悲伤。
朱擎禹有些犹豫,病人的家属有些难缠,到时候万一发生争执,被她看到只会增加她的烦恼罢了。
“就当我是回来上班。”看他不说话,她为自己争取机会。
朱擎禹决定还是顺着她的意愿比较好,何况他在网上查过资料了,对于失去至亲的人要找些事情充实她的时间,这样有助于排解情绪。
见他点头,温玥怡迈着心急的步子跟上。
医院里。
“金豫”已经给病人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两人赶到病房时,恰好患者的女儿守在那里照顾,也许是老人一直不停的咳嗽,她的脸色异常烦躁。
在问清他们的身份后,女人像是抓到了罪魁祸首,口气不善的开口:“你们也不必假惺惺的来探望,等着法庭上见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什么主意,一定是来看看我爸爸是不是真的病的那么厉害,你们尽管看,他已经连续不断咳了两天了,别以为我们是想讹诈你们的臭钱。”
“大姐,我想你误会了。”温玥怡知道朱擎禹不善和泼辣的女人打交道,说以开口帮忙,希望可以减轻家属的浮躁情绪。
“别叫我大姐,少跟我攀关系,别以为让我们住高级病房,来看看我爸爸,我就会就此了事,如果真的这么有善心,怎么会在说明里没有提及诱发哮喘的注意事项?”
“是我们的责任,你放心,我们只是来探望,我们公司一定会在法庭上服从判决。”朱擎禹说道。看着老人在病床上挂着激素吊瓶却仍停不下咳嗽,厉害的时候还会痉挛,他的心里很自责。
“哼!有钱人,当然不怕在法庭上赔那几个钱,可是却要我们忍受这样的痛苦,我爸爸都好久没发病了,如果不是吃了你们的药,怎么会病的如此厉害。”女人不依不饶地说道,此刻不管别人说什么也无法安抚她的情绪,但是无论她怎么发泄,心中的愤懑丝毫不减。
朱擎禹知道自己跟她无法沟通,走近病床,对床上的老人安慰道:“很抱歉让您受这种苦,不过您放心,停药后及时治疗症状很快会消失,等您好些了,我们再来谈接下来的事宜。”
老人比他女儿要通情达理的多,心里虽然有气,但是听到这番话,心里好像吃了定心丸,点头接受了这个道歉和建议。
“对了,你们来的正好,上午护士还说道费用问题呢,我看你们顺便下去解决一下吧。”女人往沙发上一坐发号施令,一脸不愿意看见他们的样子。
“费用的问题当然由我们解决,我会知会院方的,请放心吧。”说完,朱擎禹也没有再留下去的意思,示意温玥怡跟自己离开。
温玥怡同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老人,羸弱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前脚刚踏出病房,身后又传来女人抱怨的声音:“晚上我还要上夜班呢,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真是倒霉,请假的话这个月的满勤奖就没了……”
“看样子别说获得病人和家属的理解了,就连话都没法好好说。”温玥怡看着病房的方向气馁地说,本来想帮忙,可是什么都没做成。
“该做的我们都会做,接下来就只有走程序了,不过这次我们的责任重大,应该通过媒体发表道歉声明。也许声誉会受损,但是人命更重要。”头疼的事情一桩接连一桩,跟法国橄榄商的合同还没签好,这边又被负面新闻缠身,办公室和手机的电话响个不停,他已经说抱歉说道嗓子发干。朱擎禹清了清嗓子,来对抗喉咙的灼热感。
见他已经是一脸疲色,想到这几天他每天睡不上几个小时,有时她在下半夜醒来时去他房间,见他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睡过去,温玥怡十分心疼,她想帮他分忧解难,大忙也许帮不上,可是小忙她还是可以做的。想起刚才病人女儿说的那几句话,她在心底默默做出一个决定。
“我就不跟你走了,看样子你还约了好多人要见,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她知道他有许多应酬,以此作为理由。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真的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他当然看的出来她在死撑,一口回绝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装没事,我送你回去。”
他伸手过来握她的手,被她躲开,朱擎禹看着抓到空气的手掌有点愕然。
“我真的好多了,给我点时间,凡事先让我自己来好吗?”她眼神里夹杂着渴望,渴望他能由着自己一回。
“好好照顾自己。”他算是答应了,手背轻轻划过她消瘦的脸庞,带着无奈先行离去。温玥怡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刚才的病房走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老人的女儿双手叉腰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温玥怡。
“咳咳咳咳!”老人的咳嗽声忽然一阵紧凑。
温玥怡听着那咳声心里更坚定了想法,脱口而出:“方才听你说要上晚班,担心没人照顾你爸爸,所以让我来照顾他好不好?”
