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泱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寒颤,抖着肩膀往回看,看见的是阴黎半披着外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样子。
他本就长得十分霍人,如今夜色下,出浴时,更是显得妖气横生。
一下子就让余泱失了心神。
“不穿衣服?”
余泱压着嗓子低声的问。
“公主殿下不说明来意,微臣怎么敢跑回去自己穿衣服。”
这时候又非要拉扯着她谈什么地位尊卑了?
余泱冷笑。
转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进去再说。”
阴黎也没继续拉着余泱,他怕拉扯到余泱的伤口。
崽崽在余泱的怀中动了两下,饥饿难耐的喊了几声。
余泱顺了顺它的毛发,崽崽动了几下,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每日给它吃的是什么?”余泱进了屋子,就转身问。
这一转身却正好碰上阴黎拖了外衣,准备穿衣服。
外衣半挂在他肩上,露出漂亮的下腹。
余泱瞪大眼睛,脸上一点点的爬上浅红。
“殿下,非礼勿视啊。”
阴黎好心的提醒了这么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之后,看见余泱还是带着几分不安的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这么容易害羞,阴黎止不住的想,那以后他和她要是成婚了。
她要怎么办呢?
思考这种问题,连困恼都显得格外甜蜜一些。
他坐到了余泱的面前,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可是殿下不是说不会来找我问这些的吗?”
果然,非要来她这讽刺上一回他才会开心。
余泱抿了抿唇。
“不说是吗?那我走了。”她站起来,转身就想走。
大不了去外面找人问。
还可以去宫中的驯兽师那里问问。
小皇帝喜欢动物,宫中还是养了不少小玩意儿的。
自然也就有专门照看这些小东西的人了。
“才说一句就生气?”阴黎轻笑着拉住余泱的手,“你这脾气可真是……”
他口头上再感慨,心中却是放纵的。
“它饿了。”
余泱也知道这种时候服个软,阴黎就会同意的。
当即就将崽崽往阴黎怀中一塞。
抱着自己的人换了一个,崽崽立刻就闹腾了起来。
阴黎拍了拍它的屁股,好一会儿才安分下来。
“走。”
阴黎往前面走去。
而余泱一脸疑惑的跟在后面。
“干什么去?”
“去厨房,做吃的。”
阴黎如此回答她。
这次余泱是真的吃惊了。
“他吃的东西都是你弄的?”
还以为厨房里的那些人是骗她的呢。
阴黎听了之后笑了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是他做的倒是没错,但是厨房里的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被封口了而已。
来到后厨。
余泱看见阴黎挽起自己的头发和袖子,眼中蓦地就多出了几分烟火气。
接着就是从柜子里取出一罐子羊奶,然后倒在白米上,盖上锅盖。
看到这里余泱才恍然。
原来是吃奶粥的。
“它还太小,咬不动肉,可是只是吃奶已经喂不饱它了,所以要喝奶粥。”
阴黎摸了摸怀中小狼崽的脑袋。
它晃晃小耳朵,醒了。
“这小东西挑嘴的很,只喝我做的奶粥。”
阴黎看着余泱,意有所指的说道。
余泱嘴上嗯嗯啊啊的应承着,心里却是对这种话不屑一顾。
你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男人,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不过就是哄人的而已。
奶粥很香,阴黎给狼崽盛了一碗,小家伙吃的很欢。
看着它吃,闻着这香味,余泱忍不住看了阴黎一眼。
“你也想吃?”阴黎自然是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很是自然的就问了一句。
余泱回了它一个大白眼。
就这样,本来打算再不和阴黎说话的余泱,已经完全将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忘记了。
而之后,她的小日子也过的十分舒坦。
只是崽崽那小东西,还真的就只吃阴黎做的奶粥。
有时候阴黎去宫中,许久都不见得回来的时候,便饿着肚子,一声声的可怜的叫着。
但是任凭别人做好了奶粥,递到它面前,它就是看都不屑看上一眼。
于是余泱就一次又一次的在阴黎的面前抱怨。
然后阴黎自然乐的一天比一天早回家。
连朝中的大臣都看出这几日这位一向来都十分冷情的尚书大人日日满面春风,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往家中赶的画面。
大家思来想去,趁着阴黎走了私下里开了几个小会之后得出结论。
是了嘛。
公主殿下如今不是在他府上养伤嘛。
阴黎喜欢余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们这群老人家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如今他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日日守着人家公主,自然是忙的脚不沾地。
众一品二品三品四品大臣皆是老怀大慰,这臭小子总算是要成家了,以后肯定就是围着老婆孩子转了,总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抓他们的痛脚了哈哈哈。
大家觉得很是满意,相约准备去酒楼开一桌小菜,好好的庆贺庆贺。
而阴黎那边则是匆匆的往回赶。
驾着马车的冬歌觉得大人这几日是有点过分了。
对余泱纵容的太过分了。
现如今这整个尚书府好像就是余泱的一言堂了。
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人。”想了想,冬歌决定还是开口将他心中所想的讲出来比较好。
“您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纵容公主殿下了些?”
