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洵白的地板,铜色的柜台。
米棕色的窗帘,芊荨和明初坐在包间里,“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一声温声细雨在包间响起。
明初为芊荨移开椅子,送她坐下,面带微笑问她。
“芊荨,你想吃什么?”
“嗯,随意就好。”
“那好吧,就除了法国鹅肝,哦,芊荨要鹅肝吗?味道不错的!”明初扬了扬眉,如沐春风地对服务生说道。
“不……不了。我对鹅肝过敏。”
一听到鹅肝,芊荨立马推切了。
明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却旋即对服务员礼貌地说到:“那其他的都来一份,谢谢!”
“好的,请稍等!”
话音刚落,服务生便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芊荨和明初,空气里酝酿着丝丝甜甜的暧昧,又像软绵绵的棉花糖,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你……不喜欢鹅肝?”
童芊荨应声羞涩地注视着面前这洁白如雪的男孩。毕竟他对自己很好,自己却对他了解很少。明初原本可以为他自己点一份鹅肝的,因此童芊荨小心翼翼地探问,又有些愧疚。
不料明初也不要了那份鹅肝。他语气很温和的解释着:“我对鹅肝过敏。”
“这么巧?!”童芊荨惊讶得从座位上立马站起。
“是啊,我刚刚也觉得好巧。”
明初和煦若风,轻轻回答。
“这么巧,我以为只有我和我哥会对鹅肝过敏,没想到你也是……”
芊荨玩笑着,嘴角微微上扬,恰似45度角。尴尬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坐下。
餐桌上,两人温情相视……静等……空气的温度似乎上升到难以喘息的地步。
不一会儿,食物上来了。明初彬彬有礼地补吃了一顿简约的午餐,而芊荨却顾不得矜持地狼吞虎咽起来。明初微微扬了扬眉梢,惬意地凝视着这眼前这个率真的女孩儿。
眼神是恋人间百分之百的专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芊荨和明初已经出了西餐厅,明初温情的牵着芊荨纤细白皙的小手,分明可以细致地触碰到手指尖的纤弱的骨骼。
芊荨望了望蔚蓝色的天宇,转头对明初微笑:“现在应该离晚上九点还早,不会就去米勒斯了吧?”
芊荨探测着,不经意间嘟起了嘴。也许是明初把她宠坏了,现在的她,很期待明初带给她的幸福。
“之前……我看见了你跟导演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安排?”
职业病!一定是职业病!芊荨那锐利的目光一闪现,便探寻着明初的“小秘密”。
“不愧是学法律的,和皓阳哥一样善于推测!”
说着,明初轻轻理了理芊荨的刘海,笑得很美。
接着竟转到芊荨身后,蒙住了她的眼……
四下里一片漆黑,整个人像是处在太空失重的状态,芊荨紧张地伸手将明初的手握得更紧,想要移开他覆盖着眼的手。
“交给我吧。”
明初觉察到童芊荨在黑暗里没有安全感的惶恐,便在芊荨耳边密语,风吹在耳朵里,痒痒的,却又暖暖的……
戴芊荨再睁开眼,已是到了辉红的影院。这一路上,她只听见了穿过林荫小道偶尔传出的蝉鸣,以及喧嚣马路的鸣笛,心渐渐在那双厚实温暖的手掌,心中找到了最值得依靠的地方。
眼前是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折射在墨灰色的影院外。
“你……这是要请我看电影?”
芊荨很惊讶,却又不太理解。因为今天本是要去看明初的演奏会的,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是……但不完全是……进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还没等芊荨,反应过来,已经被明初拉进了影院,里面是漆黑的一片,坐下无人,只有一个大大的屏幕。
芊荨一头雾水地回头望着明初,而明初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示意她看屏幕。
于是她又将视线投入那一个刚刚放映的屏幕,她的瞳孔越放越大,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画面都如此熟悉画面中的她,是刚刚进入梦境的爱丽丝!
里面的爱丽丝虽然没有露面,却展现了自己对爱情无限的憧憬,她似乎隔着头套也能听见艾丽斯内心最深处的呼唤!
