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尹亦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茫正好将整个天地团团围住,将他的温暖和光亮毫无保留的赠与众生。尹亦睁开朦胧的醉眼,阳光划过,眼中不禁一阵刺痛。不止眼睛痛,肩膀、手臂、腰肢都酸痛得要命,尤其是脑袋,像是要裂开般的疼痛。随让从未曾经历过,但是从以前听说的只言片语之中,尹亦也知道这就是宿醉的后果,当时也许没什么事情,可是当一觉醒来之后便会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狠狠的砍了一斧子一样,痛得厉害。
想不到,自己在毫无准备之下便尝试了一次,实在是有点突然了。
在不知不觉中醉倒了,自己居然在酒楼之中睡了整整一夜,好在这里的老板和伙计够和气,没有将自己扫地出门,否则自己现在估计就是躺在街道正中央了。
叫来店小二,端来醒酒汤,热乎乎的汤灌了下去,头痛似乎好了一些,再吃一点食物,尹亦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精神了。结完了账,尹亦强撑着自己因宿醉而变得虚弱的身体离开酒楼,这里虽然什么都有,但是却始终不属于自己,呆在这里只会让自己倍加难受而已。按照自己现在的状况,尹亦知道自己很难再有什么作为,他决定先暂时回到洞府中修养一阵再说,同时也可以和大天魔谈谈,借着他的阅历应该可以找到一点点可以追寻的线索。
莫雨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让他不至于在陷入那种无所适从的困惑之中。有了一点点指引,尹亦的心境便变得开阔多了,心中的迷雾也消散了不少,尽管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但至少心中有了一点底,有了一点足以让他东山再起的小小本钱。
走在路上,尹亦的脚步有些沉重,一连串的折腾却毫无所得,这让尹亦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其实,不止是他,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苦苦的追寻却没有获得半点结果,心里也一样会感觉都不好受吧。况且,前路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回到洞中,大天魔正在打坐,见尹亦进来,他微笑着说道:“一身的酒气,再加上一脸的沮丧,看来你带回来的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吧。”
尹亦点点头,找了个地方倚着墙坐了下来,有些丧气的说道:“没错,这次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看来我还真的是没用啊。折腾了半天,却没有半点收获。难道,我和她之间真的就没有半点缘分吗?”
“也不能说是没有半点收获。”大天魔依然淡淡的微笑着,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徒弟的性格,更知道他这样的说话语气背后蕴含着什么样的信息,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只要去做了,肯定了情况,这就是一种收获,如果你不去做,那些事情永远也只是一种猜想而已,永远都不会有证实的机会。”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我完全没有她的消息,本以为这一次会找到一点线索,却没想到会成为现在的结果。”尹亦垂下自己的脑袋,话语声也越来越低。
“没有什么事是毫无意义的。”大天魔坚定地说道,“一件事情,做了就是一种收获。之所以它的作用没有体现出来,那是因为时候未到而已,更有可能是因为它的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只是你并没有发现而已。而且,我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件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尹亦抬起头来,问道:“什么原因?”
“到你学艺有所成功为止,你所经历的事情大多都是顺境,并未经历到真正的挫败感。我这样做,正是要让你感觉到挫败,因为当你真正进入江湖之中闯荡,你会发现那里面绝对要比你想象的要凶险得多。”
“仅此而已吗?”
“当然,若是太过危险和复杂,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个羽翼未满的小子贸然前往的。”大天魔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于伤心,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我已经猜到了一点事情的原因。”
尹亦一听,对大天魔所说的事情来了兴趣,连脑袋也抬了起来,“哦,你已经猜到原因了?快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别着急,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大天魔递过一面黑幽幽的牌子,透着森然的寒意,入手一沉,看来乃是玄铁所铸,方能有那么重的分量。
“这是什么?”尹亦一边摩挲着令牌上古朴的花纹,一边问道。
“这是破煞令,乃是魔道之中用来传令之物,当这一面令牌来到之际,便说明新一轮的论道大会便要举行了。”大天魔缓缓说道,“原则上,任何一个魔道中人接到这面令牌都一定要前去参加大会。”
“那个什么论道大会究竟是做什么的?”尹亦不解的问道。
“顾名思义,论道大会要做的事自然是论道,论天道,论魔道,更论个人之道。但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选举魔道盟主和剿灭传说中会带来灭世灾劫预言之子。这,就是论道大会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对不对?”
