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床上已经有二十多天了,一醒过来,眼中的泪水就会不由自主的滴落,直到再次伤心的晕倒过去。但不久又会从恐惧的梦境中惊醒,倒在杨腾的怀中,放声啜泣,似乎他心中长时间积压的痛苦和悲伤,只有在杨腾怀中才能得以释放出来……
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杨腾没有修炼,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他一直呆在洞府之内,陪着少年,安慰他,照顾他,为他舒解心中苦闷。
在杨腾长时间的开导下,终于这一天少年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刚想要站起身来,去看看洞府外面的杨腾,忽然他脚下一软,跌倒在地。摔在地上的少年,没有再哭泣,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运转体内灵气滋养着极度脆弱的身体。
长时间沉浸在深沉的悲痛之中,纵然他是凝气七重修士,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他没有立刻起身,因为冰冷的石板能够让他清醒。
“人呐,心中再苦也要坚强的走下去,因为对手是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的!”
“心中有伤痛,但不要沉溺于伤痛,因为希望不再那里,在前方!”
“曾经的我和你一样,在痛苦中沉沦,在绝望中奔溃,在迷茫中恐惧,在无边的黑暗中独自啜泣,但后来我学会了自我救赎,我开始活的像一个人,从哪个时候开始,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人生,那里希望之光在闪耀着光芒!”
杨腾沧桑的目光,浮现少年脑海,那一句句安慰开导之言在心神响起,脑海中杨腾的身影如同迷雾中的灯塔,为少年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少年茫然的心神闪过一丝微光,他低声喃喃:“希望?”
“生命赋予我们的意义,不是要我们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而是要我们不停前行,去寻找我们心中的执着!”
“无忧啊,坚强起来,坚持下去,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找到属于我们的……那颗真心!”
……
杨腾这些天所说的话语,一一浮现在少年的脑海之中,少年颤抖的心逐渐变的平静,心中的迷茫也渐渐消散,未来的路很远、很长,或许将来他会再次迷茫,但现在他知道他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无论你有多么强大,我聂无忧都不会退缩,我会用你的鲜血和灵魂来祭奠聂家数千条无辜的性命!”
“杨腾大哥你放心,我会坚持下去了!”少年心中的仇恨就是他脚下的路,而杨腾的鼓励和安慰则给了他最强有力的支持。
少年再次睁开眼睛时,其内的痛苦与迷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和决然。
杨腾看着在黑暗中,逐渐站起来的少年,嘴角轻轻掀起了笑容,少年也终于跨出了那一步。他很欣慰,因为落在他眼中的少年,不仅仅是少年自己,更是……曾经的自己。
望着璀璨的星空,杨腾将酌了一大口烈酒,带着些许笑意和怅然,看着天边那颗最明亮的星星,嘴角笑意久久不散……
夜的星空,神秘而有绚烂,那一颗颗美丽的星星闪闪而动,如同在向人倾诉着星语心愿,让人忍不住仔细凝视、聆听。
春风很柔,柔柔的春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吹过了每一个受伤的心灵,抚慰着他们心中狰狞的伤痕,春天带给人的总是希望和安慰。
山脚的一个大青石上,聂无忧缓缓坐下,他没有去看杨腾,只是沉默着、凝望辽远的星空,放佛那里有他一直寻找的方向……
杨腾递过来一壶酒,少年想也不想,拿起酒壶狠狠的灌下一口,刺鼻的酸味,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少年猛然咳嗽了起来,娇弱的咳嗽声让杨腾眉头微皱。
“喝一点就行了,喝多了伤身!”杨腾淡淡的劝慰。
少年看了看扔在杨腾脚下的酒壶,嘴角一抿,脸上浮出倔强之色,他抬起酒壶,又狠狠的灌下一口。
一连串干咳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响起,随着带有花香的春风,飘向远方,或许其中也带有一丝少年心中的倔强和执着。
夜风中渐渐升起了些许清凉,此刻已是子丑交接之时,盛开的昙花开始凋零,闪耀的群星也渐渐隐没在了黑暗的夜空中。
“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晕暗中杨腾有些犹豫的说道。
少年面色一怔,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恐慌,沉默了许久之后,颤抖着声音,轻问道:“那……那你还会来么?”
杨腾心中怅然,他抬头将酒壶中最后的一口酒饮入腹中,有些伤感:“此去凶险未知,我也不是很清楚能否活着回来!”
少年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他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来,黑暗中两颗豆大的泪珠无声垂落,滴在地上渐渐融入了大地,但却埋葬不了少年心中的悲伤。
那一颗刚刚坚强起来的心,又一次有了崩溃的迹象。
杨腾心中叹了口气,“或许也没那么危险,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少年心中的地位,他已经成了少年精神的寄托!
