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苍茫,茫茫无际。
氤氲的雾气,在大海之上笼罩开来,举目望去,除了一片雾蒙蒙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事物。
一层层的雾气,连绵不断,袅袅不绝,循序渐进,由表入里,越来越令人感到浓厚。
但凡是肉眼所及之处,都会云山雾绕一般的仙气弥漫。
秦龙剑一剑纵横。
踏剑而行,一剑西来。
孤零零的身影,在茫茫无际不知何处是边缘何处是陆地的海面上,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从不曾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
一剑在海面上飞渡。
破开朦胧模糊的雾气,他整个人就如同是一道疾风,在弥漫无数的雾气之中,找寻到这么一丝令人感到劲气扑鼻的感觉,云山雾绕,被他在御剑而行的道路上,逐步的瓦解。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而秦龙剑现在,却被像是置入仙境之中,飘飘乎的身影,只会令他显现出更为超凡脱俗形象。
御剑而行,瞬息万丈。
秦龙剑真个人像极了一道白芒,白虹贯日,在这里波涛起伏一望无际的波澜壮阔大海画面中,像是一道极为不多协调的笔墨,让人不得不将目光投入到他的身上。
他的剑,已经达到了羚羊挂角的高超水准,不着痕迹,不露马脚,一剑纵横,来去如风。
秦龙剑双眸如同是漫天黑夜的两只熠熠发亮的流星,在这如同宣纸一样的世界中脱颖而出,翩跹而行,衣袖飘飘镇定自若,熟视无睹。
脚下的龙渊剑,发出青芒,在雾茫茫的海面上,颇为夺眼。
面前时波涛起伏的画面,秦龙剑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行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已经很远了。
剑气驰骋。
他所过之处,必然会留下一道巍峨搞拔的剑气,一道令人顿觉清冽如风的剑气。
像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在他行走的画面中,这一副大海茫茫图,并不算多么的令人感到惊心动魄,并没有乘船来东之沧溟的时候那般波澜壮阔,很平常的浪花,很平常的水浪,很平常的海浪,甚至,连海风都是那一般的寻常平淡。
实在是不像要发生惊天动地战事一般的景象。
莫非,这一副画面,也是在做准备,也是在配合?
配合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态?
显示酝酿一番,在看似风轻云淡的画面中,实则隐藏着择人而噬随即都会将人湮灭的暗流?
难说,一切都难说。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秦龙剑已经来了,已经人在旅途,岂能往后撤,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一如既往的向前行进,一往无前,无所怨悔。
但凡是人之常情,但凡是心之所动,但凡是秦龙剑不知不觉间就感受到的温凉感受,都一一的扑面而来。
本来并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令人心高气傲的画卷,但是只在此时,在此地,秦龙剑整个人都已经精神凛凛。
一瞬间,他就能够御剑行百丈。
一瞬间而已,连呼吸的时间都不到,他的人,他呼吸之前的那个人,就已经远在天边。
只余下道道的残影,在这里无所忌惮的存在着,一道道明灭不定的幻影,生而覆灭,灭而又声,生生不息,连环不绝,一道道幻影,一道道画面,一层层令人拍案叫绝的大手笔,在这本来无风无浪但是因秦龙剑的到来而致使发生了些风浪的场面中,隐隐而现。
响当当的大手笔。
秦龙剑深深袭入一口气。
一口天地玄黄气,整个人再次的静神抖擞,凛凛如神。
道道劲风扑面而来。
秦龙剑丹田处一股源源不断的气息,在绵绵不绝的涌动着。
都说近海则心旷神怡,秦龙剑来到这里,顿时觉得此言非虚。
御剑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看着绵绵不绝的海浪,一浪接一浪,一层连一层,一环接一环,一浪推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猛过一浪,海浪不息,海风不止,恰恰如同那川流不息的江河,一往而东,无所忌惮,横行无忌,剑气所到之处,海风吹拂之所,必然会因此而发生着奇妙的幻化。
秦龙剑的躯体,如同是一道明灭不动的神像,在重重迷雾的海面上,潇潇洒洒、浩浩荡荡的行进着,只会令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气劲。
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桴。
钓得六鳖无,竿拂珊瑚。桑田清浅问麻姑。水气浮天天接水,那是蓬壶。
一口浩然气,天气玄黄气!
