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愣了一下。
“好好地活着，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好好活着。你看看我，你再惨能有我惨吗？我可是一家人都死了，自己也是一身的病，也不知道过了这个夜晚，能不能活着到第二天的黎明。”
“唉，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来到这个并不属于我的世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对活着确实已经不抱希望，甚至我都在想，或许自己会死在这个世界。一旦死亡，可能就是真的死了。
“怎么说？你是没办法反驳我。我告诉你，你最惨的结果无非跟我一样死全家，但你自己至少是好好地。在天上的人都看着你呢，你至少要替他们好好地活着吧？每当我不想活的时候，我就想我老娘，想我媳妇儿，想我儿子。我儿子才最可怜，死的时候才三岁大。你知道吗？我无数次都在想，如果当年死的是我不是他该有多好啊。”
说到动情之处，老乞丐含着泪，哽咽道。
我顿时心动不已，望着那老乞丐，忽然觉得人生好像有了希望一般。是啊，那老乞丐说的话有道理，我自问，难道我比不上那个老乞丐吗？
其实我的内心是一个骄傲的人，我一直认为自己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本事。别人能做的我可以，别人不能做的我也可以。但比起眼前的老乞丐，境界一下子差了对方很多。
“或许我错了吧，那……你相信因果吗？”我问。
“因果？是不是和尚们总说的那个？”老乞丐抹去眼泪，恢复平静。
我点点头：“和尚道士都说的那个。”
“我相信啊，我之所以这么惨，估计是我祖上没有积阴德吧。”
“你相信，那你怎么认为？”我再问。
老乞丐沉默了半晌，随即回答道：“因果轮回这东西很难说的清楚，尤其是我这个大字不识的人，你还是别问了，问了也问不出结果来的。”
“不，您不要妄自菲薄，我是真想知道您是怎么理解的。”我诚恳的乞求道。
“我认为吧，因果就是你今天做了坏事，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没饭吃。”老乞丐说完，挠了挠头，含笑道：“嘿嘿，我没啥文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你说的非常好。今天做了坏事，可能过几天就会没饭吃，你说的很对。那如果是你，做了一件坏事，怕没饭吃你会怎么做？”我再问。
乞丐想了想，手指绕着太阳穴转了转，随即道：“不知道，没得吃就饿着吧。我不敢做坏事，我已经这么惨了，我不想下辈子还过得这么惨。如果是我认识的很多人，我觉得他们做坏事本来就是为了有饭吃，如果因为做了坏事没饭吃，他们就会继续做坏事，然后……”
然后就是无限的死循环，直到死。老乞丐说着说着就说不清楚了，但意思就是如此。
听闻此言，我忽然觉得好像顿悟了一般：“您说，这就是你的理解，这样的话因果就永远持续不断咯？那如果你只做了一件坏事，因为那件坏事不但自己送命，而且还害的家人也死光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估计是做了太坏的坏事吧。我就一底层的叫花子，哪里做的了那种坏事呢？”乞丐摇了摇头。
“那如果是你，你会认命吗？”
“如果是我？我都死了，咋还不能认命呢？”老乞丐没理解，也怪我没说清楚，我立马补充道：“我说错了，是说如果你是那家人里唯一活过来的人，你会认命吗？还是找到害死自己一家的人报仇呢？”
老乞丐想了想说：“我会有两种想法，但绝对不会认命。要么想尽办法，哪怕是自己拼死，也得找到仇家报仇。要么就努力的活下去，而放弃报仇。”
“为什么？”
我忽然觉得那老乞丐十分睿智，期待他的回答。
“因为报仇很正常啊，一个人害死了你一家，难道你不会想报仇吗？”他先回答了第一个想法。
我说：“可是那也是命里注定的，因果循环啊。因为自己的家人曾经犯过的错，那家伙也是回来报仇的。”
“是啊，我知道。可那又怎么样，那家伙回来报仇，害死的是你整个一家人啊。其他人有什么过错？这就是你说的所谓的因果啊，劳什子的因果，绝对不能认了这个因果。我们自己的人生，还是交给自己做主吧。就算是老天爷定下来的事儿，也得拼一拼，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我重复了老乞丐的最后一句。
“其实更好的办法是不报仇，但这样会让自己愧疚一生。你觉得这样做好吗？”老乞丐反问我，我果断的摇头道：“不好！”
“是啊，这样也不好。谁能找到一个好的答案呢，这不就是你说的因果吗？但如果这么选择，因果不就终结在你的手中吗？因为那个家伙害死了你的一家，已经产生了因果。但你放弃报仇，岂不是了结了这样的因果呢？”老乞丐忽然变得像另一个人。
我怔了一下，回响他说的那些，不得不说，非常有道理。
“兄弟，因果这东西果然很难说得准啊。你虽然了结这这桩因果，但还是会愧疚一生。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不可能那么伟大。光是在心里诅咒你的仇人？那显然也是不存在的，外人永远都只能指指点点。只有自己发生了这种事，才会知道取舍的困难。”
“您说的对，实话告诉您吧，我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我流浪了一年，始终都没有想到答案。其实说实话，就算让我报仇，我也报不了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仇人不是人，而是一只黄大仙。”
在听到了老乞丐说的那些颇有道理的话之后，我突然感觉无比信任他，想告诉他我的故事。那老乞丐摆了摆手，笑道：“你不用说，其实我都知道。”
“您都知道？”
“是的，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面对那黄大仙，你会怎么选择？”他问。
而我眉头紧蹙：“你到底是谁？”
“甭管我是谁，你先回答我，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