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丫的另一边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紧衣少年。此刻,少年的黑色披风正盖在清昭的身上。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尾随而来的石迁。
他从马蹄印和路人的指引中判断出了清昭的路线,加上运气不错,便找了清昭的栖身之处。
此时,他正看着清昭熟睡中带着英气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但脸上的神色复杂极了。
虫鸣声消鸡啼响,清曙初降梦自醒。清昭伸了个懒腰,调皮地想一下起身。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还在树上,竟然直接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啊!”随着清昭一声清脆的尖叫,惊醒了同样在树上哈欠连天的石迁。
石迁大惊,赶紧抓住一根柔韧的树枝,随着清昭下落的轨迹一荡而去。他身手敏捷,一下子就拦腰抱住了清昭。
可是,由于事出突然,石迁猝不及防下,只感觉手中握到一团柔软之物。
清照虽然在下落,也正处于石迁怀中,但保守的观念依旧让她忍不住反手就是一耳光。
“啪”
“啊!怎么是你?”清昭打完之后,这才发现,正是抱着自己的这名紧衣少年救了自己,要不然自己从六、七米高的树上摔下来,虽然不说摔死,但摔个生活不能自理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她的心里不自觉生出一丝歉意来。
可是,她打出一耳光后,分明感觉握着自己的那柔软的手掌竟然报复似的揉动了两下,这让她原本的那丝歉意又消失无踪。
“你快放我下来。”清昭粉面通红地娇斥道。
“清昭姑娘不要挣扎,你再挣扎,我就抱不住你了。”石迁说完这话后,双腿赶紧在空中连踢数脚,化去那股强大的冲击力。
树枝应声而断,二人团团滚落到树下。
清昭落下的时候,刚好压在石迁的身上,她还不等起身,又对着石迁扇了一耳光,这是为了还刚才这个登徒浪子的“揉捏之恩”。
“喂!清昭姑娘,你怎么……我救了你,你怎么又打我啊!”石迁有些憋屈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清昭原本想说刚才石迁在树上揉捏自己那不可言说的部位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说不妥当,只好改口道,“狼爪沾春、狼心自知。”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石迁书读得少,但还是大概明白了清昭的意思。
“好了,不要管什么什么啦,说吧,你一直跟着本姑娘,又不想害我的性命,也不谋我的钱财,到底意欲何为?”清昭说完,双手一背。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件黑色的衣服。
而且这黑衣材质粗劣,不正是石迁这家伙的衣服吗?
清昭想到昨天晚上睡梦中的那一股温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半夜的时候是这个石迁给自己盖的衣服。
想到这里,清昭原地回眸,只见石迁还躺在地上。她定睛一瞧,发现他嘴唇发青,明显是受寒受冻之后才有的表现。
这让清昭多少有些感动。
念及于此,清照慢慢地走到石迁面前,将身上的黑衣披在他身上。
石迁虽然江湖经历丰富,但毕竟才二十左右,被偶像一顿数落,自然很是不爽。
不过,此时偶像竟然把衣服温柔地披在自己的身上,他瞬间感觉自己的天空阳光普照,百花齐放,立马笑逐颜开,正欲高兴地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却见清昭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衣服有多久没洗了?难怪晚上做梦都梦到上茅厕!”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的大才女!我是看你晚上的时候冷得全身发抖,抱着我的衣服扯都扯不下来,我无奈之下,才把衣服披在你身上的。”
听了石迁的话,清昭大羞,娇嗔道:“才没有!胡说八道!”
二人一番斗嘴之后,石迁拉到正题之上。
“清姑娘,你这一路去京城真的能够逢凶化吉吗?只怕是狼窝跳虎窝,一窝不如一窝。”
“我相信命理,玄学大家李淳风的话肯定没错,命运不济信玄理,而且那位相师也说得有头有理的。”清昭说完,走到溪边,用一双白嫩细腻的手掌捧起清澈的溪水,以衣袖掩面,行洗漱之功。
石迁见状,也模仿偶像,以手掩面行洗漱之功。但他过习惯了江湖生活,还不习惯这种斯斯文文的洗漱方式,只坚持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就直接把整张脸埋到了溪水里,然后张开大手朝脸上使劲揉搓两下。
洗完之后,溪水离岸一带的水全部边成了泥汤。
只因为,他边洗还喜欢边搅动水花,把下面的淤泥全部翻了上来。
“喂,石兄台,你可否到下游去洗,免得把这里的水全部弄脏了。”清昭见状说道。
“到下游去洗,那岂不是要我喝你洗漱过的水啊?”石迁说完,这才感觉这话有些唐突和暧昧,顿时不敢言语,赶紧朝下游走去。
“你……”清昭听他说完,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只好一个人走到一处干净的草丛边坐下,等石迁洗完后,她才去细细洗漱。
这段时间里,旁边的小黄马已经把大树方圆一丈之类的植物全部啃了个干净。此时,它正张着马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清昭。
清昭走过去,把马缰解开,朝溪边走去。
这马儿也拴了一夜,肯定口渴,先让它把水饮饱再说。
石迁虽然在洗脸漱口,但时刻注意着清昭的举动,一般来讲,马儿早上的时候,一定要先吃点东西再喝水,要不然就长不出肌肉来,这样的话,奔跑起来就不持久。
石迁叹了一口气,走到溪边,对清昭说道:“清姑娘,你这样喂马的话,估计不出半个月,这马就变成肉马了,只能做成马肉干来吃。”
“嗯?为何?”清昭很是好奇。
接下来,石迁把马匹需要照顾的细节和清昭一一说清楚了,还教了她一些行走江湖需要防身的简单技巧。
没办法,清昭原本就属于没心没肝的性子,怎么教都教不会,反而时时用文绉绉的语句来调侃石迁。
“算了,清姑娘,你这样闯江湖,估计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票子呢,如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让我护送你吧。”
石迁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有些结巴了,他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虽然觉得跟着清昭非常开心,但也不确定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爱情,所以自然有些兼首顾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