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杨三郎的气势给镇住了,再加上这个地方原本就是个小号子,总共才十来个人。内部的争斗相对来说也要小很多。大个子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向着杨三郎招了招手:“哥们,不是我们在乎你,就是不想多事。来坐下聊!”
“你开事,我肯定也给事!只要是我身上的有的,尽管说话!”杨三郎毫不客气的拖掉脚上的鞋,挨着大个子坐了下来。一群人很快就开始小声的交谈了起来,仿佛是一群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号子里面其实就是这样,刚进去的时候剑拔弩张,看架势好像是要吃人,可以一旦熟悉了之后,马上就会交谈甚欢。好在里面很难喝到酒,否则的话肯定会喝上几杯庆祝一下他乡遇道友。正所谓一进牢房闪光电炮,两天不到有说有笑。
走在后面的看守,抬头看看仍旧在低着头往前走的段虎子,低声的召唤了一句:“站下吧,就这屋!”段虎子马上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铁栏的旁边。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即将走进去的这个号子。
这间号子仍旧和杨三郎所在的那件一样,是个十来个人的小屋。两侧全都是通透的铁栏,只有和其他的号子相连接的那两堵墙壁,被严严实实的隔绝了开来。就算是有同案之间彼此挨着,想要沟通一下确是很难。
“进去!”看守面无表情的打开号子门,直接把段虎子推到了里面。坐在铺上的人全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新进来的同窗,却谁都没说话。看来这号子里面对于新来的人,基本都是使用这种模式。看守人员还没有离去,这个时候是不可以进行其他任何项目的。
把段虎子送进了号子里面后,看守却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半开着号子门,冲这里面低声的招呼了一句:“老于,你过来一下!”“哎”一个五十多岁胖乎乎的小老头答应着站起来,一溜小跑的来到了号门前。
轻飘飘的步伐,低眉顺眼的架势,颇有些电视剧中经典汉奸的架势。估计这要是有外国的军队的打过来的话,这个老于肯定能混个一官半职的。就算是有一天外国军队打输了,对与老于来说也无所谓,大不了也就是再回来。
号子的门半开着,老于小心翼翼的把脑袋伸到门外,低声的问了一句:“李管,您找我有什么事?”被称作李管的看守看了一眼段虎子的背影,十分隐蔽的眨了一下眼睛。老于一转身,立马大声的来了一句:“给新来的那个倒个地方,让他坐下!”
坐在铺上的在押人员马上给段虎子挪出了一块可以坐着的位置。段虎子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安顿好里面的事情,老于又伸着脖子把自己那圆溜溜的大秃脑袋,直接伸到了看守的嘴边。态度从容动作熟练,一看这动作就知道不是第一次。
飞速的巡视了一圈号子里面的人,看守趴在老于的耳边低声的耳语了起来。老于这边连连的点头,唯一可惜的就是嘴里没有答应一声嗨!这一通不想让别人听到的谈话,足足进行了有两分多钟的时间。
那个老于一直就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从后面看上去又可气又好笑。交谈结束,看守看着老于故意大声的来了一句:“晚上不坐板的时候,组织他们把屋子里面的卫生好好的收拾一下!”“知道,一会我就安排!”老于连连的点头,就差没有跪在地上磕头。
从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当中,段虎子已经隐约的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可是仍旧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连看也不看那两个正在交谈的人,就好像这件事情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一样。
随着一声铁栏之间相互碰撞所发出来的一声闷响,看守锁上号门很快便消失在了走廊里面。老于转过身来,两只手往身后一背,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回到了铺上。直接又坐在了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
稳稳的坐定后,老于伸手推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你先过那头去坐一会!”年轻人赶紧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老于用手一指坐在身前的段虎子:“新来的那个,来你过来一趟咱们聊聊天!”
听到老于叫自己,段虎子更加坚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老于身边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老于却没说话。坐在老于另一边的一个中年人一看,大声的来了一句:“我告诉你,这是咱们屋的铺头于哥!”
“你好于哥!”段虎子赶紧打了一声招呼,心里面却暗暗的好笑。就这样的选手也能当铺头这要是放在东北的号子里,估计早就让人家给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对于接下来该怎样去对付老于,段虎子心里面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打算。
一脸严肃的老于歪着脖子看了看仍旧留着一头板寸的段虎子,神秘莫测的一笑:“我听说你是东北过来的老细,而且还是个干大活的。怎么样,能不能把你在外面玩的事情给大伙讲讲,让我这些土包子也长长见识!”
“于哥,我可不是什么成手的老细。说得难听点也就是跟着人家溜个边子。这不是刚出来干了点活,就被人家给弄到山上来了吗!”段虎子开始有意的装疯卖傻,矢口不提自己曾经干过的事情。
“行了兄弟,都是老中医开什么偏方子。你是东北来的老细,我们也不是带着光荣花进来的。兄弟之间聊天,说点实打实凿的话!别老把自己当成受了气小媳妇,说话遮遮掩掩的!”老于开始明说暗示,连讽刺带鼓动,希望可以让段虎子打开话匣子。
对于这些个套路早就烂熟于胸的段虎子,故意的咧着嘴整出了一脸的傻笑:“于哥,看你这话说的。你看我这样哪块像是个大手子。我一点都没撒谎,我一直就是跟着人家溜个边子,从人家的手指缝子里面扣点小钱花!”
“兄弟,你这么说话咱们哥们以后可就不好相处啦!这山有山规铺有铺法,你进来澡没给你洗,板没给你开,你可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段虎子开始装疯卖傻不往正题唠,老于把脸一板马上变成了一个阴狠的面相。
“于哥,我知道山上有山上的规矩。既然进来了该守的规矩肯定是得守。虽说我这个人一向都挺老实,可是谁要是骑在我的脖子上拉屎,那我晚上也肯定得摸他的铺头。我就不信谁的脑袋摊上肘子会不见血!”仍旧是一脸憨笑的段虎子,言语当中却是满满的威胁。
一听段虎子的话,老于的神色微微的一变,赶紧干笑了两声:“兄弟,我这铺头可不是拿拳头换回来的。那可是那头的直接安排的。谁要是敢动我一下,那头的那些个人可不是幼儿园的老师!”
一听老于这几句带着恐吓的赖话,段虎子故意装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看着老于一笑:“于哥,你说的那头是谁呀!他们会不会直接整死我,要是整不死我估计就没事。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肉厚抗整!”
碰上这样装虎充楞的主,老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时间无法摸清段虎子的底细。又担心一旦要是说僵,段虎子真要是动手,无论胜负自己在这个屋子里面的地位都将受到致命的影响。那样结果对于自己来说绝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