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战,威震黄泉天宫,杨腾隐隐成为了黄泉天主之下第一人。这一来,杨腾在这里避免了太多的麻烦,他安心修炼中,等待着三界黄泉之日的到来。
十多年的时间,杨腾几乎和黄泉河水融为了一体,外人若不注意,在这黄泉河中,已经发现不了杨腾的踪迹。
黄泉天宫中,能达到这一步的人,也只有杨腾一人而已。另外之人,最高和黄泉河的融合度只到达七成,便再难精进。
“此人马上要觉醒前世记忆了!”黄泉天主望着杨腾喃喃自语,自从十多年前的一幕,他已将杨腾放在了和他等同身份。甚至,潜意识对于杨腾很是尊敬。
“冥神可是天道之下最强的几人之一,不知道你能否逃过他的算计!”黄泉天主闭上了眼睛,随着三界黄泉之日的到来,他的修为也急速提升着,“我本将希望寄托在了冥神身上,说不得此次要豪赌一次了!”
杨腾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神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在他的前方出现了无数旋转的巨轮,巨轮好像是由无数世界组在一起,其中生死幻灭,时光如梦。
“这难道是世界的缩影?”杨腾惊讶,抬头间,发现这巨轮竟是无尽,如渊似壁在前方铺成了一堵上不可见奇高,下不可度其深的墙壁。
杨腾心神轰的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细想之下,又想不起任何东西。一时间,他好似成了天底下唯一清醒之人,呆呆的看着前方,在旋转的巨轮之内生灭的众生。
“我忘记了什么?”杨腾心神有些恍惚,连念头都尽数的消失了。
忽然眼前那些巨轮,隐约成了一个熟悉的人形轮廓,杨腾脑海再次掀起了轰鸣,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要迸出来,感觉十分强烈,但却好像还差那么一丝,无法打破。
这人影赫然正是他自己!
此时,他忽然又发现,那些巨轮中所有的众生,竟都是他自己,无数个他在巨轮中生生灭灭,而那生灭的本体,又是他自己。
这一幕太诡异,杨腾脑海忽然浮现了两个字“轮回!”
可来不及思索太多,眼前的一切蓦地消失了,他双目睁开,依旧在黄泉河中,周围之人不少,但现在已经没人注意他。
“刚才那一幕……不可能是幻觉!”
杨腾很肯定,因那画面在他脑海已再难挥去,但心灵中已经没有了那种震撼和明悟的冲动。
而在黄泉天宫之巅,黄泉天主全身一颤,面色变得苍白,气息有些紊乱,他睁开了微颤的双眼,喃喃自语着:“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明悟轮回,就看你的造化。他抬头望着天穹,浪涛翻涌的黄泉,眸中露出了深深的渴望。
轮回太过深奥,杨腾思索良久,都得不到任何答案。看着天穹,那黄泉之海,即将降临在这个世界了,这条黄泉天河,也越来越澎湃了。
他不再思考轮回的事情,取出了那株彼岸花,它已经有一半黑化了。杨腾能感觉到,聂无忧的挣扎,她不想沦为一株只懂得吞噬灵魂魔花,更不想的或许是失去所有的记忆,忘掉自己一生所爱。
“我愿以我的念,为你抵抗一切的劫数,我所念者,永不逝去,我的爱人必将归来!”他深情的望着手中的变化,喃喃自语着,以悼劫之力,为其抵抗着痛苦。
如是能感同身受,变化每一次的颤抖,他的心就会痛的揪在一起,胃扭曲的泛起苦水。
“快了,快了!”他抬头看着天空,恨不得那黄泉马上从轮回中降临,用那魂海洗去聂无忧这么多年的痛苦。
黄泉天动荡的越来越厉害了,透过黄色的天幕,已经可以看到黄泉海滔天的巨浪,三界此刻已经起了潮汐,当黄泉海退潮之时,会带走三界内所有的未生之魂,让他们重入轮回。
生者,则不会感觉受到影响,但在三界黄泉的七天时间,三界所有天空都会呈现出淡黄色雾蒙蒙的景象,包括天界九天中至高无上的太昊天,也会被黄泉淹没。
轮回之力,笼罩众生,谁也不可能逃避的了!