“你?”女人的声调扬的老高,一副完全不信任她的样子,用眼角斜睨着她说道:“小姐,你还是别跟我开玩笑了,你们会有那么好心?”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好心,而是责任。”温玥怡把“责任”二字说的很重,表明自己不是说说而已。
“少在这说好话,我知道了,你想通过这个方式来博取我们的原谅,好撤销对你们的控诉对不对?”
“真的不是的,我们的错,我们接受控诉,我只是想,我们‘金豫’弄丢了在你们心中的信任和声誉,但绝对不会弄丢道德和责任,请相信我是真心的想照顾你爸爸。”
女人似乎被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打动了,凌厉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软化,不饶人的嘴也暂时停了下来。
“咳咳…我不需要咳咳…照顾,我…可以自己咳咳。”老人勉强地插进一句完整的话。
“爸,你就别说话了,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能没人照顾。”女人替老人拍了拍后背,而后又把头转向温玥怡:“不管怎么样,我才不会给你们机会装好人,我就是辞了工作也会照顾我爸爸。”
温玥怡不认同她的冥顽不灵,走上前一步说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难道你真的宁愿丢掉工作也不接受我的提议吗?如果你真的丢了饭碗,你爸爸将来由谁照顾?我发誓我一定会做好,请你暂时放下成见,做出对老人最好的决定。”
“你真的会照顾他一整晚?”女人有些动摇,她在超市上班,工资本就微薄,如果再没了这份收入,以后的生活确实不敢想象。
“我保证,我晚上不会睡觉,一定会看好你爸爸,不让他出事。”温玥怡就差举手发誓了。
她的真诚起效了,女人沉默地妥协,临走时不禁郑重地看了温玥怡一眼。
晚上,老人的吊瓶被撤走,可是咳嗽声依旧不见停歇。老人一开始还会跟她说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说她这么做也不会领情,后来咳嗽的难受,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温玥怡说道做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老人,一有困意,便起身走动走动,克制自己连一个盹儿都没有打。
可就在下半夜的时候,老人剧烈地咳了几声后突然没了动静,温玥怡赶紧跟他讲话,却得不到回应,拍着他的脸也不见转醒的迹象,她慌手慌脚地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是呼吸骤停了,已经没事了。”护士摘下脸上的口罩,把情况做了简单说明。
“是不是说明他的病情加重了?”温玥怡焦急地问。
“也不是,这是过敏性哮喘的并发症,不过你要是发现他再发作只要快点按铃就好。”
“谢谢。”温玥怡长出一口气,更是睡意全无。她倚在墙边害怕的发抖,差一点就看到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妈妈,我好高兴看到他还活着,如果也有人救你……滚烫的泪又落了下来,温玥怡捂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悲伤在这幽暗的夜里向她袭来。
天亮了,温玥怡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脚,恰此时,老人的女儿带着早饭回来了。
女人一进门就跑到父亲床边查看,生怕温玥怡照顾的不够好。
“你也吃一点吧。”女人把一份卷饼送到温玥怡面前。
但是她谢过没有接受:“我吃不下。”
“是看不上我家的早饭吧,也是,你和你们领导一起来,职位最小也是个秘书什么的吧,吃的自然比我们好几百倍了。”女人又恢复了嘲讽的语气。
温玥怡知道被误解了,忙摇头否认:“我很久没吃过早餐了,好像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
“看你还年轻,应该没嫁人吧,你妈也真够粗心的,就由着你不吃早饭?那身体迟早得垮,挣得多有什么用,健康才是第一位的。”女人不经意戳痛了温玥怡的痛处但不自知。
“我妈妈去世了。”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口饼嚼了一半在嘴里吞咽困难。
“自从她走了以后,我就吃不下早餐了。”因为赵悦对自己的早餐非常上心,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有荤有素,力求营养,就这样把她惯坏了。
“对不起,我一个粗人,说话没遮没拦的……”女人满怀歉意地看着她,眼里换上同情的目光。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们正吃饭呢,我不该说这些,我去给你们打水。”温玥怡拿起一旁的暖瓶向开水间走去。
女人没来得及制止,愧疚地叹了口气。
等温玥怡回来的时候大夫护士刚查完房离开,老人的女儿看着她欲言又止,眼睛里的敌意早已经烟消云散。
“我听护士说了,昨晚还多亏了你,要是我在这,我肯定慌了,我要谢谢你救了我爸爸一次。”
“不要对我说谢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看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员工,比起你们领导冷冰冰的样子强多了,他们能请到你真该偷着乐了。”女人性格爽朗,说话也直,温玥怡发现其实她并不像第一印象那么泼辣蛮横,只是为了自己的父亲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而已。
