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吗？听到自己儿子被人害死，一点都无动于衷？你知道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死的有多惨吗？”赵天南好像知道似的，说的神乎其神。
我看他的眼神，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我叹了口气，上前阻止道：“好了，你不要说了，那都是老一辈的恩怨，你作为你父亲的儿子，也不该说这些的。”
“我是他儿子？对，我是他儿子，可他私生子多得很嘞。我妈不知道，难道你们一点都不知道吗？”赵天南质问。
我一愣，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倒是一旁，一寿子淡淡的说道：“私生子十二个，私生女六个。其中最大的现在22岁，刚刚大学毕业，最小的现在六岁，刚刚上小学一年级。”
我没想到一寿子知道的这么详细，应该说没人相信。就连赵天南掐着手指头数了数之后，也是满脸错愕且愤怒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不会一点都不知道的。这些年来，你父亲做过什么我都知道。甚至我都知道玉观音从何而来，你身上的玉观音纹身，是从去年开始出现的吧。”
“你……你果然什么都知道。”赵天南笑了，冷冷的笑了。
一寿子叹了口气；“唉~当年是我的错，一面是师傅的道统，一面是你母亲，我……我很难选。师傅把我养育大，我不想辜负他。”
“不怪你！”
直到这时，陈慧终于肯开口了。她依然平静，深深地凝望过去：“真的不怪你，当初是我主动离开的你，我也没有告诉你我怀孕了的真相。”
“对不起，那时候师傅刚刚过世，我实在没有心思想太多，所以连你怀孕了……我都没发现。”
“赵勇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那时候他对我很好。我跟他说了我已经怀孕，他不介意，他跟我说会好好地善待我们的孩子。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给了我帮助。所以……哪怕后来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不怪他。我知道他作为一个男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很正常。”
陈慧平静的有些可怕，我忽然顿悟了。有一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陈慧想必就是这样，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也就不会再痛了，甚至连儿子丧命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她的心是在跟一寿子分开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许是在儿子死亡的那一刻才死的，我作为一个观众，并不能知道他们的过去，也就无法感受陈慧的心境。
“唉……”一寿子叹了口气。
赵天南无法接受母亲和一寿子都如此淡定，他愤怒的紧攥拳头，挥拳道：“啊……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我的哥哥，他死的很惨。我无数在梦里梦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那针头那么粗！”
他比划了一下，比划出来的针头大概就像农村里给猪用的那种。
“他痛得哇哇直叫，在深夜里抽搐，口吐白沫。他在妈妈你的怀抱里，想得到温暖。可是，一只手把温暖驱散。他以你身体不好为理由，不让哥哥喝母乳，转而给他喝那种添加了东西的奶粉。没几天后，他就死了，死的时候冰冷，只有一个头发凌乱，跟发了疯一样的母亲。”
“而那个人，他却很平静的告诉你，没关系的，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他的离开或许是为了成全你们，这都是天意为之，谁也不想的。”
“他就是那么平静的把你骗了，然后让他成为了你的唯一。从此以后，你对他言听计从，他要什么你给什么，他要干什么你都随他的心意。终于，五年之后，你们有了我。可是我生下来以后，他还是对你不管不顾。他倒是从不曾离开，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这些你都知道，可你却从来不说。”
赵天南像一个上帝视角，经历过一切的人一样，将这些往事一一道出。
陈慧原本平静，可在儿子说了这么多以后，再也平静不了了。她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低声喘息道：“天南，为什么你对这些是这么清楚？”
“为什么？因为我的哥哥它从不曾离开。他担心妈妈受伤害，所以一只都留在妈妈身边。可是三年前开始，不一样了，那个玉观音得了你的眉心血之后，将哥哥镇压在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你知道那个深渊吗？我已经梦到了无数次了。”
赵天南的一席话，震惊了听故事的所有人。其中，不包括一寿子。一寿子仿佛早已经知道，平静的听着，时而偷偷地看一眼那个被伤了的心重新燃起再次伤害的陈慧。
而赵天南已经停不下来。
“你别说了……天南，是妈妈不对，妈妈早就该死了，该去找你哥哥去了。”
“你找不到的，因为哥哥现在在一个深渊里。那个深渊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声音，没有空气。那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和害怕。你可知道，哥哥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个，用自己的全力保护母亲不受伤害。”
“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当时都没法伤害母亲。直到玉观音来了，镇压了他。他在深渊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他每天都在思考，思考的只有一件事。”
赵天南一顿，哭着看向母亲：“他只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我的母亲现在还好吗？”
这话一出，全场动容，就连一寿子也是紧紧地攥着拳头，强行忍住眼泪。而这一切，我均都看在眼里，小心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你们知道吗？哥哥他从来没有想过生死的事儿。哦~对了，他还知道有我这个弟弟，无数次的来找过我，看过我。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他，他说他是我哥哥。可现在，没了。只有玉观音，只有无数的噩梦。那些梦，是我的梦？还是哥哥的梦？”
赵天南提出这个问题，直勾勾的盯着一寿子：“你说，这是什么梦？”
“他的梦。”一寿子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