“愿望,我不仅仅要让你实现,还要延展,”明初就双手搭在芊荨的肩上很认真的说道,“我跟导演要了我们拍的剪辑,拜托他在这个影院给我们播放。在这部动画里,我融入了我对音乐的理解,所以,在钢琴演奏会之前看看它,也有助于你,到时候理解我作品里的情感。”
明初很淡然地解释着,可童芊荨却无法淡定了。愣痴痴地望着明初……
“好了好了,放映开始了,我们坐那里好好看吧!”
明初觉得芊荨似乎又陷入了一阵感动之中,怕影响了气氛,慌忙的带她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
芊荨这才专心注视着大屏幕。
影院里,气氛微妙,双手微合,偶尔靠在他肩头,看完了一整部包涵她童年的梦想与少年青春的动画,一部专门为她制作的动画。
出影院时已是满天星布,月儿悄无声息,羞怯地凝视月夜下的少年少女……
“你在里面加了波兰女钢琴家、作曲家巴达捷夫斯卡18岁时的作品《少女的祈祷》和弗朗兹·李斯特的《爱之梦》,对吗?”
夜下,银色的光撒在,女孩黑亮的头发上,显得格外动人。
男孩很是一阵惊讶。
“没想到,你还这么有音乐天赋啊,一听就知道。”
“嗯,我哪有什么音乐天赋啊?是因为我哥从小就学音乐,耳儒目染,自然知道的多一些。”
“你是说枫叶?”
“嗯。对啊,上次说介绍我哥给你认识,结果你连面都没见着。就去参加音乐审核了。”
女孩似乎是在埋怨,又似乎是在撒娇,嘟着小嘴小声的说道。
“《少女的祈祷》这首曲子结构简单,手法朴素,欢快轻盈,充分表现出一位少女的心境:充满了梦幻和遐想,洋溢着对青春和爱情的美好愿望。它就像是音乐圣坛里的一朵奇异的小花,以它娇小的身姿送出幽幽淡淡的清香,每当静下来细细聆听时,它就带来亲切、温馨又甜美的感觉,令人陶醉,令人难以忘怀。”
明初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芊荨,她也领会到什么莞尔一笑,继续明初的说道。
“而李斯特钢琴曲《爱之梦》,是一首温柔婉约,充满了梦想、期盼、回忆的曲子。在梦一般美丽的感觉中,恋恋不舍的结束全曲。”
那一阵声音落起,男孩的目光已深深被她吸引。
“对,这就是我今天要演奏的曲目,听见你这样动人的解释和感受,我相信我可以弹得更好的!”
明初眼里闪着强烈的光芒。
“嗯,我也相信你!”
两人手拉手,漫步在去米勒斯音乐会所的小道上,月,拖着他们依偎的身影……
不久,穿过几条静谧的小巷,来到华丽的米勒斯。
沉重的夜影里,一个身穿金色褶裙的女孩,一扭一扭地也来到米勒斯。
“丽娜?”
芊荨心中惊叹!不知不觉松开了明初的手……
明初感觉到了,侧脸注视着芊荨,芊荨正对他微笑的脸缓缓凝滞了!
