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切之后,尹亦踏上了前往蛮荒的旅程,地图上显示自己要到达蛮荒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这可有得自己忙的了。离开洞窟的时候,尹亦感觉有些奇怪,大天魔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在他的记忆里,大天魔可是这世间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几乎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他的,若是他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才真的是一个谁也不会相信的笑话。
因此,他走得很是放心,完全没有什么包袱。只是有些担心自己难以独挑大梁而已,但是,一想到也许可以凭借着参加“论道大会”而找到追寻陈丽的线索,他的心中便会升腾起一股勇气,一股什么也无法将其击毁的勇气。也许,唯有这一个目的,才是尹亦一直坚持下去的原因吧。
究竟为何会这样,却就连尹亦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原因也好,尹亦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只要有一天仍未曾达到,而他还有一口气的话,他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达到那个目标。
正因如此,他才会一个人出发,接下大天魔给自己的任务,单枪匹马参加“论道大会”。尽管他自己对所谓的“论道大会”完全一无所知,只是凭直觉感觉到那个聚会绝对不简单。
天色暗了,夜色笼罩了整个天地,给所有的东西都笼罩上了一层坚实的防护罩。人们开始点燃灯火,以自己的方式度过漫长的黑夜。就连修真门派中也一样,点燃灯火,开始做晚课。
不过,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千篇一律的无聊晚课,今夜却有了一点的变化,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变得稍稍有些不同,这个人便是平常总是高高在上的仙山教派掌教--仙山道长。
仙山道长一身道服,相貌堂堂,手执拂尘,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所有正在做晚课的弟子们都觉得很奇怪,这个一向都不太愿意插手门派中的杂事的掌门居然出现在了晚课的现场,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在他们的记忆里上一次仙山道长巡视晚课应该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便出现了很多的乱事,仙山教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完全解决掉发生的事情。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难道,整个仙山派中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难道,真的是劫难即将来临了?一连串的疑惑不约而同的涌上每一个弟子的心头,困扰着他们的思维,让他们原本还像模像样的修炼变得有些机械化起来。
尽管心中有疑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懈怠,掌门在身旁巡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都倍儿用心,那叫一个好啊。不过,若真的知道了一本正经后面的东西,只怕仙山道长的肚子都要被气破了也说不定。
仙山道长微笑着点点头,望着眼前的这些后辈们,他不禁回想起自己以前调皮捣蛋的样子来,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幸好忍住了,他朝当值的道人略略稽首,便走出去了。
偌大的操练场之中空无一人,仙山道长一个人走着,今夜可惜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黑夜,否则这里倒是很适合赏月喝酒。没有星星,也无法观看星相借以推算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仙山道长有些意兴阑珊,只能随意的走走。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去往后山的道路上。
仙山道长醒悟过来,才发觉自己所走的路,更想起“锁仙洞”之中那些老前辈们所说的话。
他不禁自嘲式的笑了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尽管并不感觉到劳累,但是他还是想要停下来歇歇。
坐下没多少时候,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忽然浮上心头,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不肯说出来到仙山派的目的,仅仅送来一面古里古怪的牌子。自己虽然有些不忿,想要和他来上一场硬碰,却不想一招之下自己便险些当众出丑。仙山道长也知道,若不是对方留了几分力的话,只怕自己就真的会一败涂地,从此在仙山派中都抬不起头来。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他究竟是谁,他前来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呢?还有,“锁仙洞”素来不为外人所知,就连自己也仅仅只是知道那里面是一些潜心修炼的前辈高人,而送信人却似乎对他们的情况了若指掌,这却是为何?仙山道长在心中问自己。
实在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开,可惜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起而已。
