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从宛城出来以后,一直常伴自己左右,两人经历了一线天的金冠黑雕攻击,又经历了南平镇的同生共死,再到军营里的戎马生涯……
或许,是自己误会他了吧,清昭想到这里,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的气,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在几人熟睡之际,一群饿狼正流着口水,站在下风口闻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嘴里的涎液从牙缝里往下滴落。
最先感应到危险的人,不是清昭,也不是吕氏老大,而是呆呆傻傻的老汉。
他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然后朝清昭的方向走去,全程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就像一只忠心的狗,蹲坐在清昭的旁边,用炯炯有神的双目注视着草丛的四周。
一阵秋风吹来,吹落了老汉头上包裹的布条,露出了头上狰狞的伤口,这伤口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后脑勺,看起来恐怖无比。
在头巾被吹落的时候,老汉脸上原本呆傻的神色消失不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惑之色。
然后,他猛然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清昭的脸上,然后又扫过秦恭和吕氏几兄弟。最后,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吕老大的断臂之上。
老汉原本目光中满是疑惑之色,但渐渐变得暴躁起来,不时用睁大的双目望着天上的明月。
“啊……”老汉冷不丁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吼起来,嘴里说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这一声嚎叫,自然把沉睡中的几人都吵醒了。
“老伯,你怎么了?是不是头上的伤口又发作了?”清昭见老汉头上的毛巾不见了,担心地问道。
但是老汉并不理睬他,只是一个劲地嚎叫,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吕老二见老汉马上要陷入疯狂状态,他生怕这老汉发狂之下伤到别人,于是一个箭步过去,想要点住老汉的穴道。
穴道是点中了,但是对老汉一点作用都没有,老汉还是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原地抓狂、嚎叫。
在几人目瞪口呆之下,老汉突然长笑一声,一跃十丈之高,直接越过了远处的山峰。
然后,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落在地上,把草原的地面都砸出了一个丈许深坑。
清昭以为老汉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肯定身负重伤,于是第一个朝深坑旁边跑去。
到了深坑那里,她发现,老汉一下子又跃了起来,然后在那里打了一套怪异的拳法。
方圆五丈之内的枯枝败叶全被这老汉的拳风卷起来,在天上盘旋飞舞,看起来声势极为骇人。
吕氏几兄弟惊呆了,他们出道江湖近二十年,何曾见过这么深厚的内力,只怕江湖排行榜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其对手的。
要知道,武功一道,分为三重境界。
最低的一重,就是外门功夫的巅峰,金刚不坏,肉身不腐。
中间的一重,自然就是内外兼修,练至深处,可以吐气如雷,声若狮吼。
最后一重,那就是气凝丹田,脱胎换骨,凝练出先天罡气。
不过目前来讲,别说先天罡气了,能达到中间那一重巅峰的,无一不在十大高手之列了,如果真有人能练成先天罡气,恐怕根本不可能在世俗中见到,这些前辈高人一般都隐居于深山之中。
吕老大虽然从来没见过先天罡气,但是有八成的把握觉得,这就是先天罡气。
尽管这老汉刚才的内劲和自己修习的大不一样,可是,令他叹为观止。
老汉全身真气澎湃,一呼一吸间,隐隐可以牵动天地元气,动静之中,暗合天地玄机。旁边的草皮和树木都随着老汉的动作而不停地左右摇晃,似乎在感应着老汉身体里的内劲。
别说这些植物了,就连清昭、秦恭以及吕氏几兄弟同样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老汉的动作牵引。
老者前面的动作还比较缓慢,但是越到后面,他的动作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他的身体矗立在了草原的中央。
如果站在上空往下面望的话,那些草丛东倒西歪,不过从形状上来看,却形成了一个圆圈,圆圈的中央,是一副太极八卦的图案。
老汉就那么站立在草原的中央,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好像一塑雕像一般。
清昭有些担心,但又有些害怕,只能站得远远地叫道:“老伯,你,你没事吧。”
叫了几声后,老汉依旧没有回答她。
清昭心中一沉,和秦恭对视一眼,快步朝老汉矗立的地方走去。
老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一种淡然的神色望着天上的明月。
秦恭伸出一根食指,朝老汉的鼻子一探而去。
鼻尖冰冷,气息全无。
“他,他走了。”秦恭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
“什么?”清昭刚说了一句话,同样伸出手指朝老汉的鼻端探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我还没事呢?”原本岿然不动的老者突然开口说话,把清昭和秦恭吓得双双跪倒在了地上。
“啊,你你,你怎么装死吓人啊。”清昭都快吓哭了。
“是啊,刚才我探你鼻息的时候,你怎么好像没气了似的,原来是装的呀,可吓死本少爷了!”
清昭和秦恭想起身,可是根本起不来,看来老汉刚才的动作把二人给吓惨了。
老汉慢慢地低下头,朝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望去,嘴里说道:“你们两人何故跪拜于我,难不成是想拜师学艺?这可有点难了。”
其实清昭和秦恭刚刚缓过劲来,见这老汉这么一说后,两人心有灵犀,干脆不起来了,眼中带着期待的光芒。
“老伯,你的武功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们一招半式,将来也好在江湖上立足,至少不受人欺负了啊!”清昭红着脸说道。
她以前对武力完全是抱着排斥的态度,因为练武太难了,不仅要受风吹日晒,还要把自己弄得像个女汉子一样,最主要的,是会耽搁她到青楼去卖弄文章。
“是啊,老伯,正所谓礼尚往来,我们当初在城门口救下你,又对你以上宾之礼相待,如果你不教我们个一招半式的,良心上可过得去?”明明是清昭救了老汉,秦恭却厚颜无耻地把功劳从“我”变成了“我们”。
清昭暗自腹诽,这货脸皮真是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