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语咬着牙，她的眼睛里含了一包泪，孙闻想要劝劝她，但是看到楚惟音冷漠的背影，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就想楚惟音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样，这是一个自由选择的年代。
如果宝语不能适应，那么当初她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就是错误的，如果不能适应，那么以后她就应该考虑转行。
就在孙闻以为宝语会退却的时候，宝语却握紧了手，径直走了进去：“可以的。”
楚惟音目光动了动，没有说话，接着宝语走到了她的背后，“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克服的，如果我不能克服，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
宝语这样说着，可是楚惟音知道，她是在慢慢的说服自己。
孙闻缓缓松了一口气，以前他们班级分组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他和她是青梅竹马，所以两个人一组的时候，宝语能偷懒就偷懒了，所以现在，孙闻也是担心她的。
没想到今天，宝语竟然很坚强。
可是她没有太多的经验，到底孙闻还是不放心的，他走到宝语身边，看向蹲在地上看尸体的楚惟音，开口道：“楚师姐，这个报告，我辅助宝语来做吧！”
话音一落，宝语偏头看了孙闻一眼，眼睛里露出了感谢和坚定。
孙闻也微微一笑，好歹是当妹妹看着长大的姑娘，此时此刻的无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其实楚惟音也是心有不忍的，但是考虑到宝语以后的发展，还是咬着牙训斥了她，现在只是希望她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她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条路给孙闻和宝语，“行，这个就算是检验你们这阶段学习成果。”
她说完，宝语的脸有点垮，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别担心，我就会复查的，放心大胆的去写，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心的发现。”
宝语闻言，咬着嘴唇笑了，信心满满：“好的，师姐，我一定尽全力完成。”
到底还是小姑娘啊……
楚惟音在心里叹道，以后多用鼓励的方法，大概更能奏效。
俢凌之靠在墙边，深深的看了浴室里面一眼，确定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后才又到别处观察起来。
既然楚惟音有心培养那两个胆小又笨的蠢蛋，他就不打扰了。何况死者全身无一物，他觉得还是不看为好，因为一定没有楚惟音好看。
浴室里，楚惟音着宝语并排站在旁边，孙闻戴着雪白的手套蹲在死者面前，观察了一会儿朗声道：“师姐，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三点之间。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伤在脑后，脖颈处有一道三厘米的伤口，应该是匕首一类的东西。”
宝语‘唰唰唰’的记，楚惟音顺着孙闻的手往死者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点点头，“继续！”
孙闻已经摆脱了最初的恐怖，得到楚惟音的鼓励，又道：“脸上有重度划痕三处，其余六处较轻……而且死者身上有打量吻痕，唇上还抹有口红……”孙闻用手套在死者唇上蹭了一点，皱了皱眉。
楚惟音闻言一愣。
既然死者要洗澡，为什么还会涂有口红？
思索间孙闻又道：“师姐，死者的口红模糊，唇角有少许唾液流出，现在还无法判断有没有性侵的痕迹……”
楚惟音应了一身，转头对宝语道：“一会儿回去提取一下舌头上的唾液，查一查。”
“好！”宝语一边记，一边道。
“没什么了，她的下半身都在水里，我们得等他们拍完照片再回去查。”孙闻从地上站起来，由于站的太猛有点晕，楚惟音立刻握住他的手臂，孙闻感激一笑。
楚惟音没应，又蹲在尸体面前看了看，忽听俢凌之微微上扬的声音传了进来，“舌头上有其他人的唾液？”
楚惟音目光一顿，宝语已经转身看过去：“教授！”又道：“死者死前应该与别人发生了舌吻。”
俢凌之又抬起眼，修长的腿迈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快速的扫了一眼死者，随后落在楚惟音身上，声音里缱绻着笑意：“舌吻是什么东西？”
楚惟音眼角一跳，浴室内一阵静默。
闻言，几人短暂的怔愣后，宝语眉角都飞扬了起来——
修教授真是太纯情了啊啊啊！连舌吻都问是什么东西……这是没有女朋友的节奏啊？！
