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继续盯着那边。”男人慢悠悠的坐了下来,露出一个笑容,“若是有人要动她,务必要护着她。”
那黑衣人一愣,然后踌躇道:“可是那万宝阁,国师大人说了,务必要拿到的。”
越说那黑衣人的声音就越轻。
“你既然这样听顾渊的话,那,送你回顾渊那里去可好?”男人突然露出一个笑,妖气横生。
那黑衣人顿时跪了下来。
“将军饶命。”
男人冷笑一声,“滚下去。”
黑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男人转身,蜡烛‘批驳’的响了一声,火苗越来越高,照亮了男人的脸。
他瘦了,眼神却更凌厉了。
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余矢曜。
他坐在椅子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喃喃道:“泱泱。”
只可惜他这份痛苦余泱是肯定不能体会到了的。
因为她正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着。
而同样已经入睡了的还有这几日诸事不顺的尚书大人。
只是他睡是睡了,却睡的不太安稳。
梦里余泱穿着一身白衣,在府中的凉亭里跳来跳去。
他捧着一杯茶,看的嘴角都弯起来,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但是不知哪儿来的破风声,等他反应过来,余泱的胸口居然已经插了一柄短刀。
鲜红的血一下子喷涌出来,将她素白的衣裙都染成了一片艳丽的红色。
他慌慌张张的跑过去,抱住浑身冰冷的余泱,痛的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
正准备叫人的,余泱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充满了愤恨道:“阴黎,我那么喜欢你,你居然要杀了我。”
字字泣血,惊的他一下子就吓醒了过来。
心口砰砰的跳,像是离开他的身体一样。
阴黎只觉得惊魂未定,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是蒙蒙亮呢。
“冬歌!”
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却猛地想起冬歌已经不在他这边了。
“大人。”
有人走进来,声色惶恐。
大人多久没这么早醒过了?
这是做噩梦了?
那人吓的瑟瑟发抖,想起之前阴黎暴躁的性子,越发恭敬起来。
“不杀那边有消息了吗?”
阴黎闭着眼睛,神经紧绷。
“还,还没呢。”笑话,这不杀才刚刚得知消息,准备四下去寻,哪里就能这么快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我给他三天时间,要是还找不到余泱,他脑袋就别想继续要了。”
阴黎一边说一边睁开自己的眼睛,眼睛里一片鲜红的血丝。
“是!”
那人惊恐的回答。
余泱还不知道阴黎这边正在一怒为红颜,还睡的香香的。
直到夏桑将她从被子里拉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她才恍然惊醒。
“怎么了?出事了?”余泱吃了一惊。
夏桑眉头微皱,“不,来了一位客人。”
见她这般神情,余泱就知道肯定又是一个老相识了。
睡觉被叫醒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所以余泱出去的时候,面色也十分不好。
远远的,就看见大堂里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只是从背影上看的话,倒是雌雄难辨。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舒坦。”听见脚步声,那人终于转过了身子,露出一张十分平凡的脸。
余泱吃了一惊,“花依依。”
她皱眉。
花依依点了点头,“是我没错。”
“你怎么过来了?”余泱走到她身边,坐下,“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皇宫坐镇?”
虽然之前她是和花依依说过,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她,但是花依依一次都没有来过就是了。
如今来,必然也是有事相求。
“我只是想要来见见这鬼医阁的阁主,却没想到,一走进来,都是些熟人。”她从夏桑她们面上扫过,露出几分笑意,“看来是我们两个有缘分吧。”
多日不见,她撩拨人的技术倒是上涨了不少。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若是让我把鬼医阁给你的这种屁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出门滚蛋了。”余泱浅浅的喝了一口茶水,胃里空空的喝着也难受,索性就放下茶杯。
“原先嘛,我自然是存着这样的心思的,但是既然阁主是你,我倒是愿意松一松。”花依依浅笑,“我们两个相识一场,我今日也不能白来,顺道送你一个消息好了。”
余泱眉尖一挑,觉得有点意思。
“今日晚上,我要带人偷袭东林这边的据点,将余矢曜拿下。”
花依依掀唇,“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余泱直接就笑出了声。
“我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她可不想白白给人当枪使。
“好处自然是有的,余矢曜身上,有四分之一的兵器图。”
余泱猛地抬头。
四分之一的兵器图?
