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东来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天边那道白光,脸上颇有凝重之色。
马飞云见此眸光一闪,笑道道:“水长老不用担心,你只需将其拖延一刻钟时间就行!”
“一刻钟时间就能将聂万人一帮人解决了?”水东来有些不信,带着疑惑之色询问道,“先生难道另有计划?”
“一会自知!水长老请了!”马飞云神秘一笑,向水东来拱手微微施了一礼,便和血长河进入了山洞之内。
水东来皱眉思索了半天也未曾想出马飞云的计划,不过经过了北原之战,他素知马飞云智慧过人,常有不测之计,于是便摇了摇头,带着笑意望着来临的东方白。
东方白以剑道闻名中原地区,在筑基境界中算是极为强横的存在。水东来虽然不是十分惧怕东方白,可若是两人相斗必定互相有所伤害,对于后续的计划颇为不利,于此一思量,便运转法力在山洞之前清空出一个颇为平坦之地。
然后一挥手便将随身携带的石桌和石凳摆出,又用法力沏上了一壶香茶之后,取出了自己的法棋,一白一黑分列在石桌两方,带着淡淡的笑意,等着东方白的到来。
片刻之后东方白从天而降,看到石洞之前水东来的阵仗,修长的剑眉不禁微微蹙了起来。
东方白和他的名字一样,资质风流,气度不凡,一身白色衣衫飘若浮云,行走间脚浮于空,烟尘不起,淡然的面容十分俊俏,更有三分高雅之意缭绕其身。
东方白淡淡的向水东来扫过一眼,已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但却转过头望着山洞,目光十分平静中,缓缓向山洞走去。
水东来眸光一闪,一个闪身挡在了山洞之前,脸上仍然带着溶溶的笑意,却并没有说话。
“你想和我做过一场?”东方白目光仍然平静,声音出尘如仙,带有几分空灵之意,这天下除了钟无伤,还没有人在同一境界入他之眼。
水东来心中暗暗惊奇,万剑门除了钟无伤怎么还有如此出众的人物!他曾通过影像玉简看过东方白的资料,但影像毕竟是影像,和本人比起来缺少了太多的神韵。
此刻见到东方白的本体,水东来暗自心惊,万剑门出了个钟无伤那么变态的人物,竟然还有东方白如此绝代之人,万剑门气运之昌隆繁盛如斯,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百年之后,中原之地恐怕只有万剑门之名了。
不过水东来虽然如此震惊,却并不担心,二十多天前的恐怖天相仍然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百年之后那位修为滔天之人会不会如言降临,血洗盘域,但想来百年时间之后盘域必将迎来大的变化,且在百年之内盘域一众势力绝不会妄动干戈。
“东方兄误会了!水某早闻东方兄智勇双绝、龙凤之资,此番一见果然更胜传言,不觉心生仰慕之情,想以棋会友与东方兄畅谈一二,作情谊之交何如?”水东来道。
东方白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水东来见此以为对方被自己一番恭维之言迷晕了,正当欢心之时,忽听东方白道:“情谊之交?若你能接下白某一剑,便随你心意,和你下这一局棋!”
这话说出,水东来面色忽然变得无比难看,原来自己会意错了对方嘴角那丝笑意,那根本就是毫不掩饰的藐视。
水东来脸上笑意瞬间收敛,筑基中期的法力威压蓦然散开,一股凛然的气息向着东方白扑面而去,并且冷声说道:“东方白既然你如此说了,我若不和你做过一场,别人还以为我水东来怕了你了!”
话毕,水东来双手一展如大鹏腾空,与此同时周身绽放万千毫光,瞬间夺去了太阳的光芒。
“水之国度,泽渊!”
水东来知道东方白难对付,所以一出手便使出了最强道法,法令落下,水东来背后蓦然出现了一片瀚海之相,更是在那滔天瀚海之中,一张吞天巨口带着深渊的气息压向了东方白。
泽渊道法恐怖无比,在那黑色的巨口压下的刹那,东方白四周的天空都好似为之一暗,这种道法无论放在何地,都是上乘。
不过东方白眼中丝毫没有惧意,甚至他眼中的光芒微微明亮了一丝。
“不差。”他简单的一声评价,不知是对水东来的肯定,还是对泽渊道法的肯定。
但下一刻,他右手凌空一抓,光芒闪过之后,一柄素白长剑蓦然出现在他的手中。此时那泽渊巨口几乎将他并周围百丈方圆空间吞没,东方白也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片刻之后,在黑暗中的东方白感受到身边磅礴无比的压力似乎不再增加,才淡然道:“这就是你施展此道法的极致了吗?”
水东来听到这话的刹那,面色骤然剧变,毫不迟疑刹那一拍储物袋,一个盾牌模样的古器出现在胸前,并在水东来的焦急中,刹那光芒大放变成了丈许大小,将其全身守护掩饰起来。
“光……之……剑!”东方白一字一字喊出道法之名,而且每一字的落下他手中的素白长剑的光芒就会明亮一分,当光剑刺目到顶点之时,他的声音也如雷电一般叱咤而起,“速极!”