“预言之子?什么叫做预言之子?”尹亦是越听越不明白,太多的东西他都不知道。
“上古之时便流传着一则预言,仙道和魔道中人都知晓,每到一个特殊的时期,上天便会降下一个预言之子,将这个被污染得无可救药的世间毁去,拥有着特殊的力量和使命的人,便是预言之子。传说,当预言之子觉醒之后,这个世界便会因为他的苏醒而完全毁灭。而论道大会,便是商量如何度过危机的方法,简单来说,就是如何找到预言之子,将之解决掉,用来换取一段时间的平安。换而言之,便是一群凡人与天命的博弈,忤逆天意,保存住自己这一份生存之地,这就是论道大会的真正目的。”
大天魔停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说道:“消除灭世之灾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不仅魔道会出手,就连仙道中人也会暂且放下成见,联合其他的人一起出手,将预言之子扼杀在摇篮之中,绝对不会给他以半点灭世的机会。”
“灭世就灭世,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尹亦说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任何特别大的的野心和欲望,跟你刚才所说的完全搭不上界。”
“不,你错了,完全的错了。”大天魔忽然加快语速,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你并不平凡或是普通,你的命格,你的身体,还有那些被封印起来的力量,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你的不平凡。但是很可惜,我无法确定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预言之子,因为我曾感受过你的内心世界,却发现那里面完全没有我所寻找的东西。”
“这不就很好,省得大家都空欢喜一场。”尹亦又垂下了脑袋。
“但是我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想,你也不是没有了解过仙道中人的行事方法,他们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走一个的。况且是那么重大的事情,你想他们会怎么做呢?难道就仅仅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吗?”
“他们不应该会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的啊,这些日子以来我几乎都没由于外界联系过,就算是到云城中我也曾刻意的隐藏起自己的灵力,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啊。照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才对啊。”
“这一点,你又错了。”大天魔摇头叹息着说道,“其实你的身份早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了。先不说之前我为你打开天灵之门时的巨大动静,也暂且不论我和仙山道长那个老家伙的一场乱拼。单单是你来到这个世间的天显异象,已足够让很多人将注意的焦点放在你的身上了,还说没有暴露。再说了,你认为仙山道长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吗,表面上他也许是仙风道骨,但背地里他所做的事情绝对会令任何人都瞠目结舌。你也曾跟随他一段日子,你的命数还被他更改了一部分,你的情况他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你说,如果他将所知道的情况随便往外面那么一传,那么你的命运会怎样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可这也是我个人安危的事情,与陈家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来对付我,直接来对付我就够了,何必绕个圈子去动他们呢?这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功夫吗?”尹亦一样的不解,想不通这些事情背后的关键。
“你把他们看得太简单了,如果真的是他们带走了那些人,那么你会怎么做。也许你会无动于衷,但是如果你知道了心上人正在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呢,你还能保持心境如止水吗?”大天魔缓缓的说道,假设一个接着一个像是雪花般飘了过来,“掌握了那些人,就相当于手里攥着一把好牌,适当的时候打出,获胜的机会一定会很大,你觉得呢?”
“但是,如果真的是仙道中人将他们带走的话,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去闯,无论让我做什么,我也一样会去做。无论我是不是什么预言之子,只要是能够将他们安然无恙的救回来,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这一番话尹亦说得很是决绝,完全没有哪怕是一丝的犹豫。
“她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天魔一脸郑重的问道,“要知道,她和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为她出生入死或是牺牲生命,也许她也不会领情,你所做的事情就会成为白费。这样不合算的事情,你会去做,你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吗?”