这可就尴尬了。
如今两块兵器图都在她手上,还有一块是在永昌皇帝的手上,剩下的那块怎么就跑到余矢曜的身上去了呢?
但是花依依也没必要拿着这件事情说谎。
定国本来是该有两块图的,一块从明月的手上被她抢了过来。
另一块是她从顾渊的身上套过来的。
怎么剩下一块就跑到余矢曜身上去了呢。
花依依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管他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只要是真的,那就值得一试。”
余泱自然是不懂他们对这图的狂热。
她拿兵器图,不过是想要给自己增加一条后路而已。
她可没有什么称霸天下的意思。
花依依见她兴趣缺缺,也是觉得无语。
“你是傻了吧,我给你带来这样大的消息,你都不激动一下。”
她站起来,丢给她一块玉牌。
“到时候我会找人和你保持联系,你若是有难,可以拿着这个来找我。”
花依依走到门口,余泱才幽幽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不怕我咬你一口吗?”
花依依脚步一顿,回首娇笑道:“就凭你和顾渊的关系,我不找你找谁,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女皇如今已经被我掌控了,至于顾渊和花箐箐那对奸夫淫妇,我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她眼中是几分狂热的意味,“这还要感谢你夫君,他前几日送了我一对儿情蛊,我顺便就帮他种在那对贱人的身上了,他们不是互相深爱,爱到死去活来吗?那这一对儿情蛊也奈何不了他们吧?”
她眼中是满满的恶意。
余泱坐在凳子上,不动声色。
“我不仅种了,我还告诉他们了,这蛊一旦种下就没法子拿出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花依依最终冷笑一声,昂首阔步的走出去,消失在清晨的一片薄雾里。
而余泱则是单手扣住了自己的额头。
阴黎给了她一对情蛊?
图什么呢?
不过……她翘起唇角,这一招可真够狠的,情蛊情蛊,若是真心相爱的人自然是不怕的。
一人死则连带着死,一人若是不爱了,则两人都要承受噬心之痛。
在这样战战兢兢的担忧下,他们两个能坚持多久呢?
余泱的心情很愉悦。
同时她又陷入了要不要去这次的混战里掺上一脚的想法。
只是时间不等人,还未等她想明白,花依依说的那时辰就到了。
看着即便是深夜,也依然热闹的街道,余泱叹了一口气。
“冬歌,冬梧,你们两跟着我去。”余泱穿上披风,这次的披风上有一个极大的帽兜,可以将她的脸都罩住。
“公主,我们这是去哪儿?”
冬梧是余泱的人,一向来都是余泱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但是冬歌并不是,他对余泱的一举一动都很留心,自然,留心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他现在也不敢把余泱的消息传递到阴黎身边。
“晚上有热闹好看。”余泱看了冬歌一眼,俏笑一声,“对了,说不准还能见到你家心心念念的大人,你说我若是带着你出去,你一个把持补不住就对着你家大人扑过去了可怎么好?”
冬歌眼中光芒大盛,听完她的话之后又迅速的暗淡下来。
“属下如今是护着公主的,自然是要守着公主殿下的。”
他说的带了几分委屈和无奈,余泱浅笑,带着两人就出门了。
根据花依依后来传给她的消息上来看,余矢曜应该是在东林一处山林之中。
外面是重兵把守的。
她这次就带了两个人,也是怕人带多了反而容易惊动余矢曜。
“公主殿下。”冬梧从袖口里取出一柄短刀,塞到余泱的手上,“以防万一。”她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余泱可有可无的收下了。
反正等会又用不上。
不过如今的余泱没想到的是,马上就出现的现实会狠狠的在她脸上甩上一巴掌。
“谁!”
就在三人刚刚停下脚步藏好的时候,那些守门的侍卫突然高高举起自己手上的长枪,对着外面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冬歌紧张的在余泱身边浑身僵硬,冬梧也握紧了手上的剑柄。
余泱眯了眯眼睛,然后林子里突然响起破风之声,无数的利箭从她头顶飞过,没入那些侍卫的胸膛里。
她猛地转头,看见外面已经燃起了一圈火把,将这方院子通通的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