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反对我们……”
“我尊重丝言的决定,容谨遇,记得,是你欠了她,而不是她欠了你。”
这一刻容谨遇好象佛前信徒被点化开窍,又一时不可尽数领悟。
“不明白?”萧泽看着他,像是在考虑应该怎么说。
“我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
浅显的话,这一刻的容谨遇,眼中是如湖水,看到底的清晰。
容谨遇的出院不止乔丝言一个人来接,但是东西交给陆彬带了回去,容谨遇却单单只于她并肩。
“丝言。”两人慢慢的往医院外面走,这一路的宁和气氛对容谨遇而言,有多少的激荡情怀无法传递,只凝聚在那一声名字的两个字里。
乔丝言转头看他,却见他忽然停下了,疑惑的看着容谨遇。
而容谨遇只是笑着拉高立起了乔丝言风衣的领子:“秋天了,以后出来记得要戴围巾。”
“谢谢。”乔丝言平静的道谢,心却有些颤,他们之间分分合合算上来也有八年之久了,然而这样的平和却是难得。
送给容谨遇一个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乔丝言觉得嘴角是带着颤意的。
客气而疏离的谢谢,让容谨遇眼一热,心口就是酸疼,强做了笑脸:“丝言,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
乔丝言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转身,淡淡道了一句:“走吧。”
身后一个猛力,身体被拉进宽厚胸膛,乔丝言才要挣扎,耳边就响起容谨遇近乎恳求的声音:“丝言,就抱一下。”
乔丝言无力抗拒、忘记呼吸、失神,身体被箍住紧紧勒了一秒就松开。
“容谨遇,我们之间结束了,你可以来看月牙儿……”
“丝言……”
“我想过了,对于你,我已经不在怨恨。”
容谨遇竭力掩藏背后的爱意,语调平常地打断了她,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一片落叶滑落在两人之间,平白就添了几分的凄凉。
“嗯。”乔丝言也力图声音的平稳。
医院来往的行人匆匆,这本来就是一个生离死别的地方,大概不会有人知道,路旁林荫道上的落叶,这一刻见证了什么。
“丝言,我不会放弃你。”容谨遇走在前面,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某种预言般的一句:“我们会在一起。”
乔丝言突然恨起容谨遇,恨容谨遇的纠缠不清,恨他……容谨遇转身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了一句:“你的手真凉。”
容谨遇压低的声音道:“丝言,我会弥补你,我真心的喜欢你。”
乔丝言垂下目光,不说话,也没有一分紧张。容谨遇手上捧住她的脸颊,看着她精致的面容,二人对视,视线相连的那一端一定是对方的目光。
“丝言,以前我做了很多混账事,今天我还是混账的要缠着你,因为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妻子。”
乔丝言沉默。
“我想要和你过日子,你、我和月牙儿一起,过我们的日子。”容谨遇又说:“我不要求你一定答应,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感觉。”
“我们可不可以……”
乔丝言一路沉默,心被压抑着、揪扯着,被翻出来的两人之间的过去,只会让她对容谨遇今天的温柔以待感到抗拒。
“丝言。”那边萧泽已经按下了车窗:“你们这是去哪?上来吧,送你们一程。”
“哥。”丝言看着萧泽,点了点头,然后对容谨遇道:“有陆彬接你,我们就在这儿分吧。”
这一刻容谨遇对陆彬有些抱怨,你跑来干什么呢?
看着乔丝言坐进车子里,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嗯,注意身体。”
注意身体这话应该容谨遇说给自己听,虽然他已经出了院,可是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转,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将养,所以也就没有和陆彬一起回海市,而是打听清楚现在乔丝言在西部萧泽的公司上班,于是就离乔丝言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公寓。
每天看着乔丝言上班,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目送她进入公司大门后,就在西部随意的转转,看看路,等到傍晚,再开车回到公司看着乔丝言下班回家。
乔丝言不是不知道,而是跟他说过不止一次,不要跟着,可是容谨遇当面答应的好好地,第二天依旧,乔丝言也懒得再管他。
这天等乔丝言抱着月牙儿下班回来,天色有些暗了。
经过小区时,听到一声“丝言”,她转头,看到容谨遇穿著简单的黑色仔裤和长袖TEE,翘著腿坐在花园的椅子上抽烟。
显然是在等她。
“爸爸……”月牙儿看到容谨遇高兴的在乔丝言身上扭动。
“月牙儿,今天乖不乖?”容谨遇笑着从乔丝言手上抱过伸开双手的月牙儿。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血缘关系,月牙儿对容谨遇很亲,尤其是容谨遇不再床上躺着的时候。
当初月牙儿没有叫容谨遇爸爸的时候,凭着一个叔叔的称呼,容谨遇就把月牙儿对干爹、干爸爸这样的称号扼杀在了摇篮里头就知道他对月牙儿的影响。
看着容谨遇,不晓得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乔丝言干脆直接把月牙儿让他带着,自己上楼去换衣,出来时,接到了席凌轩的电话。
“容谨遇,”乔丝言握着电话,从楼梯口下来:“我临时有事要出门,月牙儿你照顾一下,要是你有事的话,我叫小月过来。”
“什么事?”容谨遇抱着笑成一团的月牙儿走过来,原本和儿子逗趣的脸上的笑容隐去。
“凌轩明早回海市,给他饯行。”乔丝言实话实说,席凌轩来西部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说从容谨遇出了车祸后,席凌轩也跟着来了。
“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容谨遇把她拉住往屋子走,不容拒绝的口气。
“容谨遇。”乔丝言目光一下子变得冷淡,甩开了他的手往外面走,说:“我要去哪里和你没有关系。”
“乔丝言,回来。”容谨遇虽然想着要对乔丝言好好说话,可多年习惯的那种命令式的口吻却改不了,眼底也有了怒气。
容谨遇走上前拖住了她的手臂:“不准出门,办事还有个先来后到呢,乔丝言,我有事和你说?”