“当然会去,就算她根本不知道是我救他们也一样,我也一样会去做。”尹亦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如果你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也绝对不会遭受到这场无妄之灾。所以,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得到陈丽的青睐,而是为了为我自己的错误做出一些弥补,与回报无关。”
大天魔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尹亦,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不是吧,这么伟大?乍一听你还真有点正道人士的意味,完全不像是魔道中人。”
“别取笑我了,我是说认真的。”尹亦说道。
“我不反对你这样想,也不反对你选择这样的道路,小鹰长大了终究会张开自己的翅膀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天空,老一辈的也只能在后面默默的看着。”大天魔的话语中多了几许唏嘘,“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魔道中人做事讲究的是雷厉风行,更讲究以事实说话。我希望你能够做到量力而为,我也无法推算你的未来,我能肯定的是你要走的路肯定要比你想象之中要崎岖艰难得多。”
“我知道。”尹亦点点头,“不止一个人对我这样说过,也许,我真的是所谓的预言之子也说不定,可能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何我要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吧。这倒无所谓,只是却会连累到身边的人,让他们也会受到无妄之灾。”
大天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了,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并不愿意去相信所谓的命数,更不愿意你会为有些事情往自己的肩膀上添加一些不必要的重担。”
“究竟是什么事?”尹亦不禁感到很奇怪,不知道大天魔隐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会让他那么郑重其事的。
“还记得你之前和仙山道长那个老混蛋在一起修炼时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不知为何会挑选我作为传人。修炼一段时间之后,他居然想要将我杀死,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转着什么样的念头?既然要将我杀死,为何在之前挑中我的时候不动手,反而要在修炼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要动杀机?”
“有能力的人都喜欢玩火,火势越大,玩得越是得心应手。但是人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无论什么事情,终究会有它的极限。玩火的人也一样,当他发觉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手中正在玩弄的火焰的时候,他就会选择熄灭掉火焰,免得引火烧身。”大天魔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定定的指向尹亦,“而你,就是他手中的火焰,或许可以这样说,你是能够让他更加成功的火焰。但是,在玩弄的过程中,他真正发现你其实并不是一团供他玩弄的火焰,而是一枚足以将他毁灭的炸药,所以,他才会选择将你毁掉。仙道中人做事向来都是这个样子的,一旦某样东西不属于自己,就算是毁掉也绝不会留给别人。”
尹亦点头表示赞同,以前仅仅只是在小说之中看到过那些尔虞我诈的情节,却不想居然会有机会让自己在现实生活中体验了一回。
“他不仅发现了你身体的秘密,为你进行筑基,而且还为你留下了一点纪念。”大天魔继续说道。
“是什么东西?”
“你的命格。那一天我曾感应到星辰轨迹的变化,便知道是有人妄图凭借着自己的修为逆天改命,所以很好奇,才会决定前去看看,却不想救下了你这小子。”
“他做了什么事情,难道我之后所遇上的事情会和仙山道长所做的事情有关?”
“没错,原本你的命格平平无奇,虽然有些波折,却绝不至于到达困难重重。如果他未曾出手,我也未曾遇见过你,你可能正在尘世之中过着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过上几年娶一个温柔娴淑的妻子,有一帮孩子,然后慢慢的变老,直到生命的终点。也许,那样会比现在要幸福得多。”大天魔的话语突然有些伤感,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脸上也多了些许的忧伤,“但是经过仙山道长的更改,由于未曾成功,所以也导致你的命格在后来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改变。昨夜我闲来无事观看天相之时才察觉到,你的本命星的改变。你现在的命格,乃是孤星逐日命格,所以你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而且,命格还在其变化,会停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我也无法预测,可能真的只有到那一步才会知道。”
“没什么,明天运会给我怎样的路走,我都会一直走下去的,我很敬佩你,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的是一种迥异于常人的执着和耐心。作为你的徒弟,我也不应该对自己要求太低不是,若真的是我的责任,我更该去做,如果不是我的责任,就让这件事成为我的一时任性吧。”尹亦笑了,笑得很轻松,看得出对那些话语完全不在乎,“再说了,既然仙山道长能更改命格,我应该也能改变才对,改错了的地方改回来不就成了。只要更改过来了,那我的运气不就会变好一些了?”
“你想得太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尤其是更改命格这样的事情。”大天魔说道,“更改命格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有一样不到位便会失败。能够成功更改命格的人屈指可数,以仙山道长的修为都会功败垂成,可见这件事情的艰难。你这毛头小子,还真以为只是去集市上买菜那么简单吗。”
“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难不难呢。”尹亦笑道,“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为我的事情费神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去找寻陈丽他们好了,要是找不到他们,我可能会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你这小子,人小鬼大。”大天魔笑骂道,“见到漂亮姑娘就连命都不要了,还真不怕死,我懒得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