不过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仙山道长就不由得想到了“锁仙洞”中的那些前辈高人,自己完全完全比清楚他们的底细,对于他们自己也一样的好奇。
他们曾说过,这件事不需要自己再插手其中,所有的事都由他们来做就好。之前自己也收到情报,许许多多的仙魔两道中人正大批的结集,前往蛮荒,而且其中还有很多是几乎从没露过面的大凶大邪,既是如此,他们也该动身了吧。
仙山道长知道仙魔两道之中即将举行“论道大会”,但是仙山派向来是不参与这样的集会。仙山道长接任掌门以来,也向来是严禁门中弟子胡乱生事,像这样的集会他肯定不会允许门下弟子参加,以免多生事端。
但是,这一次居然会有那么多的人前去参加,而且还有许多的高人隐士,这实在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会引得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
仙山道长心中一动,便掐指算了起来。可是,算了一半之后,居然推算不下去了,命数星相全都纠缠到了一起,呈现混乱之象,他不禁越算越是心惊。
这样的情况自己在推算的时候仅仅曾遇到过一次,就是在那个尹亦被大天魔就走之后,某一天自己忽然心血来潮,想要推算一下尹亦的命数,毕竟自己想要给他更改一下命数,但是却没有成功,更不知道他的命数会向着什么样的方向改变。所以,一时兴之所至想要推算下去,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混乱。那一次自己不死心,硬要凭借着河洛神数算出尹亦的未来,却不想最终失败了,力量的反噬也让自己着实痛苦了好些日子。
想不到,今天的推算,所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仙山道长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所推算的东西已经接近真正的天机,自己虽然修为甚高但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以凡人肉身妄想窥探天机,轻则受伤,重则便会引致天谴。虽然仙山道长一向习惯于眼高于顶,但是他也没有蠢到硬抗天谴这种地步。
所以,尽管仙山派中尚有比“河洛神数”还要高一级的“斗转星移,偷天换日”大法,足以令凡人的修为急速提升,在短时间之内甚至可以超越天仙境界,从而可以窥探天机,逆转光阴。但是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因此就只好就此作罢。
仙山道长轻轻摇头,眼中的那一片黑暗正是现下世间的真实写照,他那原本已经磨练得足以跟顽铁一拼的心中,居然也闪过了几丝担忧。不知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尚且深陷沉睡之中凡尘俗世。
仙山派后山中,“锁仙洞”洞门依旧紧闭着,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平心静气的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时光逝去,终于,到了子时,夜色到了最最浓重的时候,“锁仙洞”像是一头即将苏醒的野兽一般,在黑暗中蛰伏着,悄悄的张开自己的嘴巴,在黑暗的掩护下喷吐着一丝接着一丝的寒气,仿佛当它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便会一跃而起将所有的目标尽数吞噬。
忽然,洞门豁然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好像是从洞中飞出一群蝙蝠一般,虽然气势逼人,但却没有一星半点多余的动静。不知怎的,天地间猛的陷入了一霎那的昏暗,仿佛这广阔无垠的天地也对这些人感觉到畏惧一般。
领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物,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如冠玉,竟然长得极为俊美,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剑穗随风飘扬,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韵味,叫人不禁一见倾心。
他的身后跟着六个人,清一色的玄色长袍,年纪都在七十开外,白发苍苍,手中或执拂尘或掌长剑,唯有一人两手空空,背负于身后,腰间却迥异于其他人的缠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在这昏暗的夜晚中隐隐散发着光彩。
在前辈们的记忆中,他们都曾经是叱咤武林的高手,武功高强,出身神秘,行事的风格却正邪参半,尽管有些人很敬佩他们,但是不理解他们的人也不在少数,在江湖中留下了数之不尽的奇闻异事,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是人们好奇的事情,他们从何而来,师出何门,是否曾有意中人等等。而众人最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为何每一个人都选择在自己的名声到达最巅峰的时候,便悄然隐去,就连江湖中最出色的探子也无法打探到他们的行踪?
这些问题,曾有人穷尽毕生之力去查寻,可依旧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然而,江湖向来就是一个不缺少新鲜事的地方,时光荏苒,很快那些曾令人们好奇无比的事情也就随着时光的逝去而渐渐在人们的脑海中湮灭了,就连一点点轮廓也没有剩下。
“终于,又在踏足这片土地了!”一名玄衣老者感慨万分的说道,“离开这个所谓的尘世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几乎都忘了,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也差点就不记得,外面的空气竟然是这样的清新,洞里的空气完全没法相比。”
“天权,不要忘了,我们出关是为了什么?”另一名玄衣老者厉声说道,“还有,当初选择了就应该想清楚自己将要去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堂堂大男人,莫非还想要出尔反尔不成?”