“凌轩明早就走。”乔丝言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容谨遇:“对你来说,今晚跟明晚跟以后又什么差别,你就一定要现在故意刁难我吗?”
这样强势的容谨遇让乔丝言的语气明显带着厌恶。
“好,是我小人,我就是要为难你,”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容谨遇的语气却很强硬,不知为何听起来却有些难过,因为月牙儿抱住了他的脖子,语气也就软了下来:“丝言,就这一次好不好!”
容谨遇会先示弱让乔丝言一愣,就这一个愣怔的功夫,容谨遇已经拽着她往楼上走了。
容谨遇因为月牙儿的关系,来了不知两三次,几乎天天在乔丝言下班后都会过来报道,自然是熟门熟路的。
而现在容谨遇的熟门熟路对于乔丝言来说却是一种挑衅,一种逼迫。
“放手!”乔丝言甩手拼命地挣扎,奈何容谨遇把她手腕捏得死紧。
容谨遇毫不手软,一手抱着月牙儿,一手拽着乔丝言进了她刚打开的屋子。
乔丝言刚进屋脱了外面的风衣就接到了席凌轩的电话,对于这些天容谨遇的跟随,乔丝言不是没有触动,可是现在容谨遇将她摔在沙发上,所有的心软瞬间烟消云散。
容谨遇一手抱着月牙儿安抚,一边看着乔丝言的眼神是心痛与暴戾的交织:“乔丝言,不乖是要付出代价的。”
“爸爸……”月牙儿不知道为什么会吵起来,明显有些被吓到了。
乔丝言愤怒地盯着容谨遇,忽然抬脚踹了过去。
早有防备,侧身躲过,挡开了他的腿,淡淡的无奈的嗓音道:“丝言,我们不要再月牙儿的面前争吵好不好?”
容谨遇一手将月牙儿稳稳的抱着,一手拖着他的后脑埋在自己的肩头,温柔的对他解释:“月牙儿,我和妈妈有话说,没事的。”
“容谨遇,不要逼我恨你!”这样的乔丝言实在是勾起了乔丝言心底最最不堪的回忆,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因为同样顾忌着月牙儿,所以忍着没有骂人。
容谨遇抱着月牙儿冷冷地站在门前,那样的眼神实在太过熟悉,瞬间就把乔丝言心底的不堪勾出,伸手抱过月牙儿。
“妈妈……”
乔丝言低声哄了两句:“月牙儿乖。”
说着拿起自己的衣服,往门外面走。
“乔丝言!”
“容谨遇,如果你想和我继续在月牙儿面前吵的话……”乔丝言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容谨遇一眼,推门走了出去。
大门“咯”的一声锁上了。
容谨遇只绝望地倒在了沙发上,乔丝言一夜没有回来,容谨遇坐到半夜,在沙发上坐着坐着昏睡了过去,到早上醒来时,发现身上盖了一张薄毯。
他掀开毯子起身下头,头有些昏沈。
昨晚乔丝言抱着月牙儿去见了席凌轩,季小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因为有月牙儿在,乔丝言连酒也没有喝。
吃饭聊天,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的一次聚会。
因为月牙儿,也加上这一次容谨遇的车祸,席凌轩和乔丝言之间也撇开了过去的尴尬,真正的只做朋友,只是就如容谨遇之于乔丝言的不待见,季小月对聚会上不请自来的姚锦宸也不待见。
虽然在季小月被绑架的时候,是姚锦宸最先带着D国黑背找到的季小月,却也连累了缺德医生被狗咬,还伤了大腿。
所以面对姚锦宸的死缠烂打,季小月干脆一个电话把缺德医生也该叫了过来。
散伙后,乔丝言直接去了季小月家,昨天和容谨遇不欢而散,可是今天要用的一份文件还在家里,早上因为要拿那份文件起了个早,见月牙儿睡得还熟,乔丝言也没有叫他。
回到家的时候六点,这公寓是萧泽名下的,一直有黎叔在打理,正好今天是周六,黎叔一大早就过来打扫,看到乔丝言回来,笑着打招呼:“丝言,早啊。”
乔丝言昨晚很晚才睡,今早又早起,头有些发胀,便用手揉着:“黎叔早,怎么会有蛋糕──”乔丝言经过大厅,看到一个方形的花式蛋糕。
黎叔有些犹豫着看了一眼乔丝言,回答:“昨天就送过来的,说是容先生生日……容先生那时脸色不是很好,所以我就签收了……”
就住在楼下的黎叔自然知道昨晚容谨遇过来,两人还低声吵了一架,连忙将蛋糕收进了厨房。
乔丝言心沈沈一落。
翻开桌子上台历,看到昨天的日期,果然,昨晚是容谨遇的生日,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乔丝言每年的生日,除了容谨遇失忆那一年,其余时候每年他都会记得,即使是分开的那三年,也一直有寄送匿名明信片和包裹礼物给她,她却除了最初,就很少去注意容谨遇什么时候生日。
昨晚上,原本应该是打算要跟自己好好过一个晚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