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余泱想的一样,此时顾渊的住处,花箐箐突然开始浑身抽搐起来。
顾渊大惊失色。
连忙过去搂住花箐箐。
“顾渊,我疼,我好疼。”花箐箐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一片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的顾渊简直就是心惊胆战。
“哪里痛?”
顾渊慌乱的捂住花箐箐的肚子。
“来人,找大夫,快去!”
他声嘶力竭的对着外面喊。
然后又找出一个死士,将控制蛊虫的那面鼓扔给他,道:“给我拍,狠狠的拍,这鼓声要是停了,你的手也不用想要了。”
在他无比森寒的声音下,那死士颤颤巍巍的开始打鼓,一声响过一声。
大夫也很快就来了。
虽然被房中这古怪的一幕弄的怔了怔,但是还是第一时间为花箐箐开始把脉。
那双手一搭上脉,老者便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这是七日落啊!”那老者仿佛不可置信一样,“这七日落明明美人再能配的出来了,为什么?”
这奇怪的卖相,不由得让这位老者想起当年鬼医纵横的时候。
那可真是让所有医者都束手无策的奇人。
不过那人后来进了宫,当上了太医院第一人,后来是被收入狱中,如今不该出来啊?
难道是又有一个新的鬼医出来了?
老者想到这个可能,身形都跟着抖了抖。
“解毒!”
顾渊咬着牙齿,对老者的震惊并不感兴趣,他只想尽快的将花箐箐身上的毒给解了而已。
“这个,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老者对着顾渊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七日落是剧毒,它的毒不是一夕毙命,而是一点点的,随时时间的推迟,中毒者身上的经脉,会一根根的被震断,全身经脉尽断,这人还不会死,可是没日没夜的折磨却还是一直在的。”
老者即便行医数十年,对这种毒药也是望之生寒。
“治不好她,你就去死!”
顾渊缓缓的转头,面色阴沉像是要将这老者生吞活剥了一样。
“带下去,再去请更好的大夫!”
顾渊眼神赤红。
“顾渊,你杀了我吧!”
而他怀中的花箐箐显然是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苦苦的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一声声的悲鸣像是泣血一般。
“别胡说!”
顾渊猛地抱紧她,这种最珍爱的东西要从自己指尖流走的感觉,实在是宛如处于地狱深处。
“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他哄着,在她的额角上轻轻的吻着,花箐箐想着以往日夜,如今真的发生了,她却是早已无暇顾及。
“去求求余泱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的手臂好像断了,好痛啊,好痛啊!”
花箐箐一声声的嘶吼着。
顾渊急的满头大汗,找来死士。
“去,带上这个,去找余泱,一药换一药!”
他终于是妥协,将解药丢给死士,命他速去公主府。
余泱能忍还是花箐箐能忍?
这个别人不知道,顾渊还能不清楚?
这么多年,余泱都是在他自己的手底下被调教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心性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恐怕花箐箐就算是死上十回,余泱也能倔强的站在原地睁着眼睛死咬着牙。
而且,他实在忍不住了,花箐箐就在他面前煎熬着,他实在没办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那么痛苦。
而公主府里,许敏大喝一声。
“做好了!”
她拿着手中的药,扶起还在地上不断的捂着肚子抽搐的余泱就将那药倒进去。
很快,余泱就弓着身子猛地开始吐起来。
最后,吐出了一直小小的白白的,像是蚕宝宝一样的东西。
像是一颗小肉球一样,在地上跳动了两下之后便死了。
余泱肚子的疼痛骤然减轻,她微微坐直,却发现身上已经都湿透了。
“这就是顾渊放在你身上的蛊虫,以声控之,是边疆一支小族的噬心蛊,这种蛊虫,一开始是在脚上的,后来渐渐的,就会往上面爬,如果等它爬到你的心口,那一口口的咬起来才是真的要人性命。”
许敏一边说,一边感慨道。
余泱没有动,只是盯着那地上的蛊虫沉思。
“不过……!”许敏突然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道:“你的蛊虫已经攀爬到你的胃了,这可不是这两天才能下的蛊虫啊!”
她死死的盯着余泱,“泱泱,你这两年,真的在陵墓守陵吗?”