不偏不倚,恰好那女孩眼中闪过那少年的影子,立即凑上前来,说:“明初?这么巧,你还没有进去?我们一起进去吧!我是专门来看你的演奏的……听说有李斯特的《爱之梦》……”
金丽娜全然无视了童芊荨的存在,只管抢过明初,强行拉着他进了米勒斯。
过程中,明初也有婉拒,见芊荨有意向金丽娜隐瞒他们的关系,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进了会所。四下里,一片漆黑,坐无虚席。
童芊荨独自进来,安静地坐在观众席。
此刻,明初已在台上,聚光灯下……换上一白色燕尾服,明朗地笑着。
台下,金丽娜也曾对童芊荨表示友好,却转脸就阴气沉沉,时而又转向台上,少有的艳丽。
万众瞩目,他的手,轻轻在琴键上如灵鸽一般飞舞。
他笑了,不属于演奏家的笑容。不是傲然,唯有令人不觉陶醉其中的柔情。
等再回过神,席前幕布,余下婉转乐律,飘飘然翩翩然。
近在咫尺,却看不清他被灯光遮掩的面容,只听得见仿佛是妙龄少女心境的遐想与美好。
轻快不失美好,几欲嗅到那温馨的幽香。不时向某个地方投去含情脉脉的眼神。
手起手落,全无伪作大师的夸张。眼睑微垂,沉稳而不乏贵族般的随意却自成优雅。
信手拈来的首音,余音绕梁的尾音,本已听腻了的旋律竟是另一风韵。每一个起手都透露着慵懒而坚定,面对着台下千百人,却无所畏惧的令人着迷的自信。
座下,金丽娜自顾自地沉醉在音乐里,慢慢闭和了眼……
也许是梦之爱的魅力,也许,是某个少女的祈祷……
无需高超的技巧,无需风花雪月的装饰,只求得一颗真心。
穿越百年感受的不再是李斯特的心境,而是他与她初遇时的期盼。
还记得,丽娜在迎新会上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晃眼觉得那人阳光儒雅……
一曲终了,直至最后一个音落下,无疑是成功的。
不为演奏,只为了给她的,自然是最好的。
起身,谢幕,只听得掌声如雷。一个众人熟识的曲子,却再一次感动了。
他微微勾唇,末了。
爱之梦,恍若隔世的梦幻,只是两个年轻人最青涩的爱恋。
芊荨和明初目光交合,他一笑,她亦一笑,无需言语,终了。
无人察觉……
霎时,那刺目的聚光灯多了一瞬间的聚焦,一眼望去,下面几千双含着期待的眼睛从视线中悄然退场。
眼中只余下那个人――——他的心跳为之加速的人,一颦一笑依旧那般明亮阳光。
会所一片寂静,静得似乎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却缓缓交融,成了一个人的全部。
“咳咳咳,明初,你的音乐会太棒了,你看都这么晚了,不如送我回家吧!”
金丽娜发觉音乐已经停了,全场已经退场,这才睁开了眼,恰巧碰到两人,眉目传情的情景,故意说着,去拉明初的手。
这一次,明初不是婉拒了,他要考虑芊荨的感受。而是直接更生生地推开她的手。
金丽娜很不敢相信刚才的情景,他竟然推开她了!
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明初,想要找寻着什么蛛丝马迹。
“丽娜,我希望你不要误会。”
他很礼貌地说道,虽然说是拒绝,却一点都不失儒雅的风度。但这话一出,金丽娜一听,条件反射地瞟了一眼旁边的童芊荨,提高了音调,一脸厌恶地说:“误会?!那你之前为什么送我回家?还陪跳舞,陪我去修项链?”
明初停顿了一会儿,眼神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芊荨。
“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请你原谅,我们是朋友,朋友聚会跳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之前送你回家,看在你是一个女孩子,深夜回家很不安全,出于朋友的关心,我也应该这样做,至于修项链,因为那是芊荨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喜欢的是童芊荨,对吗?”
金丽娜眼里含着泪,抢过明初的话来,她不愿意听见明初亲口的拒绝!
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呢,怎容得他人的羞辱?而且是两次!
“童芊荨,童芊荨,又是你童芊荨!”
今天那很恼怒地转身,抡起手掌就啪的一声打在童芊荨的脸上,芊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闪躲的意思?
明初很着急地越过金丽娜,来到童芊荨的身边,很是心疼的看了看伤口,吹了一下,轻声呼唤着“芊荨……”
童芊荨不言,只是示意明初,她没事。
见到明初如此关心童芊荨,金丽娜脸色气得铁青,推过明初和童芊荨,哭哭啼啼地跑出了米勒斯。
她的梦……全碎了……破碎得满地都是……
风,无止境地吹着,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芊荨低着头走在小道上,树的影子拖得老长,像是多沉重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