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角山巅冯尧臣看到从天空坠落的司徒南,心头刚刚生出不妙之感,却见一道似乎拥有隔世的力量白芒,撕裂了秦可冰的法界,他没想到杨腾能以筑基修为破开金丹境界的法界,心头大震的同时,毫不思索向西方飞去。
“怎么会这样?一个筑基修为怎么可能破开金丹修士的法界!”冯尧臣心中大恨,非常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发生。
杨腾眸光扫过天边,看到冯尧臣远去的身影,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现在才走不觉的有些迟了吗?”
低声冷喝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展开了风起神通,又运转火海法力,速度之快让冯尧臣心肝惧颤。
“该死的,他追来了,我该怎么办?”冯尧臣全力运转修为的同时,心中着急的如火在烧。
“早知此人这么变态,我当初绝不会招惹于他!”感觉道身后那道气息越来越近,冯尧臣心中产生了后悔之意。
半刻钟之后,冯尧臣心中已经哇凉一片,可他没有放弃,仍在不停飞奔的同时,超速运转的大脑几乎要爆炸一般。
两人距离不足千丈,杨腾在三个呼吸之后,超越了冯尧臣。
他冰冷的望着冯尧臣,眼中杀意毫不掩饰,“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声音很平淡,可落在冯尧臣耳中,却似乎成了最终的审判,让他全身紧绷冷汗不断,甚至脸颤抖不能。
“前……前辈……我……我错了!”冯尧臣在杨腾扑面而来的凛冽杀意中,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求饶。
“既然没有遗言,那么你就死吧。”杨腾此刻比那万年不化的冰原还要冷漠,平淡的声音成了索魂的镰刃。
“我有进入葬海之心天地雷池的敕令!”冯尧臣厉声尖叫,一口气说完,然后见杨腾抬起的方天画戟停留在了空中,无限惊恐的眸中,生出了一丝希翼。
可下一刻,那丝希翼之色,便成了他眼中最后闪过的美丽光彩,血色的方天画戟,在他不停放大的瞳孔中,划过了一抹寒芒,那一缕从他脖子之上飙出的鲜血,在这幽暗的夜色里似乎绽放出了世界最悲惨的妖艳,带着他所有对生的渴望,和那一幕幕自以为聪明的算计,惊醒了他的梦。
“原来……我的血……也是如此的凄美!”他双手捂着脖子,血液从嘴巴流出,沙哑着说出了心中最后的感觉,然后睁着双眼,徐徐向下方跌去。
杨腾看到下落空中,身首分离的冯尧臣,不禁低声的叹息,那叹息是对生命的热爱,是对人生的向往。可那叹息在这凄凄的夜风中,瞬间便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它带不走杨腾的心,也承载不了生命终结的重量,它只是在这片黑暗里,默默的吹拂着,见证了一幕又一幕的生死悲欢。
或许它是冷漠的,如杨腾杀人时不曾颤抖的手!
微暗的星光下,杨腾站在山垅上,平静的望着远方,那连绵不断的山峦的暗影,渐渐成了诡崴无涯的囚笼,不断吞噬着他的心灵,让他不断的陷入寂寞的深渊。
也许一个生命的死亡,便是另一个生命的孤独!
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在这样的夜中,只有他能看到发丝间夹杂的尘埃,那是一路走来的疲倦,是心中对于杀戮的厌恶,更是对于力量深深的迷茫!
他抬起了双手,看着掌心那纵横交错的纹络,心中的挣扎化成了苦涩,如潮水一般渐渐淹没了他的双眼。在那掌纹的纵横交错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网,那分明就是一张命运的曲谱,主宰了别人的命运,可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心!
“在杀戮与仁慈之间,我选择了杀戮,是因为我的无奈,还是因为我的害怕?”他闭上了双眼,心中充满着矛盾,“如果力量仅仅是为了用来杀戮,那我要之何用?”
