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因缘灭
“柳前辈！”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一下听出。顺着声音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他飘飘而来，与之前相比，他好像变得年轻了几分。
“好久不见了啊孩子。”柳前辈来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得很，好得很啊，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我一听，有些难为情，苦笑着挠了挠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其实我现在的这点道行都得亏得师傅他们……”
“我都知道了，你也别妄自菲薄，他们能找到你，并且把这么好的机缘给你，肯定也是因为你自己的优秀，一般人才没有这个机会呢。而且你表现的很好，通过了他们的考验才能得到，不然的话，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让你得到这么强大的能量。”
“恩，是的！”我不再否认，没什么好否认的。
柳前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好得很，比以前果然是成熟了很多。”
说完话，他就朝李凯瑞那边走去了。好久不见的柳前辈原来不是来找我的，而是去找的凯瑞。
慧慧当即来到我身边，同我并肩而立，低声道：“你说柳前辈找凯瑞要说什么？是不是也想劝他？”
一边说着，一边看到柳前辈和李凯瑞两人都不动如山，显然是在传音。他们传音不叫我们听见，我们也没法听见。
“不……不知道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丝紧张。
过了一会儿，两人结束了交谈。忽然，只见那柳前辈竟然将李凯瑞手中的那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刀抽了出来，并交给了我。
我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你这是……”
“杀了他！”
柳前辈指着后面的李凯瑞道。
我瞪大了眼睛，立刻拒绝：“不行！这……这我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啊！”
“不要管，听我的，杀了他就是。”柳前辈平静的说道。
“我做不到！”我把刀往地上一丢，死死地咬着下唇与慧慧对视。慧慧立刻摸着我的胸口安抚一下，随即转过身去，问道：“前辈，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唉，都是必然要经历的过程，无论是李凯瑞还是你、还是方平。”他叹了口气：“以后你们就知道我这么做的意义了，听我的，这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杀了他！”
“我做不到！”
“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我为了这一天，特意等到现在，为的就是在最后的过程里劝你。你非但要杀他，还得用我之前教你的办法杀了他。”柳前辈加重了音量说道。
“什么办法？”我一时懵逼，反应不过来。
“就是我教你的那个被你以为是拳法的招数，那并非掌法，什么都不是。无论是有兵器还是没有兵器，哪怕只是在空气中运转都可以，它有一个名字，叫做因缘灭！记住这个名字，你就用那一招杀了他！”
“可是我……我……我做不到啊！”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做得到。
柳前辈叹息道：“该果断的时候果断，我让你这么做绝对不会错的。”
“你是真的柳前辈吗？还是什么鬼伪装的！”我深吸口气，认真的凝视着他问道。
柳前辈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伪装的吗？我如果是伪装的，瞒得过你现在的眼睛吗？”
诚然，以我现在的眼力，几乎不可能。
我也只是那么说一下，因为我不敢相信，这会是柳前辈说的话，他居然让我亲手杀了凯瑞。
“你动手吧，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绝对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还有，你杀了他，现在杀了他对他只好不坏。”柳前辈也不解释什么，只叫我动手。
李凯瑞本就有此意，所以不停地催促我。
“我……我做不到！”
我提了口气，还是做不到。
“先前慧慧说的那一段话你没有听进去吗？说的是男人对女人，何尝又不是兄弟之间呢？你也懦弱了？你之前可是很赞同她的说法哦！”柳前辈温和的劝我，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恼怒。
闻言，我看了一眼慧慧，苦笑道：“说别人的时候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放在自己身上，谁做得到啊。”
“哈哈哈，你这小子。”
柳前辈笑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我笑不出来。
“就让你动手你就动手吧，我绝对不会害你们的，你难道不相信我吗？之前王家父子不相信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
“动手！杀！”
“杀了我吧！”李凯瑞同时呼应：“我不会怪你，反而我会感谢你。但是，如果你不肯杀我，我绝对会恨你，你毁了我！”
“方平哥哥，你听一句劝，既然他们都那么说了，你就动手吧，不要犹豫了。”就连慧慧也开始劝我了，她明白我的，她懂我的心思，知道我绝对不会愿意亲手杀了这个兄弟。
所有人都在劝我，甚至连我心底里的一个声音都在劝我动手。我的手渐渐地发抖，手持着的那把刀竟然都蠢蠢欲动。这把刀，可是凯瑞自己的贴身兵器，就连它都同意了吗？要知道，这种认主的法器是最忠心的，它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比我跟凯瑞的差。
就连这把刀都这么选了。
“可是如果我杀了他，那将会是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机会找到他的魂灵，就连轮回转世都不行。先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要联合起来才能面对以后的危机，这么做……这么做以后该怎么办？”
