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在熟悉的街道中,忽略掉被两旁的行人报以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薛雨嘉对那件的事情也越发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面……98年的5月17号,如果不是刚刚被突然而来的恐惧和无知吓住了她,薛雨嘉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一天……
------薛雨嘉永远无法忘记当自己还没有进去那间房子的时候,门外的警察的便拦住了自己,询问自己的身份。门被一条黄色警戒线拉上了,薛雨嘉只能从门外看到里面的某一角的物品,家具都凌乱不堪,有一两个警还拿着不同的工具在屋子里面的各个角落仔细排查……
“哔哔!”薛雨嘉想起了这些心寒的回忆,忘记了自己在冲红灯跑过马路,差一点就被来不及刹住的车撞上了。车的鸣笛声暂时把薛雨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赶紧跑到了安全岛上,她停了停脚步,大口大口的捂着胸口在喘气……她的眼睛环顾着四周,却茫然了,她可以回到过去,但是时间这么紧凑,她真的能够改变这一切吗?
离开了马路,薛雨嘉又是一阵的狂跑,余光扫到了不远处一些小店铺在收拾一箱箱的空玻璃瓶,薛雨嘉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些……
------被警察允许进入现场后,她小心翼翼地走在满是玻璃和杂物的地上,她被吓呆了,无论怎么样都不敢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看着周围,再看看警察在地面上斑斑的未干血迹和用粉笔做的标记。薛雨嘉鼻子一酸,捂住了嘴,两眼已经泛着泪光,此时周开琪也走了进来,看着周开琪也是通红的双眼,两个小女生开始哭着抱在一团了……
“同学,小心点。”把薛雨嘉拉回现实的店家的劝告都还没有不小心滚出去的玻璃瓶速度快,使得薛雨嘉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了。
“好痛。”薛雨嘉感到全身都痛,店家赶忙走过了扶起了她并且连连道歉,薛雨嘉随意的摇了摇头然后做简单的检查,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和脚都磨破了皮,但是比起很快会发生的事情,薛雨嘉当然什么都顾不上了,拖着一只扭伤的脚,忍着疼痛,薛雨嘉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
未清洁的伤口和着血和泥沙,加之烈日的高照,不停流下的汗水碰到伤口更是加剧了疼痛,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薛雨嘉越是快要到达目的地,步伐越是沉重,这个时候,薛雨嘉身边有一辆救护车鸣笛呼啸而过,驾驶前往的方向正正是她努力抵达的地方。
薛雨嘉呆住了,双腿在那一瞬间,就像是灌铅了一样,停驻不前。
怎么了?真的是来不及了吗,已经发生了?自己还是太迟赶到了吗?薛雨嘉不停地喘气,脸上表情却不是因为跑步之后所留下的难受,而是,难过……
------靠着警察给的信息,薛雨嘉和周开琪匆忙地前往了医院,守候在手术室前,等了整整五个小时,手术才完成,医生出来后告知她们一个震惊的消息,病人虽然救得回来,但是,病人却半身瘫痪,终身残废。
不会的,一定可以赶得上的。薛雨嘉甩了甩头,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忍着一身心的痛,又开始往前跑,在跑的过程中,耳边回荡起的还是当时的对话:
------“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病人吗?”
------“病人需要休息,不要逗留太久。”
-------经得医生的同意后,薛雨嘉和周开琪慢慢地走入了监护病房,浓重的药水味弥漫了整个房子,有一个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靠着几台机器帮助着自己呼吸。薛雨嘉和周开琪,一看到这样的场景,泪水都纷纷不争气地落下了……
想到这里,奔跑着的薛雨嘉眼睛也开始湿润了,她默默祈求,祈求自己一定要赶得上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待着红绿灯……薛雨嘉粗略打量后,边跑边喊道:“妈!妈!”
只见前方的女人听到声音后,转过了身来,薛雨嘉看到后,更是用尽了身体最后的力量,跑到母亲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母亲。
“雨嘉,你怎么了?”
“太,太好了,我做到了。”薛雨嘉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
“雨嘉?你怎么了?”被薛雨嘉抱的快要喘不过的李红丽奇怪地问着。
“太好了,妈,你没有事。”薛雨嘉因为高兴紧抱着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哎呀,你这孩子。”李红丽想掰开薛雨嘉紧环在自己后颈的双手,但是又没有办法弄开,没辙只好连连抱怨道:“这个大热天,你是怎么了。妈快要给你勒死了。”
此时的薛雨嘉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激动了,连忙松手,因为一路奔跑过来的气喘,一个大红脸挂满汗水,“呼哧呼哧”地冲着李红丽咧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相信李红丽永远都不会知道,薛雨嘉现在是有多么多么的快乐,多么多么的庆幸。及时的挽救如同神迹般的妙手回春,她,真的做到了。
“你这孩子……”李红丽对薛雨嘉的这种行为感到莫名,话还没有说完,这个时候才发现了薛雨嘉的衣服大块小块的泥污和腿上斑斑的血迹。换了一个紧张的口吻拉起了薛雨嘉的双手,仔细地打量起薛雨嘉的全身:“你上哪去了,这些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母亲如此的紧张,薛雨嘉本想解释自己并无大碍,但是话到嘴边还没有说出一个字,薛雨嘉却选择停住了。