“速极”二字落下,他手腕一动,光剑便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划过笼罩他的这一片黑暗,一道光芒刹那闪过,黑暗尽皆散去,天地再次恢复了清朗和光明。
而水东来的脸色却陡然变得通红,喉咙滚动的轻轻咽了一下,周身的光芒尽数敛去,徐徐从天空降落了下来。
东方白早已收起了长剑,目光也再次变得平静,然后轻轻弹了弹因为打斗而起了褶皱的白衫,带着淡淡的笑意,向山洞走去。
“东方白你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承诺!”水东来沉声说道。
东方白脚步丝毫不停,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真的接下我那一招了吗?”一缕飘动的白色衫带渐渐消失在山洞之内。
水东来的双眸之中早已阴沉似水,盯着东方白的身影,愤怒中原本的忌惮之意已经带有了一丝恐惧。
直到东方白离去数息之后,他浑身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抬起右手,缓慢的拉开了身上的长衫。
那里一道狰狞的伤口令人骇然,其内更是白骨森然血液涌动,只是被其强行用法力凝固住了。
水东来看着胸部的伤痕,很久时间目不转睛,似乎要将这伤痕刻画在脑海,永远记住今天的耻辱。
良久之后,他闭上了那阴沉至极的双眼,深深的吸了口凉气之后,快速从储物袋取出了数枚丹药,有白色,有红色,尽皆灵力不凡,然后将绿色的丹药服下之后,又将白色的丹药用法力碾成粉末敷在了伤口之上。
“东方白此仇不报,我水东来誓不为人!”水东来心中发誓,来到那石桌之旁坐了下来,闭目休养调息。
东方白经过一个数里的山洞之后,天地陡然开阔,一座古殿之前的广场内,两帮人马正在对峙,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姚长义和聂万人。
姚长义的及时赶来,让聂万人失去了借助魂坛而进阶的机会。而两人之间仇深似海,根本就没有和谈的可能,此刻大战一触即发。
望着气息相交,正在互相角力的双方,东方白目光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徐徐从两方人马之间走过。
东方白的到来,刹那打破了本有的格局,聂万人一方纷纷大喜于色,气势更胜一筹。反观姚长义一方则都是面色阴沉,目中闪过各色光芒,显然各怀心思。
唯有马飞云对东方白的到来,眸光微缩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看来水东来长老高估自己的实力了!还是留不住东方兄啊!”
他到是会说话,一开口便将所有责任推到了水东来身上,撇清了自己谋略的过失,言下更是有拖延时间之意。
并且马飞云一句话便将原来紧张无比的气氛舒缓了很多,将自己一方从危机之中拉了出来。
东方白闻言,嘴角笑意略微深了一丝,向聂万人、赵东海和刀镇山三人微微点头之后,徐徐转过身看向了马飞云。
马飞云外貌实在一般,和东方白比起来简直可以说一个具有神龙之姿,另一个则是地上的凡物。但越是打量马飞云,东方白眼中的亮光就越是明亮。
而整个过程中,马飞云依旧泰然自若,轻轻摇曳着羽扇,眸光含笑的望着东方白。
“不差。”东方白道。
“谬赞了!”马飞云微微点头。
两人简单的言语之后,看向对方的笑意都浓了一分,似乎互有欣赏之意。
但两方人马都郁闷了,大战的关键在于东方白和马飞云,这两人却在此时眉来眼去,似乎朋友见面一般,让处于敌对的双方众人都难以接受。
这其中最焦急的就属姚长义了。
聂万人一方有了东方白的加入,势力大增,大战一起姚长义一方必然败亡。这一点众人都看的清楚,所以姚长义此刻已经心如火燎,暗自怨恨马飞云太过自负不听自己之言,才酿出现在的后果。
两方人马原来都是四大筑基,但姚长义一方的水东来被东方白战败,不知伤情如何,以至姚长义几乎失去了所有信心。但又不能后退,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后退,等聂万人借助魂坛之力进阶金丹,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无休止的追杀。他的心急可想而知。
在马飞云和东方白二人对视了近十息之后,聂万人也终于忍不住了,但就在此时东方白说话了。
“马兄是自己退出去,还是要白某请你出去?”能让东方白如此客气的说话之人少之又少,马飞云却是其中一个,显然只有天才才能感受到彼此之间共存的某些东西。
像姚长义这种人,即便修为比马风云超出了一阶,却丝毫感受不到马飞云身上具有的那股超越凡俗的意。
对于东方白的话,马飞云竟然丝毫没有生气,甚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一分。
虽然他没有见过东方白,却对其十分了解,并且不单单是东方白,中原之地比较出名的天才人物,马飞云都有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了解,这是一个智者必须要做的功课。
“东方兄何出此言呢?马某可并不认为我方落了下风!”马飞云道。
“哦?马兄认为水东来还有一战之力吗?”东方白眼中笑意更浓了一分,十分欣赏马飞云的处变不惊。
马飞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非也……非也!”
听马飞云如此一说,众人不禁眉头皱起,各自思索着马飞云的心思。但片刻之后,竟没有一人能猜的透马飞云的心思,甚至东方白也皱起了眉头。
“故弄玄虚?马兄到了此时你认为还有胜算吗?”东方白声音微微凝聚了一丝,显然准备动手了。
这让双方人马再次紧张了此来。
马飞云仍然淡定自若,道:“是不是故弄玄虚,东方兄何不再等片刻呢?”
东方白眸光微凝,猜不透马飞云的心思,经过反复思索也想不出马飞云还有其他的援兵。
而就在此时,此地修为最低的聂无忧却忽然运起灵剑,刺向了姚长义。
“狗贼拿命来!”聂无忧虽然修为低下,却不想再让双方拖下去,果断首先发起了攻击。
对于只有凝气八重的聂无忧,众人几乎将其忘记,但就是这么一个小角色,却成了大战的导火线。
姚长义望着急速而来的聂无忧桀然一笑,一掌便拍了过去。
聂无忧如何能和筑基后期的姚长义相抗衡,这一掌若是打中,聂无忧必死无疑。
聂万人被聂无忧的举动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大喝一声:“姚长义你敢!”并且全身修为蓦然卷起,带着滔天火海,向聂万人冲去。
双方人马相聚虽然有四五十丈的距离,但对于筑基修士,实在太近,再冲出去的刹那聂无忧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嘴角掀起了一丝笑意,盯着姚长义的眼中恨意刻骨铭心的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