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齐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陆之城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脸上的笑容嘲弄而讽刺。
原来在他胸口上跳动着的红点，已然消失不见。
齐远蒙圈了，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高楼的窗户。
就在这时，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很快，一辆直升飞机驶入他的视线范围，螺旋浆搅起的风把他们头顶上遮光的黑布吹得一阵阵地晃动，几乎要掀翻下来。
齐远眯起双眼，隐隐看到直升机打开的机舱门里伸出一把狙击枪，枪口直直地对准自己。
低下头，果不其然，一个红点正稳稳地停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齐远的脸色很难看。
他抬头看向脸上波澜不惊的陆之城，皱着眉问：“是你？”
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陆之城嘴角上勾的弧度越来越大：“没错，是我。”
齐远倒也是个人物。
功败垂成的情绪退去后，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知道话事权已经向陆之城倾斜。
背靠着墙壁，齐远低着头，掏出烟盒，拿出一根叼在嘴里，甚至把烟盒递给陆之城。
陆之城也不客气，拿起一根叼在嘴里，自顾自地点燃，随意地喷出一口烟雾。
直升机越来越近，轰鸣声几乎已经响在两人的耳边，风浪掀起两人的大衣，猎猎作响。
齐远指了指头顶上的飞机，问陆之城：“哪找来的？”
陆之城低着头，不说话。
飞机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落地，一个扎着高高的马尾，皮衣皮裤的女子从飞机上跳下来，径直走向两人。
齐远看着眼前一身英气的女子，莫名地觉得很眼熟，但以他引为自傲的记忆力，愣是想不起来眼前的究竟是谁，在哪里见过。
女子走到两人面前，看着齐远困惑的眼神，笑了笑，朝着齐远伸出手：“二少，久仰大名，我是朱丽丽。”
听到朱丽丽的名字，齐远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起来，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这细微的变化还是落进了丽丽的眼里。
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丽丽毫不掩饰地轻笑出声：“二少怕我？”
齐远摇头：“倒也说不上。但丽丽小姐，你已经第二次破坏我的计划了。”
“丽丽小姐，得罪了齐氏，似乎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齐远认真地看着丽丽，斟酌着语句说道：“不如，丽丽小姐就当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陆总给你多少报酬，我给双倍。”
“哈哈哈哈哈……”齐远的话音刚落，丽丽笑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
齐远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丽丽直起身子，伸出涂满蔻丹红的手指，轻轻拂过齐远的脸。
齐远白皙的脸变得铁青。
“二少，如果你听过我朱丽丽的名字，就该知道，现在我在江湖上的名声。想拿双倍的钱收买我？以后我在江湖上还要不要混？砸人饭碗的事情，做起来可不太厚道啊。”丽丽的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柔软而充满诱惑。
齐远却从丽丽的话语里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他眯着眼睛看着朱丽丽，突然笑了：“听起来，丽丽小姐和陆总的关系匪浅呀。”
丽丽理所当然地点头：“二少的情报工作好像比在国内的时候退步了不少啊。陆之城是我师兄，这事情，二少居然不知道？”
站在旁边看着两人闲聊了这么久，陆之城手里的香烟抽得只剩下烟屁。股，随手把烟头丢在地上，伸手踩灭，陆之城终于开腔了：“丽丽，你别逗二少了。”
陆之城一说话，丽丽马上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退回陆之城的身后，朝齐远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齐远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看到齐远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陆之城凉凉地说道：“二少，如果你不想再损失更多的人，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启动你的B计划。”
“我能悄无声息地破了你的A计划，二少难道认为，我们交手了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二少还有个B计划？”陆之城凉凉地看着齐远，脸上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转头看了一眼巷子口，按理说，丽丽的直升机降落这么大的动静，吴毅肯定听到了。但丽丽已经落地这么久了，吴毅还是没有出现，齐远知道，陆之城的话不是在诈他。
他有后招，陆之城也有。
齐远终于知道，这一次交手，他败了。
自嘲地笑笑，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齐远认真地点头：“这么多年了，从国内撤离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像陆总一样，让我觉得棋逢对手。虽然败了，但我还是觉得很过瘾。”
耸耸肩，齐远光棍地问陆之城：“那陆总打算怎么处置我？”
陆之城摇头，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二少，好走，不送。”
陆之城的话一出口，齐远惊呆了，丽丽也惊呆了。
丽丽甚至站在陆之城的身后，不断地扯着他的衣服。
陆之城回头，给了丽丽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丽丽撇撇嘴，后退了一步。
看到齐远还站在原地，陆之城嘴角又开始贱贱地往上勾起。他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对齐远说道：“二少，你现在离开，到PUB前门去看看，也许还来得及救下皮特。”
“啧啧，看来为了围堵我师兄，二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丽丽，从陆之城身后探出头来，嘻皮笑脸地看着齐远笑。
齐远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下来，转头问陆之城：“吴毅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昏迷在巷子口，二少可以去看看他。”陆之城看着齐远转身的背影，凉凉地加了一句：“毕竟，吴毅是夏漫喜欢的男人，我不会如二少一般不顾情分。”
齐远已经越走越远，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陆之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