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带了似笑非笑的笑意,林之沐身后握绳的手渗出汗来。
林之沐往后退了一步。
却见那人赤裸的上身,后备上刻了一只鹦鹉。
那只鹦鹉青绿相间,在他后背上刻着,就好像随时能破背而出。
最让人瞩目的是鹦鹉的眼睛,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人看。
林之沐越往后退,那人便越往前。
林之沐打个寒颤,那鹦鹉的眼睛竟似乎要活了一般。
身后是一面墙壁,林之沐退在墙壁处,已无路可退。
看着那迎面走来的海贼之王,林之沐眼中划过一抹狠辣。
她抬起右手捏上了那人的脖子,“你若敢再往前一步,我一定叫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 ”
林之沐并没有手软,那人若是再敢轻举妄动,他便没有可能踏出这里一步。
“哈~”那人声音中带了好笑,“这个世界我早就后悔来过了。”
“你若是能成全我,那也是极好的。”
那人声音带着冷,带着凉,这个人身上也带了些许的不为人知。
有谁会二十几岁漂洋过海做海贼王,换句话说二十几岁便能做海贼之王,他身上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二人对视良久,那男人忽然把衣服穿上。
他看了林之沐一眼,“真没趣。”
转身离开了屋子。
林之沐靠在墙上,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黑眸中一片幽深。
这个人到底是何意图,刚刚那一招,他应该知道她身怀功夫,而且功夫还不低。 而且,她的手完全不被绳索控制。这个他应该也看到了。
但是,他竟然不闻不问,就这样离开这里。
到底是何意图。
待那人离开之后,窗外“笃笃”一声,林之沐眼睛一亮,轻开窗子,一只胖胖的信鸽飞了过来。
这是当初君天宸交给丫头的信鸽,让丫头养得白胖白胖的。
林之沐让丫头去寻季全非,若是找到,请尽力照顾好他。
也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
那只信鸽虽然让丫头养得看不清形状,但毕竟是君家产物,精得跟猴一样。
林之沐将一个东西绑在鸽子脚上,那是她几天来的收获。
在那张信里,是一张画好的地图。
官船按着那地图,便可以登岛。
包括哪里有暗哨,哪里有陷阱,俱是清清楚楚。
李丽妍将面前的墨磨得细细的,这样写出来的字清晰又流畅。
君成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家公子何以就同意这个女人在这里了。
李丽妍纤手将一方雪白的纤纸铺在君天宸桌上。
“公子请作画。”
君天宸看一眼李丽妍,眼睛中带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李丽妍笑了,“不要小瞧女人的心,一个女人若是对什么东西上心,是会很可怕的。”
君天宸不置可否,他眼睛一错,看向了那张雪白的纤纸。
就在君天宸正看着那纤纸的时候,只听外面“咕咕~”两声,却是一只雪白的肥鸽。
君成将那肥硕的鸽子抓住。
将鸽子腿上的东西递给君天宸。
待君天宸收到那传信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很惊喜。”
君天宸看向君成,“去找李大人过来。”
君成点头离开。
君成这一去去了很久,君天宸眉头微皱,可能是被其他事绊住。他转头看向李丽妍。
“不等了,去找你父亲,马上前往前方海域。”
李夫长看到那信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微臣在济州十多年,对海贼头痛到无以复加,没想到林姑娘竟然弄到了这副地图。”
君天宸站起来。
“那李刺史这便安排一下,即刻便可出发。”
君天宸站起来时,右手托了一下右边的桌子。
他拖着桌子,忽然摇了下头。
李丽妍和李夫长对视一眼,她关切地看向君天宸,
“公子,您没事吧。”
君天宸抚着额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丽妍伸在他胳膊上的手,竟然没有推开。
李丽妍看着身后自己的父亲,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李夫长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临走时,一把大锁被锁在了门口。
他一眼身后,“君天宸,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清醒的时候或许可以抵挡,别说你服用丽妍调制的药水整整七日。
别说是你,即便是柳下惠复生,关公在世,也不会逃脱这关。
屋内,李丽妍嘴角勾起一个媚笑。
她纤手摸上了君天宸的衣襟。
“英俊多金,位高权重,还这么专情,”她看着君天宸,眼睛中透露出势在必得。
“你说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她纤手一动,君天宸的外衫随之掉落。
李丽妍的话带着轻带着柔,“那个木头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般痴情以待。”
李丽妍握着君天宸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身体。
“你说我哪点比她差了。”
刺史府地下水库内,一个人被吊在铁链上,仔细一看,不是君成是谁。
岛上转眼已过了三日。
林之沐蹲在柴房,将自己的思路反复整理。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个太过宽容的海贼王,那个第一眼见她,便想置他于死地的那个狗头军师、
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要破脑而出。
林之沐索性坐在地上,将到了济州府的所有事情重新整理一遍。
忽然,她想到什么。
林之沐的眼睛里忽然带了惶恐。
她想到了在茶馆里听到的李丽妍的故事,民间说她被海贼劫了离开,三天后却自己返了回去。
林之沐越想心下越寒。
这里的地形她查探过,若有人在海贼的眼皮子底下乘船离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李丽妍的功夫她见过,正儿八经的花拳绣腿,若说是她逃出去,她是一定不信的。
而且,那李丽妍回去后,刺史竟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林之沐将这些人的名字用手指画在地上,忽然电光火石间,她脑子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先是摇摇脑袋,继而眼睛里带了凝重。
正自想着,门忽然开了。
门口,赫然站着的是想致他于死地的那个狗头军师。
军师身后,一个随从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左边放了三尺白绫,右边是一个金色酒壶。
军师身后的门阖上,他看着林之沐的眼睛里,带了无边无尽的杀意。
他看着她,“他不舍得杀你,我杀。”
那人的声音带着柔带着狠,“毒酒与白绫,选一个。”
林之沐看着他,也是笑了,
“笑话,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生死何时掌握在别人手里了。”
她看着那男人,眼睛忽然迸发出无数的精光,让人不能直视。
林之沐的声音淡定而沉稳,“我选活。”
二人正自僵持间,门口一个随从前来通报。
“启禀大人,刺史大人到了。”
林之沐心下一动,那济州刺史果然与这些海贼有关,或者说,这些海贼之所以能在这片海域存活这么多年,都是因为刺史的庇护。
那“军师”笑了,他看着旁边的随从,“带她去见大人。”
“让大人亲眼看她死在面前,这样心里更放心。”
“是。”
说罢,林之沐便被拉扯着离开。
林之沐心中一片寒凉,官匪勾结,苦的是百姓,济州刺史李夫长在济州任期十年,这些海贼也横行了十余年,那李夫长真是万死也难以辞其咎。
林之沐被推搡到大堂的时候,那李夫长正在主座上喝茶。
那海盗首领就坐在他对面,二人相处甚为和谐。
李夫长看到林之沐过来,面色一变,忽然放下茶盏。
他走下台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林姑娘,快松绑。”
那军师站在原地不动,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李夫长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他还是能分清的。
没有他的示意,自然也没有人动。
林之沐就这样五花大绑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李夫长忽然笑了,“到了现在,大人还能装模作样成这般,林之沐佩服,不愧是威震一方的刺史大人。”
那李夫长本还是惺惺作态,听到林之沐这话忽然正色了起来。
伪善与狰狞,不过转瞬,让人不得不惊叹这变脸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