天地间的大势力,已有许多来到黄泉天宫,这些人中许多都是玄仙境界的一族之主,这些人虽修为比黄泉天主高出一筹,但丝毫不敢难为黄泉天主,只因他们知道黄泉天主有一个特殊身份,黄泉之灵!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身份,黄泉天主修为难以寸进,成了冥界九位天主中修为最低之人,但在这黄泉天中,特别是三阶黄泉之日,黄泉天主的修士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位玄仙境界,且也只有他有能耐,影响轮回,让天地生魂降临在特定位置。
“黄泉已临,所有引魂使者,随我入黄泉,定九十九道黄泉路!”黄泉天主之音从天际传来,在黄泉河中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修士,纷纷睁开了眼,看向天空,那里已经彻底化为了一片黄色海洋,这一刻黄泉降临三界,轮回之力将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
“诸位道友也随我入黄泉,观天地轮回吧!”黄泉天主向大厅之内的天地巨头言罢,一挥手,黄泉天宫便已消失,一条宽敞大道出现在众人面前,大道两旁黄浪翻涌,而它的尽头,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杨腾有些激动,取出紫色令牌,催动之下,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已是一片黄色大海之上,大海中心一个巨大漩涡,好像一张巨口,吞噬者一切,让人灵魂颤抖。
杨腾身为轮回圣使,主持一切,他收据圣使灵,喝道:“九十九条轮回路,上穷碧落下幽冥,天地众魂归黄泉,寻性归真如轮回!”
随着他催动手中令印,其余之人的法牌,纷纷亮起,这浩瀚无边,笼罩了三界的黄泉海,这一刻其上凝聚出了九十九条大道,连接着中心的巨大漩涡。
黄泉海上阴风大作,九十九条黄泉路,逐渐化成了一条黑色的归路,无数阴魂在嚎叫中,被轮回之力迁入了黄泉。
无尽的阴魂被轮回漩涡吞噬,其中逐渐诞生了一片绿色的湖泊,正是魂海,这是轮回中生的力量!
“生命之泉出现了,可惜我等没法采集!”一众巨头望着绿色湖水,贪婪而又无奈。
杨腾忽然化为了一道流光,飞向了漩涡中,那些绿色湖水正是他所需要之物,他要用生命之泉,为聂无忧洗去魔性。
“一个涅劫境界的小辈?”众人吃惊了,连他们也都不敢入内,这小辈定然是不清楚其中关键了。
“这小子这一世废了,下一世可不要这么傻,能修到涅劫境界,可不容易!”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杨腾感觉到了一股巨大撕扯之力,似乎想要将他灵魂从体内扯向下方,他马上调动了诡异能量,护住了全身,一头扎进了绿色湖水之中。
然而这时,他忽然发现笼罩在体外的诡异能量竟然被扭曲碎裂了。
他小看了轮回之力,天地间根本没人能直面轮回之力,一如轮回漩涡,一生便作前尘!这一场轮回之后,他将新生,但却会忘掉所有的记忆!
幸亏神道的力量勉强让他,将彼岸花去了出来,他苦涩一笑,将其放入了湖水之中。
“无忧你的灵魂被精华之后,也会转世轮回,我看不到那一刻了,若有来世再遇,我还你一生幸福!”杨腾再也坚持不住,他的灵魂被轮回之力从肉身之内剥夺了下来。
可他奇怪的是,他的意识并没有丧失,真神和元神在轮回之力下融为了一体,看着肉身逐渐湮灭,灵魂不断吸收者绿色湖水,渐渐感觉到了圆满。
许多年前,见到得的那一面轮回之墙再次出现,他的灵魂中,似乎有一层隔膜破裂了,他看到了前世,看到了自己抱着一个女子,放入了绿色湖水之中,然后自己消失了。
脑海中一层层的封印破裂,他看到了前生的前生,每一次他都会来到这里,讲一个受伤的灵魂,放入生命之泉中,然后自己消失。
所有的一切如一场梦,随着封印的破碎,他看到了重复的一幕幕,虽然每一世所经历的不同,但每一个女子都是同一人,她的灵魂在渐渐圆满,而他的记忆中,也诞生了一层层轮回的印记。
“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万世轮回,万世情深,不忘一人!”