当杨腾迷失在这昏暗的星光下时,秦可冰通红的眸中,似乎带着世间所有的恨意,盯着林复宗一字一字咬出了心中的毒怨。
“我发誓,要用你和他心头最殷红的血,为我的夫君写下忏悔的悼文!我要用你和他的魂,养成我的夫君坟头绿色的松柏!我要用你和他的骨,雕刻成生生世世的亡奴,供我的夫君在九泉之下驱使!”
她声音中的毒与恨,穿透了夜的黑暗,如一场霜雪的降临,让所有听到这诅咒的人,心头冻结。
林复宗双眼蓦地睁大,对于死亡他并不害怕,他的寿元本来已经所剩无几。可对于杨腾,他绝不会让这种威胁存在,因那是寄托了自己所有希望的未来!
“你既然求死,我成全你!”一个内心被仇恨埋葬的人,她的疯狂,没人能够想象。林复宗本已不愿再起杀戮,可对方的怨毒,让他担心,他冷冷一说,毫不犹豫展开了神通。
他的意念展开,一股白色火焰凭空出现,那是他一生所修的意念之火,也是他的本源所在。此火刚一出现,虚空便好似扭曲,黑暗在白色的光芒下飞速的退却,似乎正在被不断的燃烧。
可众人感觉不到火的温度,在惊讶中,却似乎在那虚幻的扭曲中看到了一幅幅画面,画面里是林复宗一生的记忆,一幕幕的奋斗,生与死之间的拼搏,孤身于苍茫之下的仰望,在无尽荒的时间里不屑的追求,这一切最终合为了一股执着的力量,成了白色,化为了他的本源。
这白色的火焰,虽然没有炽热的温度,没有耀眼的光芒,可在这夜里,所有的黑暗都要退却,所有的光辉都要失色!
人们虽然不认识这白色的火焰是什么,可它似乎要烧断虚空的力量,让他们不断倒吸凉气,终生难忘!
这里唯一在看到那火焰的威力下,没有心生恐惧和敬畏的人只有秦可冰,她的心中只有恨!淘尽三江五湖之水也无法洗掉的恨!
秦可冰看着急速而来的白色火焰,脸上带着冷漠的笑意,如死者看生者的态度,早已埋葬了心中所有的温度!
“她早已不怕死亡!可她的那些毒誓呢?难道要放弃?”
在众人的疑惑与紧张中,那白色的火焰蓦然攻击到了秦可冰的身上,然后瞬间蔓延燃烧。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白色的火焰中秦可冰带着深邃的笑意,盯着林复宗,那笑如噬骨的光,让林复宗心中忽然生出极度的不安。
就在此时,从秦可冰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无上的威压,这股威压刚一出现,地灵城众人不论修为高地尽数被压迫的匍匐在地,似乎生命本能的敬畏。
于此同时,秦可冰周身光芒大亮,一个白须老者的面容,带着无上威严从白光之中浮现身影,“谁敢伤吾爱女?”
光芒中,白须老者开口,天地似乎都在这声音中成了陪衬,他的眸光从虚空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此地唯一没有匍匐下来的林复宗身上。
“汝见吾,为何不跪?”白须老者似乎久居高位,声音虽然平淡却蕴藏无边威严,一言可定众人生死。
林复宗在元婴修士的威压之下,身体虽不停颤抖,可终是抵抗住了那股威压,抬头望着那老者,铿锵有力的说道:“天地不足畏,祖宗不足法!我神道之修,生来只拜己身之念!天地尚且不拜,安肯屈膝拜你一修士?”
“唔?”元婴老者眸光一凝,淡淡说道:“元婴不可辱,汝不拜,便死!”
话毕,一指向林复宗点去。这一指之下,两人都不曾移动,可距离却在快速被拉近,刹那之间便已经接近了林复宗的额头。
“你不过一抹幻影而已,如何能杀得了我!”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林复宗苍老的面容浮现狰狂之意,体内密藏全然打开,肉身罡气喷薄而出,金色光芒似乎成为实质般的墙壁,阻挡着那无上一指的到来。
“我神道修士,主修意念,以意念化本源,融肉身开桎梏,通无极之道!我虽只开启了肉身第二层桎梏,但你这一指还不足以杀我!”林复宗在体外金光大放光芒的同时,全身血液急速奔流,发出阵阵海潮之音,这一刻他的面容快速变化,原来苍老的面容逐渐变为了青春的冷漠,散发出磅礴的生机,那一头枯白的头发也尽数变的漆黑,根根晶莹,如黑金细刻而成。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瞬间完成,而此刻元婴老者那依指已经完全洞穿了林复宗体外罡气金光,眼看就要点到林复宗的眉心,林复宗蓦然抬起金光缭绕的右拳,一拳打出的同时,大喝一声:“神通,天焚震世!”