被称作天权的老者一脸的火气,看来是有些话语要说。
可是没等他的话语说出口,青年首领挥挥手,制止他在继续说下去,微笑着有些哀伤意味的说道:“好了,随他去吧。这一次的任务会和前几次一样,充满了凶险和变数。也许,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领略这个熟悉的尘世,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谨慎一些较好,以免给对手以可趁之机。”玄衣老者似乎有些不服气,但是他却没有敢把自己心中的不服完全表达出来。
青年首领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的不满,也许连他的说话也没有留意到,甚至连目光也没有回转一下,只是定定的望着天空,仿佛那个地方能够找到解开天机的钥匙一般。
玄衣老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发泄出来,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好笑,却没有半个人笑出声来。
这时,唯一一个不带任何武器的玄衣老者说道:“既然瑶光首领这么说,自然有他的主张。依照之前的惯例,我们出关只为了一件事,而在完成这惟一的任务之时,一切的行动都要听从首领的指挥,天枢,难道你要违背不成?”
天枢似乎对这一名老者也有着几分忌惮,尽管对方声色俱厉,但是他也没敢当场发作。这七人之中,全都是起初叱咤江湖的高手,心高气傲自然是免不了,因此,说话的权力便只能由实力来决定。天枢心里明白,能够位居第二的老者开阳,在修为上绝对不会比自己差劲,尽管自己从来都没有和对方动过手。
七人之中,就以首领瑶光和开阳最为神秘,从未出过手,也无人敢于向他们挑战。尽管有人曾对他们的实力存在过怀疑,也曾出手试探,那便是排行第三的玉衡,他找上得失开阳,然而即使是他竭尽了全力,也没能沾上开阳的身,开阳仅凭步法便已胜出一筹。既是如此,自然也就无人敢挑战连开阳都甘拜下风的首领瑶光了。
这时,瑶光却开口了,“别再争论了。你我七人,全为达成达成任务而生,我等之宿命,便是竭尽全力完成身上背负的重担。这件事本就凶险无比,若是我等之间再起争执,只怕最终将会落得无人生还的后果。这样的结局,难道是诸位所喜闻乐见的吗?”
听得瑶光开口,几个人都不敢再次说话。垂首以待,等待着首领的说话,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彼此之间勿需言明的惯例,不知道多少年的相互相处,便造就了这样一种类似与习惯的行为--当彼此之间起纷争的时候,只要未到不可收拾,谁都不会出手制止,反而会抱着一种看戏的态度去看着事情的发生,修真之路漫长而寂寞,若是没有一点刺激来打发一下时间,只怕还真是没法熬得过来。当然,若是事情有些过火,开阳便会出手制止,凭借着霸道的修为将争斗双方强行分开,而瑶光则从不出手,凭借着凌厉的眼神就足以压服一切。
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究竟有多么的高深,更没有人清楚他的底细,因此越发的没有人敢于轻易的去惹他。
等待了好久,只听瑶光微微叹息一声:“乌云盖顶,星月全隐,本想借着星相来推算一下我等此行的凶吉,却不想只是白费心机罢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出动的次数也不在少数,这等预兆却从未出现过,只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尽管话语中在叹息前途暗淡,但是他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就连一双眸子都宛如深潭一般,比黑夜还要黝黑,当真是深不见底,整个人就像是带着一张不会改变的人皮面具一般,让人无从知道他内心的情感变化。
其他的人不敢答话,只能静静地听着,心中则翻转着属于自己的心事。
“走吧!”瑶光微微摇头,首先迈步走了出去,去往那个凶险异常的未来。
不远处,一株古树上,一双眼睛睁死死的盯着他们,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藏在树上,也不知道瑶光一伙究竟又没有发现这个躲在他们背后窥视的家伙。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整个脑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两只眼睛。一身的劲装隐隐勾勒出他结实的身形,仅仅露出的双眼之中闪动着慑人的光芒,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精明。他的身下居然是一支方圆不过半寸的树枝,在风中左右摇摆,他居然没有因此而掉落下去,反而像是原本就生长在树枝上一样,随着树枝摇摆,远远看去,若不是有心留意,还真无法看清他的存在。
单看他的身法就能知道,这个人绝对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既然是不同寻常的人,以这样一种方式,那么做的也该是不同寻常的事。
他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的呢?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是如何混到仙山教派中来的呢?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难以解答的谜团。
也许,这些完全没有突破口的谜团,唯有时光,方能尽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