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右手
落清欢2018-03-02 19:033,241

  听见柳碧莹在唤她,青宵只是费力的握着柳碧莹的手说道:“小姐,这样死了也好,也便了无牵挂了。”

  “太医马上就到,你不能有事。”柳碧莹只字未听见耳中,眼泪将精致的妆容打湿,比之青宵的面如土色,反而是柳碧莹的更加狼狈。

  说话间,便有太医匆匆而来了。

  柳碧莹拉着太医便推他到床边说道:“你一定要救救她,她不能有事。”

  那太医诺诺应了,只一瞬间,柳碧莹看见那太医脸颊上一道可怕的伤痕。

  那是火烧一般的灼痕,像是自地狱业火间爬出的恶鬼。换了平时,柳碧莹还会更害怕一些,只是现在在危急关头,也顾不了这样多了。

  那太医深深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柳碧莹,转头去为青宵把脉了。

  “只是一点毒素,臣开一副药方青宵姑娘服下,一日一贴将毒素排清了便无碍了。”那太医的声音亦是不中听的沙哑,可柳碧莹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多谢太医了。”

  那太医躲闪着柳碧莹的目光,没头没脑的应付了几声,将自己半张被烧毁的脸藏在阴暗处,不愿见人。

  须臾,他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了柳碧莹说道:“娘娘的妆有些花了,擦擦吧。”他的口吻陌生又熟悉。她有些愣愣的接过。

  不知怎地,柳碧莹这样细细看起他来,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故人似的。

  可柳碧莹也并未多言,好生将那太医送了出去,嘱咐手下的人去煎药了。

  想了想,柳碧莹唤来了方才去太医院叫太医的小路子,问道:“这位太医见着面生,可是新来的?”

  小路子毕恭毕敬回道:“回主子的话,是新来的肃太医,单名一个月字。奴才方才去太医院禀明情况的时候,没有太医愿意前来的,都是百般推脱,也只有肃太医一听是粹玉宫出了事便连忙拿了药箱过来了。”

  “肃月。”柳碧莹在唇边将他的名字转了几转,实在是理不清楚头绪。

  小路子又接着说道:“不过听闻这肃太医医术了得,可谓是妙手回春,可相貌丑陋,宫中鲜少有娘娘愿意让他去诊脉,在太医院的地位似乎也颇为凄惨。”

  “看得出来,他来时身边连个侍候的徒弟都没有,哪有堂堂太医自己背着药箱的道理。”柳碧莹说罢,想了想便吩咐小路子,“去仓库里头将先前皇上赏下的那棵红珊瑚树送到太医院去。”

  小路子有些犹豫,“主子,那红珊瑚树极是难得,宫中也便只有几棵,就这样平白赏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委实可惜了。”

  柳碧莹将方才肃月递给自己的帕子拿在手中端详,声音有些冷了下去:“他救了青宵一命,不过是一棵珊瑚树,赏了本宫还觉得不够。”

  见柳碧莹态度那样坚决,小路子便也不敢多言,告退下去了。

  而说话间已经有宫女将药煎好奉了上来,柳碧莹兀自接过,坐在了青宵的床边徐徐吹凉了喂给青宵。

  青宵气若游丝,药汁亦是喂不进去,柳碧莹也不急,哄着劝着青宵将药汁一勺一勺喂下。见青宵喝下去了,柳碧莹的心便也安定了下来。

  肃月果然不辜负小路子口中“妙手回春”二字,青宵开始喝药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呕出黑血,多服了几贴后便不再呕血,连脸色都恢复了些,加之柳碧莹用自己的真气帮着青宵调理身子,青宵好得便更快了些。

  只是那毒终究是毒性极强的,肃月怎样开药仍旧还是让青宵做下了后遗症,她的身子比不得之前那样好,由着那一晚上的毒性蔓延,青宵的右手臂有些用不上力来,初始时,竟是连用筷都极其困难的。

  而这后遗症,便不是柳碧莹与胡玄然能够补救得了的了。

  右手用不上力,青宵便学着用左手。

  当青宵的筷子再一次落地的时候,青宵终于敛起了之前所有的笑意,缓缓沉默了下去。

  那样的沉默尽是悲伤,可柳碧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她只能将桌上的酒酿丸子推到青宵手边说道:“才开始定是不习惯的,不若先吃了这酒酿吧。”

  酒酿丸子用的是调羹,比之筷子简单了不少。

  可青宵的沉默成了最好的最无声的拒绝。

  柳碧莹几乎自责地要将自己埋进土里,青宵定是痛苦的,她的痛苦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一步的行差踏错毁去了青宵的右手。