魂没有眼泪,但他想起了这个被他放入了轮回之中一万次的女子。
那一世,他是众神的领袖,被称为苍尊,他的妻子是凤族主宰,本来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可忽然有一天,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毁灭了一切。
世界破碎了,众神灭亡了,她也死在了他的怀中。无数年后,天地变了样,他发现了轮回,便将他一次次的放在这里,希望有一天她可以重生。
“好一场万世轮回!”杨腾现在已经确定,这是一场被人操纵的命运,但是该感谢那人,还是痛恨那人?他一挥手,变化中残缺的魂魄浮现出来,“凤凰儿,你已经睡了太久,该醒来了!”
聂无忧的魂魄逐渐睁开了眼,她看到杨腾的瞬间,开心的笑了,她虽想不起自己万世的记忆,可他知道自己深爱这眼前之人。
“我们……我们这是怎么了?”聂无忧既甜蜜,又羞涩的问着,她的身体刚刚重组,全身赤裸着。
杨腾微微一笑道:“没怎么,我们该去找那家伙算算帐了。”
“嗯。”聂无忧只是点了点头,在杨腾身边,她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杨腾带着聂无忧一步踏出,已经身在三界之外,这方天地在他眼中,好像一个鸡蛋。
“这就是你重塑的天地吗?”杨腾淡淡的说着,一挥手笼罩三界的黄泉褪去,而随之褪去的还有三界的胎膜,他要让众生见到世界本来的面目。
第一世,对众生所许下的诺言,“要让天地复原!要让众生安息!要让苍穹无天!现在可以实现了,只要杀了他就可以!”
“你还不出来吗?”杨腾向着远方虚无,淡淡的喊了一声。
一声叹息,从虚无中传来,随之一人逐渐显出了身形,“你太心急了,你这一世还不曾走到巅峰,你的轮回也因此有了缺陷。”
杨腾见到眼前之人,神色忽然古怪起来,“你用我的模样?”
那人摇了摇头,满眼苦涩道:“终究还是要失败吗?”
聂无忧看到那人的瞬间,忽然愣住了,她本能的对其生出十分好感,她喃喃道:“你……你是……”
那人也深情的望着聂无忧,道:“我没想到轮回之力这么强大,竟将你的执念,塑成了她!”他满目痛苦中,忽然有了一丝喜色,盯着聂无忧道:“你……你竟可以补全这场轮回?”
杨腾不清楚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说些什么,他寒声道:“阁下何不讲话讲清楚?以我如今修为,虽不说完全胜过阁下,但也有五成把握!”
那人摇了摇头,“你先看这些画面!”
他前方点出了一指,如卵一样的三界,如镜像一般,浮现了许多画面,那些赫然都是杨腾自己的经历。
“为何我想不起来这些?”杨腾暗自心惊,他成就轮回之道,已经想起了万世记忆,可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一生中缺失的一切记忆。
他很确定这就是他的记忆,那是在承天界中,他推开了一个如天穹一样的大门,然后化身为了一个伟岸的存在,操纵了天地,明悟了“众生之念可以补天道!”
他看到了自己被黑气缭绕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被一股之念控制,喊着“我要复活。”跟随他的,还有无尽的阴魂,这些阴魂最后竟都消失在了他的体内。
他看到了自己,在时光的尽头,捕捉到了时间之道,将其填补到了天道之中,又在空间的尽头,为天道添上了空间之道。
他看到天道逐渐的圆满,自己的轮回则成了天道最后的一道。
“大道五十,天演四九,这缺的最后一道,就是你轮回道!”那人说着,摊开双手,一个水晶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腾再看到这水晶棺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颤,一股钻心的痛楚蔓延全身,只一眼,他就已经满目泪水,喃喃着,“凤凰儿……凤凰儿……”
聂无忧只觉脑海一阵晕眩,水晶棺中之人,竟和她一模一样。她闭着眼睛,似乎太累了,满脸疲惫,但她的嘴角,带着一抹甜蜜的笑。
她看起来是完美的,是完整的!而自己……
“我……我是谁?”聂无忧猛地后退,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几乎要崩溃了。
杨腾一把拉住了聂无忧,怒吼道:“你骗我,这不可能!她才是真实存在的!”他也已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了,但水晶棺中的女子,不就是他曾经莫名浮现在他脑海的人儿吗?