楚惟音听出俢凌之话里的揶揄之意，在那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瞪了俢凌之一眼，后者极其非常疑惑的挑了挑眉——
“楚助理知道？”
楚惟音顿时收回视线。
俢凌之勾着唇角，扬了扬眉，看着楚惟音乌黑的发顶，好心情的看向孙闻和宝语，慢慢道：“既然你们的师父知道，是不是我要回去跟她仔细研究一下？”
楚惟音眯了眯眼睛，这家伙的话完全是对她说的。
楚惟音不搭理他，偏头盯着尸体猛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她忽而皱了皱眉，俢凌之哪里是来查案的？分明就是凶手派来搅乱思路的帮凶！
孙闻看着俢凌之俊朗的眉眼，抿了抿嘴角，宝语则瞪大眼睛猛点头，“好啊好啊！美女师姐一定有经验！”
楚惟音顿时黑了脸，什么叫有经验？！她明明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好不好？
俢凌之眼底亮起细碎的光，随后缓缓勾起唇角——
经验这种事情，不是两个人共同探讨出来的么？！
俢凌之勾起唇角，对宝语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她有经验？”
“师姐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交过男朋友啊！”宝语愣愣的道。
俢凌之冷哼，“是么？”
“真不见得！”
俢凌之话音一落，随即抱起手臂斜睨着地上的楚惟音，后者蹲在尸体前，目光冷凝。
宝语闻言一愣，摇着头问楚惟音：“师姐？你真没男朋友？！”
楚惟音皱了皱眉，回身，目光冷而硬的看了一眼宝语，低声道：“记录完了？还是你很喜欢在犯罪现场讨论八卦？”
宝语立刻偏开目光，羞愧的低下头，脸色猛的就红了，一只手拿着笔另一只手拿着本，双手的指甲微微泛白。
楚惟音闭了闭眼，知道自己的话是说重了，拧了拧眉：“sorry，我现在心情不好。”
“……师姐，我错了。”宝语转而自我剖析道，“我性格太活泼……还喜欢八卦，一时间没忍住……”
俢凌之看着这对师徒，随后转身对楚惟音挑衅的笑了一声：“我们回去再说。”
楚惟音没回头，也没搭理他，听见俢凌之轻缓的脚步声逐渐趋无，她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孙闻，目光又掠到羞愧不已的宝语身上，淡淡道：“对不起，我刚才……”
宝语摇头，“没有，师姐，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这人毛病太多……得慢慢改。”
“好！”楚惟音话不多说，又叫孙闻过来，“你刚才检查的太粗略了。”楚惟音指了指死者的头发，道：“她的头发打结处很多，左脸颊处有轻微的充血现象而且……”
楚惟音话音一顿，脸逐渐往尸体的身上俯下去，几乎与尸体深可见骨的脸相贴，孙闻大惊——
“师……”
“她的脸上有轻微的酒精味道。”
“酒精？”宝语放下笔蹲在楚惟音身边，凝着尸体，“凶手是想掩盖指纹？！高度酒精可以消灭指纹。”
“有这种可能。”楚惟音眯了眯眼睛，目光自上而下，在她凶手处密集的吻痕处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死者的手。
随后她又拿起死者的手闻了闻，孙闻在一边道：“还是有酒精的味道，不过味道不是很大，按照死亡和分子扩散的时间来说，似乎很合理。”
“手指甲断裂。”楚惟音淡淡道：“一会儿回去检查一下出血量，我总感觉浴池里的血太少了。”宝语闻言一一记录，随后三人便退出了浴室。楚惟音最后看了一眼浴室里毫无生命迹象的女子——花开荼蘼，也不过如此。
浴室里面的检查就算告一段落了，楚惟音再也看不出什么了，她叫了身后的孙闻和宝语一声：“你们可以去别处看看。”
“好！”两人应了一声，然后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开来，楚惟音摘掉手套，走向正在检查地面的工作人员，“有多少脚印？”
查地面的工作人员和楚惟音在一起查了好几个案子了，所以算是熟悉，他闻言摘下口罩，对楚惟音比了比手指。
“一个？？”楚惟音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房间几乎都查完了，怎么能只有这个女人自己的脚印？
有点不符合逻辑，楚惟音抱着手臂，看到工作人员继续扫视地面，她靠在墙上，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除非是凶手消除了地面上的脚印，可是……
就算是消除了，也不应该完全不破坏死者的脚印啊……
“是不是觉得想不通？？”一道低沉的声音穿了过来，带着了然。楚惟音下意识的点头，“的确，我觉得……”
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立刻直起身，偏头就看到了带着白手套，穿着鞋套的男人，他走到楚惟音的身边，眼角带着了然的痕迹。
“你知道原因？？”楚惟音迫切的想要知道。
俢凌之挑了挑眉，“当然。”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