“其实他才是个好人,为了能够使用最地道的药材,他会亲自跑到偏僻的地方去找。为了手下的员工能拿到更多奖金,他缩减了自己的休假时间。这次的事情他也会在大家面前郑重道歉,所以他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在自己眼里,他的优点就像是大海,广袤无边,一望无尽。
“你跟他……”女人看出端倪,她把自己的崇敬和爱慕表达的太明显。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拉我一把的是他,在我犹豫的时候推我一把的是他,在我痛苦的时候给我最大安慰的也是他。”她不能总依附,得到的同时也要付出。
“我明白了,你是为了所爱的人才会这么做。”
“以前他为了我做了太多,现在应该是我为他分担的时候,但能照顾你的父亲我很高兴,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女人感动于她的诚实,看着她准备离去的背影仍然嘴硬的丢出一句话:“反正我是不会撤销控诉的。”
温玥怡柔柔一笑,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父女道:“我说过,那不是我想要的。”
看到温玥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朱擎禹真的不知道该打她一顿还是把她关起来,但他不能那么做,所以只能狠狠地抱着她,粗声粗气地指责:“你竟然敢夜不归宿。”
她离开医院以后才想起来忘记跟他交待行踪,可是电话早就没电了,只好回来受审,把事情原委交待完毕后,果然看到某人脸色依旧阴沉欲雨。
“我记得在法国的时候有人答应我,做事之前会和我商量。”他加重手劲,听到她嗷嗷的叫唤后又不忍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你可以罚我。”
“哦?怎么罚你?”他十分怀疑惩罚她会不会比惩罚自己还难受。
“罚我从明天开始吃早餐怎么样?”
她的话让他眼睛一亮,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如果能看到她振作,他什么都愿意。
“你自己说的,我要罚你吃很多很多。”
她笑了,埋在他颈窝的眼睛却湿润了。
妈妈,为了爱我的你,为了我爱的他,我会好好的。
车祸一案一直没有线索,警察得知死者的家属已经从国外回来,打电话到朱宅请温玥怡过去问话。
“请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警察手里拿着笔,不时在本子上写几笔。
“没有了,我爸爸去世以后,奶奶爷爷就在姑姑的挑唆下拿了遗产跟我们划清界限,至于我的外公外婆早就病逝了。”温玥怡如实回答,这些年她和妈妈只有彼此。
“你妈妈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也就是说和谁的关系不好你了解吗?”
“我妈妈人很亲切,和街坊邻居相处得都很好,何况她除了买菜很少出门,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温玥怡奇怪警察怎么会这样问,她反问:“为什么你们这么问,难道不单纯是车祸?”
“我们只是怀疑,从现场的线索来看,那辆水泥罐车在路口没有减速,目标正是你母亲坐的副驾驶这一侧,但是司机反应很快,看到对方后迅速左拐,但车速太快还是撞上了一旁的电线杆。而肇事车被扫到车灯,见目的已经达到就逃逸了。”
温玥怡被警察的一番话惊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想置妈妈于死地吗?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她的头好疼。
警察看问不出什么来了,毕竟家属才从丧亲之痛里走出也不再多问,最后说道:“温小姐,谢谢你来一趟,如果你想到什么就立即跟我们联系。”
“是我该谢谢你们。”温玥怡起身同他握手。
“你放心,上边很重视这件案子,毕竟是两条人命,我们一定查清真相。”警察像她保证。
从警察局里出来,温玥怡满脑子的疑问怎么也想不通,漫无目的的走着,发现已经是正午了,她决定去跟朱擎禹吃午餐。
“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我正在往公司走,你在哪里?”
“我刚去了警察局,那我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你。”
“好。”朱擎禹挂了电话,拿掉耳机,然后在路边停下车,对副驾驶上的人开口:“我不跟你吃午餐了,你在这找辆车回去吧。”
郝正泯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不相信他是这么有异性没人性的人。“不会吧,一个电话你就把我甩了?”
“快点,我赶时间。”朱擎禹见他不动弹,出言催促。
“又不是不认识,不如一起吃吧。”郝正泯摆出一副乞怜的样子,他最近都没有女朋友,不想一个人吃饭。
朱擎禹帮他解开安全带,又替他开了车门,不言不语看着他,如果他还赖在车里不下去,就打算把他推下去。
“用的着人家的时候就什么都好,现在利用完了,就把我丢在大街上,真是遇人不淑、交友不慎……”郝正泯嘟嘟囔囔下了车,用力甩上车门,以表心中愤恨。
朱擎禹没理会他,一脚油门驶出去,还不忘留给他一管尾气。
赶到咖啡厅,温玥怡正坐在沙发椅上等他,面前的桌上摆了两杯热咖啡,见他来了,朝他朝朝手。
“我一上午没喝水。”他没坐到她对面,反而挤到她身边,拿起她喝过的那杯咖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