天苦涩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知聂无忧是杨腾对凤凰儿的执念所化,但她确实拥有了自己的灵魂,虽不曾圆满,可若要牺牲她,他的心依旧刺痛难忍!
“我把选择交给你,轮回融入天道,凤凰儿就可苏醒!”天说完,化成了一道流光,融入了杨腾身体之内。这一瞬,杨腾想起了太多。
原来他来自苍源界,凤凰儿则是苍源界的至尊,他的妻子!许多年前,天地大乱,凤凰儿战死,他一怒杀尽四方,可纵然他在苍原界已经无敌,依旧无法复活凤凰儿。
之后他的修为突破太尘境,走入了苍茫,在各大界中寻求救活凤凰儿的方法,这一走就是数个纪元。
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老者,那老者告诉他只有了悟造化,才可逆转他人生死。
之后在追寻造化之道的途中,他忽然生出了一念,建造天道轮回,掌握众生命运,以此来观造化生灭。
他将自己一分为二,一个作为天道掌控着,一个进入轮回,参悟造化,数亿年的时间,天道轮回逐渐圆满,他的两个分身,也到达了太尘境的巅峰,只需合二为一,便可证得造化。
“原来……是这样!”明悟了前因后果,杨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聂无忧,充满了怜惜,可低头间,他的心又痛的要窒息。
两难抉择,聂无忧终究不是凤凰儿,可又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他跳出了轮回,万世轮回印已经融合,已经不可能再用同样的方法来弥补轮回的缺陷了。轮回不能完整,造化不可得,凤凰儿始终无法醒来。
“杨大哥……你……你动手吧!”我明白刚才他所说的意思,只有我死了,她看了一眼冰棺中沉睡的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凄然道:“我和她本是一个人的!”
杨腾心更痛,他有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冲动,正要能让聂无忧活下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如何下得去手?你终究不是她!”杨腾已不知该说些什么,聂无忧是他的执念,却成了一个独立的生命体,成了结束这场轮回的关键。
“杨大哥,她醒来后,希望你将我们的事情,讲给她听,这样我就还是活着的。”聂无忧嘴角留下了血液,她知道杨腾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杨大哥,我终于想起了数多世的记忆,你……你也叫凤凰儿!我好想,好想和你走下去。”她眼中充满了爱意,却在这生命的尽头,显得那么凄凉。
“无忧!!!”
杨腾抱着聂无忧的尸体,整个人再也站不起来,许久许久之后,他木讷的一指点在了聂无忧眉心,聂无忧的身体徐徐消失,化为了一道光线,返本归源成了最后一道轮回印记。
“天道轮回圆满了。”杨腾的目光穿过了这个世界,看到了遥远的苍茫深处,一道道太初就诞生的大道,其中有那么一条,是青色的,它是这片苍茫世界,一切生命的起点。
“凤凰儿醒来吧,醒来吧,我太累了。”
杨腾轻轻的抚摸在凤凰儿的脸上,沟通了造化大道,一缕缕青色的气息,从他的手中,融入了凤凰儿的身体内。
“苍,你怎么哭了?”凤凰儿睁开了眼睛,纤柔的手,为杨腾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而他却已等待了太久,太久……
苍茫之外,杨腾携着凤凰儿的手,最后看了盘界一眼,转身离去了。
这方世界也重新变为了它开始的模样,它本是一位名为盘的太尘境巅峰修士陨落之后,化成的大陆,现在他也复活了。
随着盘一起复活的还有太古的众神,那是盘界第一批诞生的生灵,天将他们复活的执念封印在了杨腾体内。
盘代替了杨腾,成为盘界的主宰,上一次他因造化之劫而死,这新的一世,他有信心参透造化。
黄泉天主、阳明、魔天等人都是杨腾创造出的法器之灵,他们都脱离了本体的束缚,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修为也从此不再受到限制。
“苍,你说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盘界会不会幸福的生活下去?”凤凰儿听完杨腾为她讲的关于“聂无忧和杨腾”的故事,开心的笑了。
他没有告诉凤凰儿故事结局,杨腾在轮回旋涡中,利用生命之泉,成功让彼岸花褪去了魔性,聂无忧化成了一位花仙子,两人的结局,当然是幸福的!
这是他所能告诉凤凰儿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