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前面四天用药的时候,席门子嘴歪眼斜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之色,所以对于这最后一次用药,副将们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在大帐的外面,笔直地站立着一群骁将、参将、校尉和千户。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所以早早地就到了大帐外面集合,好第一时间看到主帅醒过来。
这样的话,他们好搜集到第一手的情报,否则的话,万一大帅醒过来,没看到自己,对以后自己在军营里的前途不好。
石迁自然也站在一群校尉的中间,不过他一边望着中军大帐,一边又朝旁边的一队巡逻哨队望去。
这哨队里面,清昭、吕氏六剑都在里面。
因为清昭担心秦恭到时救不好主帅,万一被人治罪的话,他们好第一时间汇合起来,朝军营的外面冲出去。
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要试上一试的。
席门子喝下药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后,他的脸色突变,成了不正常的殷红之色。
那名姓马的正副将看到这种情况,直接把剑拨了出来,怒斥道:“你给大帅喝了什么东西,为何今天的反应如此怪异?”
秦恭没有理他,依旧观察着大帅的后续反应。
“咳咳,噗……”席门子突然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然后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眼尖,很快地发现,这口鲜血中,竟然有一只肥大的白蚕。这蚕子在鲜血中不停地扭动,看起来毛骨悚然。
秦恭不慌不忙,用一根针直接挑起肥蚕,将其扔到了大帐中的牛油大灯里面。
一股恶臭传来,肥蚕被烧成了灰烬。
席门子长喘了几口气后,第一句话就这样说:“来人啊,把马延拿下。”
马延,就是那个一直想杀秦恭的正副将,看来席门子在“抽风”的这段时间,早把这正副将的举动看在了眼中,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
随着席门子的声音传出,左右副将连忙拨出兵器来指向马延。
然后大帐被打开,一众骁将参将和千户全部涌了进来,他们同样拨出护身兵器,把那马延围在了中央。
但是,马延在众人的包围圈中,从容自如,根本没有一丁点觉悟。
众将都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一时倒没有一人敢冲上前了。
马延见此,冷冷一笑,然后蓦然从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出来。
“圣上密旨在此,跪。”
众武将里面,大多都是世袭武将,听到声音,又看到圣旨之后,习惯性地跪在了地上。
只有石迁和秦恭等人依旧直直的站立于原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二人心中升腾起来。
“你们二人为何不跪?还有你,席门子。”马延竟然直呼席门子的名讳。
席门子脸上阴晴不定,但还是强撑着身子跪在了床上。
石迁见大家都这么做了,他们这样鹤立鸡群似乎有点太招摇了啊。于是二人也干脆半跪在地。
马延见圣旨奏效,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各营将士杀虏有功,不日之后京都自会降下赏赐,至于主帅席门子,由于延误战机,导致我数万西北儿郎丧生于契丹之手,按例当斩,不过姑念其最后诛杀了契丹主帅巴尔图•库克,所以赐鸠处死,如果赐鸠未成,可拿以此密旨诛杀。”
马延说完后,用阴毒的眼睛望向席门子。
席门子大怒,猛然站起身来,嘴里说道:“我不信,肯定是你假造圣旨,我要验旨。”说完后,直接冲过去,把马延手上的圣旨抢了过来。
他一看上面的印玺和字迹后,心中大悲。
左右副将同样跑过去,验明了圣旨的真伪。
一时间,整个大帐中群情激愤起来。
不过他们大多有家室在京都和西府,虽然心里悲愤莫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脸悲壮地望着席门子。
石迁心中大急,如果这席门子真的嗝屁了,他和秦恭的下场都会非常凄惨,那马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们没有听到圣旨,只听到马延在此妖言惑众,意图谋反,咱们杀了这个汉奸。”石迁和秦恭连忙转过身去,说话的不是清昭还有谁。
其他的武将都是衷心拥护大元帅的,一听到这个声音后,他们的脸色一变,然后,慢慢地抬起头,用不善的目光望着马延。
马延见状,大吃一惊,嘴里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了不成,告诉尔等,这可是皇上加盖了玉玺的圣旨。你们敢抗旨?”
“俺没听到什么圣旨,只听到你这厮在此妖言惑众。”带头说话的是右副将李峰,他边说话,边站起身来,然后不经意的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上。
“对,俺们也没听见什么圣旨,只听到马副将在此妖言惑众。”
“不仅妖言惑众,而且还勾结契丹人。”
“不仅勾结契丹人,而且还辱骂皇上。”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嘴里一直在给那马延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马延大急,一把将长剑抽了出来。
他后面的两名亲兵同样抽出了长剑,用紧张的目光望着众武将。
“兄弟们,不要冲动,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圣旨啊!”这话却是席门子说出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一副颓然之相,然后将自己的虎符拿了出来。
“大帅,这明显就是鸟尽弓藏啊,俺相信这圣旨肯定是假的。”右副将李峰大声说道,临了又对下边的武将吼道:“大家说俺说的对不对,马延假传圣旨。”
“对对对……”回答他的是整齐的声音。
“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杀、杀。”
三声杀后,所有的武将全部拨出武器来,朝马延慢慢地包围而去。
马延脸以大变,他眼珠一转之下,蓦然跪在了地上。
“各位同袍,咱们为将都只为求财,求求各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们每人一千两,哦不,一万两银子。”
“少来了,马延,你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二百两银子,如何给每人一万两银子?咱们还是杀了他吧。”这话依旧清脆悦耳,还是清昭说的。
“我真的有钱,每人一万两,肯定少不了各位的。”马延见钱财居然能起到作用,于是连忙焦急地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