在林复宗喝声结束,一拳打出的刹那,他身躯之外逐渐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火山的影像,这火山之大近乎通天,其上火焰狂流冲天而起,发出江河奔流的怒号,冲向了元婴老者那一指。
这一幕惊天动地,对地灵城所有观望着是一幕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一波波冲击着他们的灵魂,那是浩瀚的力量带来的魅力!
元婴老者那一指看似平安,却似乎藏着无边力量,不断的洞穿林复宗的防御,在一息之后终于与那火山相撞在一起!
接着虚空都好似在颤抖,以两人为中心炽亮的光芒向十方激射,沉闷的响声不断传开,在那光芒的中心似乎天地在崩裂一般,令几乎所有观望着心头不断生出凉意,恐惧如潮一浪浪冲击着他们的心神,让众人不禁产生逃亡的冲动!
即便现在已经身为筑基后期的东方白,也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身体轻颤,面色紧绷!
其余之人更是不堪一击,虽有逃亡冲动,可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好在这样的恐怖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两息时间,天地便只剩下了狂暴的飓风席卷四方!
杨腾从千里之外看到着恐怖的一幕,蓦然回过神来,身形一动化为碧光,向地灵城赶来!
待虚空趋于稳定,空气不再充满暴虐的动荡,众人的视线和知觉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只见,林复宗依然立在虚空,他的嘴角挂着淡金色的血液,望着前方眸中充满了狂傲之色。
“我说过你凭一缕幻影根本奈何不了我的!”林复宗盯着前方白发老者的虚影,不卑不亢傲然而立。
白发老者面容已经便的十分冷漠,可那抹幻影却已经十分的虚幻了,“蝼蚁,汝岂止元婴大道的厉害!此幻影仅有本座一丝力量而已,待本尊真身前来,就是汝的死期!”
话音落下,那白发老者的虚影便消散于幽暗中,秦可冰护身玉鉴也随之成了灰飞,她看到前方的林复宗,没有一丝的犹豫,马上展开了攻击。
法决掐动间,一只极道冰凰再次出现,秦可冰法界降临,化身冰雪之神,带着无比决然的勇气,向林复宗冲去。
林复宗此刻的面容正在从青年模样,向老年变化,看到不顾一切冲过来的秦可冰,不禁冷哼一声,一道白色火焰再次出现虚空,和秦可冰的法界相碰在一起后,快速没入了其中。
下一刻,众人便见到秦可冰的法界之内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这火是如雪的白色,蔓延之快,几乎在两个呼吸便燃烧了秦可冰大半法界。
可秦可冰没有丝毫的停留和畏惧,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凄绝的哀艳,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司徒南,冲向林复宗的身形更为快速了。
“想自爆法界!”
林复宗看到秦可冰的神情和动作,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的引爆了秦可冰法界之内他的本源之火。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虽然没有之前那恐怖的威能,可也令地灵城最靠近的浮岛颤抖了数息。
不远方的烟火中,秦可冰不甘的看着林复宗,在那殷红的恨意中,似乎也有了一丝解脱之意。
原来这就是她的选择!司徒南死后她不愿意独活,一心求死!至于血仇,她的父亲,那元婴老者会替报!
她将怀中司徒南抱的更紧了一些,两个人在那狂暴的力量下,寸寸湮灭,成了虚无时空里毫不起眼的一点灰尘,飘散了茫茫无际的黑夜中,走入了生命的终点。
或许那也是生命的起点,不过这种起点,不再是人,而是另一种微小的存在!
林复宗自爆了一缕本源,看起来更苍老一些,朽腐的气息几乎要透过身体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