  房中的蜡烛突然蹦出一朵油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低吼着要将二人吞噬干净。

  “青宵,对不起……”

  青宵缓缓抬头,柳碧莹这才看见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只是倔强的不肯落下。她的倔强,让柳碧莹无限的心疼。

  “小姐,我是不是毁了?”青宵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极轻极缓的,像是隔了几个岁月的苍老叹息,柳碧莹的心隐隐颤抖起来。

  “不会的。”柳碧莹此时才觉得,自己的话语是那样的无力。

  青宵痛苦的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中,终究是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她能怪谁呢,终究还不是因为自己的执迷不悟。

  青宵的哭声像是夜里最低沉的哀乐,柳碧莹觉得眼尾灼热湿润,随着青宵哭泣出声。

  那个晚上,是两个人第一次哭得那样悲伤,几乎要将整个儿世间哭碎,她们都在路上踽踽独行,走着走着便迷了路,走着走着便不知要去何处,走着走着便行至末路。

  没有人,能够拯救她们。

  那天晚上,哭累了的青宵与柳碧莹附在桌上并肩而眠。

  青宵做了一个梦,梦见胡玄然将自己抱在怀中,告诉自己没事了,告诉自己要坚强,他第一次用那样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青宵的心小小的,雀跃的跳动起来。

  他的温暖与柔和,那样真切。可偏偏醒来后,看见晨光熹微,才惊觉只是一场梦。

  青宵将自己脸颊边的眼痕擦去,取了件衣裳盖在柳碧莹身上。柳碧莹还在睡梦中浮沉,偶尔便会呓语一句“对不起”。

  她对自己这样好,她该是知足的。青宵缓缓笑了起来,没有刻意去模仿柳碧莹的模样,只是笑着,将脸迎上窗外撒进的光。

  那光,那样柔和缱绻,如她那个不愿忘却的美梦。

  而在另一边,孟问尘行至南宫彦身边一板一眼说道:“皇上,臣寻到了线索,只是证人都咬舌自尽,臣只在一人手中发现了这个。”

  孟问尘说着,将一样物事放在了南宫彦眼前。

  南宫彦只是看了一眼,眼中顿时便升起了戾气。

  孟问尘看着南宫彦的脸色巨变,越发小心翼翼问他:“不知臣是否现在就将她唤来问个清楚?”

  南宫彦的眸色沉沉,像是沉入寒冰中的黑曜石,冷而黑。

  “不必,即便是叫她过来也是无济于事,她定是不会承认的。”修长的指在桌上徐徐敲击,一下一下,沉重而缓慢。

  “此事不必声张。”南宫彦最后说道,将孟问尘承上的那方水红色的帕子紧紧攥在手中。

  婉儿素来喜欢红色,那方帕子更是今年内务府唯一出的一匹水云绸,稍微一查便知那缎子是给了婉儿的,旁的人便是想要都是寻不到的。

  “左不过现在仗着她身后有东夏我不敢动她罢了。”南宫彦伸手将一封奏折拿了起来,里头明明白白写着“东夏有异”几个字,“不过是暂时的,她也便只有这几天可以嚣张了。”

  该怎样去形容孟问尘见到的呢。明明对方是与自己同床共枕那样久的妃嫔,可若是涉及了利益,南宫彦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狠厉无情。

  大抵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帝王吧。

  也不敢多言语,孟问尘便退了出来。动作间,他这才发觉自己背后竟然濡湿一片,不觉冒了冷汗。

  明明入了夏,可今年的夏季来的格外炎热一些,风少之又少,孟问尘不觉加快了步子,想着回廊深处而去。

  那里还有人在等他。

  才转过回廊,孟问尘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穿着简素的衣裳站在树荫之下,踮脚伸手去碰长在高处的不知名的花朵,干净纤长的手指好看极了。

  桐镜听见他的脚步声走近,却没有回头,兀自去够那朵花,眼见着要够到的时候便有另一双手替她将花摘了下来。花瓣轻轻抖落,有一瓣落在她的长发上。

  她一抬眼便看进了孟问尘黝黑的眸中,她直到此时才觉得孟问尘那样高,自己还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你来了。”桐镜的声音淡淡,微微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

  见她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孟问尘忽然一笑,将那朵花塞入她手中,应了一声,“嗯。”

  只那一霎那,桐镜碰到了他的手,温热的干燥的,她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连忙将自己的手收回,心中后悔起来。

  早知便不听柳小姐的来见他了,现在见面甚是尴尬。

  “热么?”他伸手将自己的手挡在桐镜脸颊边,遮去了一片阳光,声音低沉动听。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七章 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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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妖妃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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