“那……出去多长时间?”少年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但紧绷的心神仍没有放松下来。
“大概……两年的时间!”杨腾没有讲实话,他害怕万一他回不来了,少年刚刚凝聚起来的心灵会再次崩溃。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希望这两年的时间,能将少年的心中的伤痕愈痂!”杨腾心中叹息,他不想少年的心再被撕裂一次,更不想少年成为另一个……无心之人。
朝阳还未曾升起,晨风带走了夜的最后一丝清冷,山上桦树林在风中哗啦啦作响,似乎正处于浓重春意的喜悦之中。
白色的枝干,绿色的嫩叶,迎着朝阳,发出了生命的呐喊。
离别总是让人心碎,杨腾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萧瑟道:“我,要走了!”
少年心中一颤,轻咬着嘴唇,眼眶中泪珠越来越大,几欲下滴。
“如果……如果我是……”哽咽声三番四次打断少年的话语,晶莹的泪珠默默垂下,最终那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杨腾御剑而去,片刻之间便已经化作了残影。
少年的发丝被风吹起,他悄无声息的解下了束发的发箍,去掉了紧身的灵带。她的胸前渐渐鼓起,柔顺垂下的秀发,虽然不是灵光闪耀根根晶莹,但透过秀发零散的间隙,依旧能看到一张,带着浓郁悲伤的清秀脸庞。
“如果我是女子……你会真正,看我一眼吗?”
聂无忧望着,杨腾渐渐消失在天际的身影,低声喃喃。话音落下,她眼中的悲伤更为浓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定定的凝望着杨腾远去的方向,清瘦的身影一动不动。
日起日落,风来雨去,她一天比一天消瘦,直到一个月之后,挣扎中她被一个老者强行带走,那个浮山云海桦林下,才少了一道清瘦倩影的伫立。
此去幽冥域十万八千里,杨腾、秦天和古剑一三人一路御剑飞行,星夜兼程一个多月下来也只行了小半路程。
古剑一作为凝气九重巅峰修士,他的御剑速度极为迅捷,如果尽全力赶路一天大概能行五千里的路程,但只有凝气八重的杨腾,拼尽全力一天也只能行一千多里的路程。况且越深入蛮荒,遇到的荒兽就越多,荒兽的实力也越强大。
古剑一在前面领路,遇到领主级别的荒兽,他毫无犹豫绕路而行,这样一来速度又被减缓了很多。
又一个月过去,离幽冥域竟还有五万里之遥,这一天三人站在一处山峰之巅休息,古剑一望着远方,心里算着时间,突然说道:“时间来不及了,前方横断山脉就不绕路了!”
秦天和杨腾二人看了古剑一一眼,两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
距离三人数十里外,是一条东西走向,纵横数万里的磅礴山脉。山脉如巨龙陈卧,其上险峰耸立,岩峦叠障,参天的古木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这山脉本应给人一种沉重压迫的气势,但其中间的,那道突兀断口,将它的气势死死的索在了其中。
“横断山脉……”杨腾心中若有所思,“莫非这山脉的名字,就是因为那道断口?”
他继续凝神望去,隔着崇山看得不太真切,那断口看起来十分整齐,大概有数十丈宽。断口化作了千丈崖壁,其内笼罩着淡淡青雾。
而这千丈崖壁只是断口的一部分,断口下一半隐没在了群山之中,但即便只是一半崖壁,也透露着不凡的气息。
恢复了体力的三人御剑来到了横断山脉之下,要越过横断山脉,走这道断口最为快捷。
杨腾心中十分震撼,不但是他,秦天也被山脉的断口震惊的目瞪口呆,只有古剑一面色微变,他似乎来到过这里。
“据说这是被无上巨擘,一刀斩出来的峡谷!”古剑一眼中精芒闪耀,即便他以前来过这里,现在仍被这惊天手笔,撼动心神。
“传闻数千年前,一修士从道古区走出,因爱人逝去心情凄凉,走到这里之时,前路忽然被阻,悲愤之下,一刀将此山脉斩为了两段!”古剑一叹然感慨。
“什么修为能够将这高达数万米的山脉,一刀斩为两段?”杨腾甚至想象不出那人的丰采神姿。
壁立万仞的岩壁之间,化作了笔直的峡谷,峡谷之中缭绕着淡淡青雾,其内十分安静,甚至连一丝风声也没有传出。
“我们进去吧!”古剑一迈步向峡谷之内走去,杨腾和秦天两人紧随其后。
随着三人迈步踏入峡谷,在外看起平静无波的峡谷,此刻劲风如刀扑面而来,三人面色一沉,心神有些凝重。
“刀气被锁在了峡谷之中,也只有无上巨擘才能有如此精微的控制力!”古剑一分析着原因。
三人撑开灵气护罩,向前走去,无尽岁月过去,即便是无上巨擘遗留手笔,在岁月的侵蚀下,也难免沧桑,风劲中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青色的雾气中,三人能看到最远的距离,也只有千米。未知前面的风险,三人不敢随意御剑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