俢凌之看着楚惟音，“条形码不是很正常？”
楚惟音摇头，半晌后又点头，接着她又拿出一本书，仔细看了一眼，对俢凌之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这里所有的书的条形码都是这个样子的？”
俢凌之点点头：“好！”
楚惟音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依旧是黑白相间的条形码，右下角印着泉市大学的校标，下面还印着荷花的水印，和楚惟音之前在那个男生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俢凌之身高手长，在书架的最上排找了几本，对楚惟音道：“是一样的。”
楚惟音的心彻底的冰冷起来。
俢凌之将书放回原处，看到楚惟音抱着书不动，皱眉：“还要看？”
楚惟音摇摇头，拿着刚才的一本书朝着管理员走去，俢凌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眉头狠狠的拧了拧，她知道楚惟音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她在挣扎，在犹豫，在确定自己的猜想。
俢凌之站在原地，目光凝着楚惟音，她拿着那本书摊开来放在管理员面前，指了指书的首页，神色急切，手指扣在桌面上，可以想象的苍白。
俢凌之快步走了上去，就听到管理员说：“已经换了三年多了，所有的都换了。”
“您确定没有记错，或者没有遗落的吗？”
管理员生气的皱起眉：“你问这些干什么？到底借不借书？借书就拿卡。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还会弄错？”
楚惟音收起撑在桌子上的手，摇摇头：“不借了！”话落在管理员发飙之前，接着道：“我想借的不是这本书。”
管理员皱眉，“那是哪一本？找好再来。”
楚惟音揉了揉眉心，眼睛一亮：“能不能查一下这里有没有《法医毒物分析》这本书？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
管理员刚要拒绝，抬起头就看到了气势凌人的俢凌之，拒绝的话到底收了回去，本来查询书籍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分内事情，冷哼道：“什么书，再说一遍。”
“《学医毒物分析》”楚惟音一字一顿的道。
管理员的手在键盘上快速敲打，过了一会儿，她道：“有，自己过来看吧！”
楚惟音面上一喜，转身走到管理员身后，雪白的手指搭在鼠标上，手上的戒指就越发的刺目起来。
楚惟音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图书馆里一共就十本这本书吗？”
管理员一听，这是嫌弃少了？她扫了一眼，冷哼道：“这十本都没有借出去，我就不信你还能看十本？”
楚惟音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就彻底的凉了，原来真的是她。
早就已经更换过的条形码，没有借出去过的书，或许她根本没有来过泉市大学？
俢凌之的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脸上，见她瞬间白了脸，刚要走过去，就看到楚惟音直起身大步走向书架。
她走到正中间的书架前站定，仰头扫了一眼，随后目光一定，抬起手在上面指指点点，俢凌之数了数，不多不少，一共十下，他忽然就明白了。
等他在抬起头的时候，楚惟音的手便垂落了下来，她转过头对上俢凌之的目光，勉强的笑了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走向俢凌之。
俢凌之对楚惟音伸出手，站在原地却没有前进一步，管理员看的一怔一怔，这时候管理员的包里传来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良久的寂寞。
管理员瞪了两人一眼，接起电话开始闲聊。
楚惟音充耳不闻，他看到俢凌之了然的神色，无奈的苦笑。
俢凌之握了握她的手，转而搂住她的腰，沉声道：“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楚惟音缓慢的点点头：“会是她吗？”
俢凌之向来不会安慰别人，也从来不说谎话，即便楚惟音现在情绪不高，他还是摇了摇头：“我虽然猜到了，可我并不知道事情始末，还需要的你的叙述加以判断。”
“……好！”
楚惟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切意识回笼，她听见旁边的管理员背对着他们冷笑道——
“大学结婚算什么？我们大学大四的学生不知道被包养了多少，整日穿金戴银的，也不知道羞耻。”
俢凌之闻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大约是没有听见，这种人的对话他向来不太关心，但楚惟音却是明白了，为什么管理员对他们的态度这么恶劣。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戒指，走过去在管理员的桌面敲了敲，故意将戒指放在管理员面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管理员不悦的皱起眉，却听到楚惟音道：“我不借书了。”
她一怔，耳边的电话还在响个不停，叽里呱啦的说着各种八卦。
楚惟音又道：“我没有卡，因为我已经毕业三四年了，再见！”
话落，她勾起唇角，转身拉起俢凌之的手离开图书馆。