余泱的肚子还在一下下的抽疼着,只是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痛是能忍的,只是寻常胃疼一样的感觉。
“这个不关你的事!”余泱冷冷的看着她,“你只需要将我身上的毒清掉,还有之前被蛊虫折腾出来的伤口养好了就行,我病好了的那一日,便是你重获自由的那一日。”
这本该是十分诱人的,但是谁能想到那许敏却是轻笑着摇了摇自己的头,道:“不,我不走了,我要跟着你!”
余泱一愣,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一样。
“定国马上就要不安分了,白竺和永昌此次在这里停留这么久,又不会真的只为了那么点破婚事。”
许敏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道:“这三国动乱,哪里来的自由可言,只有跟紧你们这些将帅,才能安稳的待在营帐里而不是出场冲杀,死于刀下不是吗?”
她对世事的了解和洞悉让余泱超乎想象。
许敏不仅是一个鬼医,她甚至可以是一个谋士。
“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余泱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过你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许敏本来是脸色一凉,听了后半句话,才似信非信的问道:“什么事情?”
“用你那一身的鬼才,帮我开拓疆域。”余泱直视着许敏,“还是你就天真的以为,你什么都不做,便能投靠到我的身边,实话和你说吧,我身边能用的鬼医有不输于你的,只是这次不方便用她而已,我并不是非你不可。”
而许敏,她这带罪之身,想来也只有余泱敢用她了。
“你想如何?”
许敏并没有拒绝,“你想去让我去哪里?”
余泱压着自己的小腹,里面传来阵阵痛意,“去东林!”
“什么人!”
就在余泱刚说完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冬梧她们惊慌的声音,同时还有兵戈相交的声音。
有人来了!
余泱虚眯起了眼睛然后对着门外轻轻说:“让他进来!”
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不速之客会是谁。
冬梧愣了一下,然后欣喜道:“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她们在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一阵阵的压抑喊声,真是又惊又怕。
里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居然还跳出一个古怪的黑衣人。
这死士也是惨,正撞在一行人的刀口上,慌了许久的众人将一肚子都撒在他身上。
他就没见过那家的丫头一个赛一个厉害的。
死士进去了之后,众人透过门缝看见了里面一片狼藉,还有余泱那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
冬梧她们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是狠狠的揪了起来。
而站在她们一堆人身后,一个不抬起眼的小厮,伸长脖子看了一下里面的情景之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然后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的离开了公主府,撒腿对着隔壁的尚书府摸了过去。
此时的余泱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一点点的喝着。
“我家大人说了,一药换一药,他将手上的药包丢给余泱。”
余泱顺手接下,又丢给了许敏。
“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许敏握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看,闻闻,然后用纸笔唰唰唰的写。
好一会儿之后,才确定的点点头,这就是你身上那毒的解药。
分量和你说的毒药的分量也是对应的。
余泱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将自己身上的两处隐患都解决了,她自然是开心。
之前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下毒了的,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顾渊就在她身上下了蛊虫。
那人从来都会给自己留一条路,余泱早该想到的。
要不是去地牢,恰好遇到许敏,说不准自己就要吃一个大亏。
“公主殿下,我家小殿下的解药。”那死士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内心却是在打鼓。
万一余泱耍无聊不给怎么办?
“解药我自然是会给的,不过……我亲自跑一趟如何?”余泱喝了些温水,肚子里的痛意好了很多,已经能做到面色不变,和以往正常的时候一模一样了,只是那过分苍白的面色倒是没有什么信服力。
许敏虽然惊讶于余泱的心性,但是作为一个大夫,她还是阻止道:“你不能动,刚解决掉蛊虫,怎么能乱走,好生修养,你的胃可还伤着。”
余泱摇了摇头。
“今日我非要见到他不可!”
过了今日,便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顾渊一定会死死的护着他的花箐箐,她失去了拿着软肋去威胁他的机会。
所以今日,她定要为自己多年的受下的折磨先讨几分利息回来。
余泱就只带了冬梧,许敏因为不方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里不是东林那种三国都管不着的地方,她随意的出现被认出来,可是会有一堆的麻烦事儿的。
余泱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轱辘在地上碾压而过的声音。
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
她再不用受毒药的困扰,而且,洛宸无意之中就又给了她第三条路,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希望。
余泱撩起马车的车帘。
看着外面远处的景致,眼中即是期待又是忐忑。
很快了,她已经走完了那九十九步,还有最后一步。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