秦龙剑胸中顿时生出无重数的丘壑,心中丘壑无重数,尽化了滔滔剑气。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间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薄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一时之间,秦龙剑心中豪气气冲斗牛,一剑横天,天地之间大有一副任我遨游的气概,一如滔滔不绝的海浪,一如徐徐而来的清风,一如惊天一抹长虹。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不知不觉间,就算是秦龙剑本人,也是沉溺在这股子豪气之中,久久的难以自拔。
秦龙剑快意一笑,喜怒哀乐皆入了海中,任由脚下的长剑来去纵横,无安全不像是个要去将自己赌注都全部孤注一掷的搏命之人、
他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一句不知道是在何处听到的一句颇为有意境额话语,至今想来,仍然是让他感受到心里一阵阵的侠气翻滚。
醉把杯酒,可以吞江南吴越之清风;拂剑长啸,可以吸燕赵秦龙之劲气。
一念及此,秦龙剑整个人英气勃发,衣袖飘飘,青衫如山,一双颇为清秀的丹凤眼,一张明显棱廓分明笔削坚挺的面孔,一身英姿挺拔伟岸而立的身影,一柄削铁如泥震古烁今的长剑,一道明灭不定虚幻缥缈的残影。
在这一方天地中,任意遨游,似乎所到之处,每每留下快意潇洒的歌声,秦龙剑很少有像今日这般的快哉生活,到现在为止,他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快意潇洒,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恣意欲为。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久不见人间天地气,久不见如此良辰美景天,忽然一见,怎的不令他感受到意气蓬勃。
他踏剑高歌,驰骋纵横,清风拂面,笑谈平生,御剑在滚滚不休海面上,深埋于滔滔不绝云雾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是从未有过的潇洒快意。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哪里过得舒适,哪里过得惬意,箕踞而坐,扁舟弄发,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那是和气的写意风流。
随着秦龙剑在这一方天地的快意御剑,这滚滚滔滔的海面上,一浪浪起伏,此起彼伏的海面上。
“束缊宵行十里强。挑得诗囊。抛了衣囊。天寒路滑马蹄僵。元是王郎。来送刘郎。酒酣耳热说文章。惊倒邻墙。推倒胡床。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飘荡江湖箫与剑,几曾青眼功名。华山烟浪逐飞云,人间合一笑,酒里度生平。赚得美人无限泪,有情还是无情。此身隐去莫相寻,倚楼听雨脚,不复广陵说。”
“湛湛长空黑。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追往事,去无迹。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
不知不觉,秦龙剑已经倚歌而和之不知多少阙。
随后,他又吟了一首令人顿觉侠气扑面挥斥方遒的词阙。
“飞梁压水,虹影澄清晓。橘里渔村半烟草。今来古往,物是人非;天地里,唯有江山不老。雨巾风帽。四海谁知我。一剑横空几番过。按玉龙、嘶未断,月冷波寒,归去也、林屋洞天无锁。认云屏烟障是吾庐,任满地苍苔,年年不扫。”
没想到,秦龙剑自己越吟越觉得风高气爽,不自觉的又吟了一首,实在难以想象得到,他一个武夫竟然有如此令人钦佩的积累量。
这倒是令人叹为观止。
或许吧,总有一种力量,可以令人感到不曾相识却偏偏似曾相识,不曾相见却偏偏似曾相见。
这种力量或许就是文字的力量吧。
他可以使人变得悲愤,使人变得慷慨,使人变得堕落,使人变得奋进,使人变得萎靡不振,使人变得精神抖擞,使人变得汲汲营营,使人变得块一瓶平生。
秦龙剑虽然不是多么爱读书的人,但每当有些颇为侠气纵横的诗句,还是很留心的记下来,暗暗地在心底里推敲思索,甚至像是对待那柄剑诀一样,认真的对待那些个从未谋面也不知道作词者究竟是谁的诗句语句。
但他很喜欢,一个人生长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喜欢的东西,或许单纯的喜欢,没有什么意思,也或许这种喜欢不会带给他多大的好处,但喜欢就是喜欢,何须得到好处,好处就是得到了喜欢的感受,这样子便足够了。
垂钓垂钓,又有谁在乎钓上来的那点臭鱼烂虾,还不是在享受钓的乐趣?
仅此而已吧,如此则足矣吧。
忽然之间,秦龙剑情绪高涨。
历历往事皆如眼前的烟雾一般在他的心头狠狠的剜过。
过去了,就过去了。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秦龙剑的心头,将过往的云烟,一点点的挥洒而尽,就一如眼前云遮雾绕的叆叇层云,在他的所到之处,纷纷遭受到秦龙剑无情的屏退。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一剑西来,千岩拱列,魔影纵横;问明镜非台,菩提非树,境由心起,可得分明?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评!且收拾,话英雄儿女,先叙闲情。”
“风雷意气峥嵘。轻拂了寒霜妩媚生。叹佳人绝代,白头未老;百年一诺,不负心盟。短锄栽花,长诗佐酒,诗剑年年总忆卿。天山上,看龙蛇笔走,墨泼南溟。”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酒酣脱匕首,白刃明霜雪。夜班报雠归,斑斑腥带血。”
一连数语,顿然深深觉得秦龙剑脑海中的辞赋量真的是惊人的繁多。
甚至连秦龙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记住这么多的直面人生惨淡的豪迈诗词,如果在这之前,有人能将这些诗词从善如流的轻松脱口而出,秦龙剑本人一定会因为而深深折服,感叹此人的文辞飞扬,感叹此人的博闻强识。
现到如今,秦龙剑已经如同他那玄之又玄的渺冥剑术一般,将所有的事物,易如反掌般的施展出来。
青虹抹过,一道残影,天外飞仙去也。
浩浩荡荡的海面上,一道玄冥的身影,在此时向着他所寻找的目标,越发逼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随着秦龙剑渐渐消失于天外的声音,这里只留下一阵阵的豪迈侠气,快意激荡,风雷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