阴黎本是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
闻言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哪里纵容了?”听他的声音居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说起这个冬歌可就有一堆苦水要吐了。
“大人你本来就已经很忙了,还每日的奔波,只为了那么一直狼崽子做饭吃,还有咱们的庭院,公主殿下觉得不好看就通通都拆了,还有还有,我的兄弟们,公主殿下偶尔见到了,说他们太严肃,吓着她的丫头了,天天逼着他们笑……”
冬歌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阴黎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挺过分的。”
冬歌得了肯定,简直就要痛哭流涕了。
谁知道就在他想要趁热打铁让阴黎收着点的时候,却听见马车了那位声音轻快的说道:“那么明日的鸿门宴,便可以准她出去玩一玩了。”
冬歌听的愣住了。
什么鸿门宴?
和现如今他说的公主殿下脾气大有什么问题吗?
“冬歌,你觉得余泱的脾气大?”
冬歌一愣,然后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和之前,没出事的时候比起来,余泱的脾气如何?”
阴黎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冬歌一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差不多呀,以前公主殿下好像比现如今还要猖狂……”
他话说到一半,便已经顿住了。
是了。
在出了逼宫事情之前,余泱比现如今还要张扬不少。
只是那份张扬没有针对阴黎而已。
换一种说法,便是现如今的余泱收敛了许多。
和以前相比,她在恐惧,在忌惮,甚至不再对自己手上掌控着的权利感觉到安心。
而阴黎一味的放纵她,只是想让她变回原来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不成?
“明日是沐香的生辰宴。”阴黎静静的说:“她给余泱下了一封帖子,被我扣下了,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给她了,在府上也憋的够久的了。”
想起那个不省心的小丫头,阴黎的眼角眉梢都在散着温柔。
“可是,公主殿下会不会被太后和沐香郡主欺负了?”
除了逼宫这件事情之后,敏秀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余泱的。
破云骑也是被严加看管。
她拿到的那一半掌管尚书大牢的权力也被收回了。
就算对余泱怨言颇多,但是余泱是自己人,敏秀和沐香是外人,冬歌自然知道该帮谁的。
“不怕。”阴黎半阖上眼睛,“这几日她连我都不怕了,怎么会怕那两个虚张声势头脑不足的女人。”
冬歌也是笑了笑。
阴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却又眼神复杂的睁开了眼睛,道:“冬歌,别再派人去打听明月在白竺的情况了。”
冬歌捏着缰绳的手一顿。
却听见阴黎接着说:“她现在是白竺的三皇妃,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听见明月这个名字,冬歌就觉得脸上那道疤也跟着火烧火燎的痛了起来。
“大人,我只是……”冬歌的声音有点干涩。
“我知道。”阴黎打断他的话,“只是若是旁的好姑娘,不管她是不是当了三皇妃,我都会为你筹谋,不过,明月不是你的良配,她太过自私,眼中看不见别人只有她自己,我不赞同你去为了她犯傻。”
阴黎盯着他脸上的那道疤,一字一句的道:“当年你欠他父亲的,早就还她了,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到如今都找不到心仪的女子。”
他也不是没有为冬歌找过女子,只是人家一见到他脸上那道疤和凶神恶煞的样子,便都退却了。
冬歌自己也不喜欢她们。
“冬歌,你如今都已经二十七了。”
甚至比他都年长一些。
冬歌静默不语,沉默了许久之后,声音钝钝的开口,“我愿永远守在大人的身边。”
阴黎阖上眼睛,不再多话。
而这一日傍晚,余泱则是受到了来自宫中的请帖,说是请她参加明日沐香郡主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