管理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直到那边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啊？我好像误会什么了。”
楚惟音一路沉默，俢凌之缓步走在她的身侧，没有说话，也没有提问，给楚惟音一个安静而又独立的思考空间。
走到医学院的时候，楚惟音顿住脚步，抬起头去看这座古老的建筑，有些旧了，但仍旧熟悉。
俢凌之站在楚惟音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楚惟音忽然伸出右手指了指四楼的方向，对俢凌之道：“我以前就是在那里做实验。”
俢凌之闻言眯了眯眼，阳光下，楚惟音中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俢凌之忽然沉声道：“你手指上的疤就是在那里落下的？”
楚惟音点点头，“那是第一次去实验室的时候。”
俢凌之目光再次落向整洁的窗户，勾起唇：“毫无特色的建筑。”
楚惟音：“……就算没特色也是我的母校。”
“我不否定。”
楚惟音：“……”
两人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楚惟音感觉有些渴了，便道：“我们回去吧！”
俢凌之顺势牵起楚惟音的手，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回哪里？”
楚惟音一怔，俢凌之又问：“家还是市局。”
楚惟音想了想，“不去市局有没有关系？”
俢凌之偏头扫了楚惟音一眼，这女人向来不主张私自脱离工作岗位，今天的确异常。
“没关系，我们回家。”俢凌之话音一落，将牵着楚惟音的手放开，随机揽住她的肩膀，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车子开的很快，车内也很沉默。
俢凌之一直闭口不言，楚惟音也安静的看着窗外，直到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楚惟音才缓慢的道：“你说，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有很多面？”
俢凌之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手指轻轻一动，熄了火，引擎声顿时消失，随即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当然，但我希望你只能看到最好的一面。”
楚惟音一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会难过。”
楚惟音沉默，如果她的视野里都是人们最美好的一面，还谈何欺骗，无助，迷茫，惊讶，失落……
“我们上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俢凌之看着楚惟音推开了车门，随后他拉起手刹，也下了车。
楚惟音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跟着俢凌之进了他的房间，她在鞋柜里找到了前两天刚买来的情侣拖鞋，俢凌之的已经穿在脚上了，她的却还没有开封。
楚惟音打开，然后套在脚上，站在俢凌之的对面，白皙的脚趾动了动，忽然问俢凌之：“好看吗？”
俢凌之点点头，“非常！”
楚惟音失笑，拉起俢凌之的手臂往书房走，“我们到里面说。”
进了书房，俢凌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软皮转椅的旁边，楚惟音站在一边，问：“我坐哪个？”
俢凌之挑眉，指了指舒服的转椅：“当然是这个。”
楚惟音心满意足的走过去坐下，俢凌之随即坐在她的身边。
楚惟音转头扫了他一眼，这人身高腿长，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显得有些拘谨。
楚惟音起身，她那么小，坐这里有点浪费了，对上俢凌之疑惑的眉眼，道：“你坐这里吧，我坐你那里。”
俢凌之扫了她一眼，伸出手将她拉下来，声音沉缓有力：“你坐。”
楚惟音只得坐下，舒服的地方，谁不愿意拥有呢？
她疲惫的靠进椅子里，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觉得市局的内奸有几个？”
俢凌之知道楚惟音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挑了挑眉才道：“不太清楚。”
“我觉得有两个。”
“理由？”俢凌之靠进椅子里，淡淡的道。
楚惟音探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来，放在桌面上，又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孙闻，赵登云！
俢凌之眯了眯眼，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对赵登云的怀疑大过孙闻。
楚惟音看着这两个名字，然后拿起笔，在赵登云三个字下面顿了顿，最后又落在了孙闻这里，她闭了闭眼，“就在前不久，我推荐他参加了一个实验项目。”
“然后呢？”修凌之看着她，淡淡的问。
楚惟音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俢凌之握了握她的手，“我们一起分析一下，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