我最后的坚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解决眼前的事！”柳前辈加重了声音，同时一只手抓了过来，瞪眼看着我：“动手，柳前辈不会害你！”
“好吧，我……我动手。”我无奈，只好答应了。
最后看一眼凯瑞，发现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这样我还能不动手吗？可能我的性格就是这么扭捏，改不了。但到了这种时候，我无法在扭捏了。
闭上眼睛，一咬牙，一狠心，终究还是出了手。
这把刀……是李凯瑞的贴身法器，在最后那一刻，绽放出了它毕生最璀璨的光彩，即便是闭上了眼睛的我也能感受到眼皮后面的光亮。
重重的一把力，泻凯瑞的身上。
砰~
爆裂的声音，毁灭的是刀和凯瑞。最后一刻我睁开眼睛，看到凯瑞朝我点头，最后的死亡，他没有一丝痛苦，相反却比之前还要开怀很多。
“结束了……”
我的手空空，那把刀跟他主人一起离开了。
“不，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柳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捋着胡须道。仿佛凯瑞的死是一件好事，他没有一点难过。
看到他这样，就算我在敬重柳前辈，我也难免气愤。
“柳前辈！凯瑞究竟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爱一个人，为了爱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渴盼着他死呢？”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么想。”柳前辈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唉，现在我没法跟你说，以后你们自己会知道的。你会庆幸自己最终做了这个选择。”
说话间，他抬眼看了一下天空，继续道：“我的时间已经到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不了了，望你成功。”
说完，柳前辈飘然而去，而它离开的方向，赫然跟凯瑞魂飞魄散的方向一模一样。
他们似乎去了同一个地方，是不是一个我再也见不到他们的地方？
似乎全身的气力都用在了杀害自己兄弟的那时，待到柳前辈消失之后，我整个人也无力的瘫软了下来，跪在草地上，望着空荡荡的眼前一片，只有凯瑞压过的青草还没有重新竖起来的痕迹。
我哭了，为凯瑞而哭，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看着自己不由自主颤抖的双手，那双手血淋淋，沾染了自己兄弟的鲜血。
慧慧叹了口气，揽着我的双肩道：“唉~你别难过了，既然是他们让你那么做的，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凯瑞绝对不会死的。”
“为什么一定要我亲手杀了凯瑞，还要用什么因缘灭。因缘灭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凯瑞的因缘就由我自己亲手催灭吗？”我抬头看向慧慧，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
她摇了摇头，叹道：“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算了！”
我垂下头，看着地上的青草，此时心里一点做别的事情的心情都没有。
“振作一点，我们还要去……”
“不去了。”我摇头道：“凯瑞阻止我不是吗？他就是不想看到我们跟赵暮雪成为敌人。”
“你别犯傻，怎么可能不去，那样的话我们做那么多都白费了。凯瑞的牺牲也成了白费，我相信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慧慧劝说道。
我摇头回答道：“不，凯瑞不愿意看到的是我们跟赵暮雪成为敌人，他之前要我杀了他也是为了这个原因。他现在都死了，而且才刚死不久。我不想让他最后的残魂看到我们为敌，我不想让他难过。”
“不会的，他在求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让你把他们葬在一起。”慧慧道。
我激动地咆哮，紧攥着拳头：“可是凯瑞的尸体呢！他尸体都没有了！”
“这……”
慧慧无话再说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这都是命。”
“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凯瑞并没有死，不是说好了的嘛？他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不能死。”
“我……我不知道啊，可是你……你听说过魂飞魄散的人还能重新复活吗？”慧慧叹了口气，又不敢直接告诉我我错了，只能用这种试探性的口吻。
我虽然脑子一团乱，但我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凯瑞已经魂飞魄散，没有机会了。在我的印象里，魂飞魄散似乎无解，尤其是亲手被我杀死，我可以感受得到当时的死寂，至少在我看来，复活是不可能的了。
“振作点，不要辜负了他，他选择牺牲自己，不就是不想让你难做吗？其实他都已经帮你选择好了，他最终还是选择当一个英雄。”慧慧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叹息道。
“英雄？英雄就是牺牲自己吗？”我反问。
慧慧一怔，“可能把。”
“那以后我们也会牺牲自己的对吗？”
“你应该早就有这种觉悟吧。”慧慧一叹。
我点了点头：“是的，早就有这种觉悟了。”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不单是因为慧慧的话，我需要调整时间，需要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因为我早就有这个觉悟，放在自己身上，我也早就想好了，如果有这样的必须选择，我也会选择牺牲掉自己。
看到我振作起来，慧慧大松一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唉，我是需要时间调整一下，但我也知道，我的时间并不多。”我叹道。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邪风扫过，非常眯眼睛。
“是谁！”慧慧立时发问，那人没有出现，但我已经感受到对方了。
“外公，你出来吧！给我一个叫你外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