薛雨嘉都不知道有多久,多久没有感觉过这样温暖了,跟所有大学毕业后就漂泊在外的孩子一样,多想还可以像个孩子那样,每每在外受了委屈就可以回到母亲的怀里撒娇,多想还能做回一秒的孩子,只是这些,等长大之后,这么简单平凡的一个要求都不知道为何会慢慢变成了奢望……
静静的,微笑的,看着母亲紧张的自己的神情,薛雨嘉不安的心此刻得到极大的安稳,哪怕这样的一切不是事实,是一场梦,只要曾经那样真实的温暖过自己,也好。一切的值得,都让她忘却了身上小小的疼痛。
“真是的。”李红丽温柔的怪责道,眼神中充满的是心疼,拉起了薛雨嘉的手:“快点回家,换身衣裳,清理一下伤口。”说着便拉着薛雨嘉过马路。
“好……”差一点被母亲这样的行为弄得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答应的字一出口,薛雨嘉立马想起,连连改口,停在了原地,拉住了李红丽:“不对不对,妈,先别走。”
“绿灯啊,可以过了。”李红丽向薛雨嘉示意了一下红绿灯。
“不是,不是,我,我……”该如何开口才对?薛雨嘉却犹豫了。要是将真相道出,以母亲的性格是不会相信,不过回过头想想,这个世界里面的人又有哪个会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这种鬼话?薛雨嘉只顾着一路前来阻止,却忘了编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该怎么办?薛雨嘉这时候倒是慌了。但是不过如何,只能先拖住再说。
就在薛雨嘉奇奇怪怪欲言又止的时候,还处在不解中的李红丽却被前方的不远处的事情吸引住了,晃了晃薛雨嘉的手说道:“雨嘉,那里不是我们住的地方吗?怎么那么多人围着了?出来什么大事吗?好像还有警车和救护车。”
“恩?”薛雨嘉也看了过去,那样的似曾相识,她又陷入了关于这件事情的回忆里面……
-----也是这样的情景,98年的5月17号,就是这样的下午四点半左右,当薛雨嘉和周开琪打算一同回家的时候,走到了这个马路口,就看到不远处,自己住的那一栋楼楼下挤满了人,还有警车和刚好开走了的救护车,两人好奇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便走过去看看,当她们走过了马路后……人群中走出了好几个薛雨嘉熟悉的邻居,他们一看到薛雨嘉就连忙上前说明状况,薛雨嘉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家发生了事情。
邻居东拼西凑的消息告诉了薛雨嘉一个大概:薛雨嘉的父亲薛华醉酒在家动手暴打李红丽,幸好家门并没有锁好,一些大胆的邻居冲进去了合力阻止了薛华的暴~行,但是此时的李红丽已经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薛雨嘉事后赶到医院后,就被告知术后的李红丽将是半身瘫痪,需要靠着轮椅过日子……
而最让薛雨嘉气愤的是,薛华由于证据不足,只被法官判了短短的两三年有期徒刑……
回忆过后,警车的鸣笛声把薛雨嘉拉回了神,薛雨嘉看来看这样熟悉的场景,但是却奇怪了,母亲就在眼前被自己拉住了,理应那个场景不应该发生才对,怎么还是出现了?拗不过母亲,薛雨嘉还是被拉了过去,但是还是保持一定的小心谨慎。
“红丽!”人群中冲出了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太太,虽然好多年不曾再见了,薛雨嘉还是认得出,她是从前住在自己家楼上的刘老太。“红丽。”老太太拿着把葵扇,踏着拖鞋,摇摇摆摆地朝她们母女俩走上前来,用着紧张的语气说道:“红丽,你们家的男人出事了。”
“什么?”李红丽双目睁大,被刘老太的话吓住了。
怎么会这样?薛雨嘉的心里一惊。
按照薛雨嘉的想法,如果已经及时截停了李红丽回家,应该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了才对,怎么可能还会出事呢?
刘老太接着说道:“你们家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地在走廊上跟人家打了起来,把人家打伤了,自己也摔下了楼梯。刚刚才送去了医院。满身的酒气,估计喝多了跟人家吵了起来。”
李红丽听到后,愣在了原地,眼睛一下子充满了泪水,连连捂着嘴,用着微微颤颤的声音说道:“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薛华……薛华……”
薛雨嘉看了看善良温柔的母亲,估计母亲一半是因为父亲打了人慌张到哭了,但更多的肯定是心疼父亲才哭了,这些年来,尽管薛华一直对李红丽不好,但是认定了一世一双人的李红丽,却始终那么的一心一意的向着薛华。
尽管不知道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事故,但是不像母亲的无助。薛雨嘉倒是先安抚了一下母亲,随后便向刘老太打听:“刘奶奶,被我父亲打伤的那个人是谁?”
“就是楼下的那个张兆国,那个人不是经常都跟你父亲吵的,我就寻思总有一天会出大事的,这不,你看,唉……”
“是不是跟我父亲送进了同一家医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准应该是。”刘老太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说道。
“好,谢谢刘奶奶,妈,走吧。”说着薛雨嘉就把差不多要哭成泪人的李丽红拉到了马路边上。
“去哪?”李丽红停了停脚步,还在茫然中。
“我们先上楼去了解一下情况,警车还在,警察应该还在我们家。”拉起李红丽的手,薛雨嘉就往楼上走。
“可是,可是,你爸。”李红丽哽咽的声调已经话不成话了。
“我们先上去,接着我们还得去医院,如果按照刘奶奶的说话,爸打伤了人,没准我们还要负责的。所以我们现在得看看情况。”薛雨嘉用着理智的口吻向母亲分析道。再者按照自己的私心来说,鉴于他曾经对李红丽做过那样过分的事情,所以薛华现在的伤势,也绝对不是薛雨嘉首要,或者想要关注的重点。
看着二人上楼的背影,随后跟来的刘老太用着奇怪的表情稍微歪了歪头继续打量着,带着一点难以置信的腔调,自言自语地说道:“哎?雨嘉这孩子,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老成淡定啊?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