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却被白发老头儿以四两拨千金的方式化解。
苏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看看门外,因为这一场闹剧,来宾们基本都已经散去。一口气松下来,苏拉觉得身子有些疲惫,想要上楼休息。
转头看向陆之城,只见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陆妈妈的灵柩前,看着台案上摆着的陆妈妈的遗像,身形站得笔直,很久没有动静。
半晌,陆之城伸手拿了三柱香,点燃,对着陆妈妈的遗像,端端正正地鞠了三个躬,最后一躬时,他长鞠到底,久久地弯着腰,不肯直起身子。
Amma沉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长鞠到底的背影,好一会儿,走上前伸手扶起他:“哥。”
陆之城站直身子,从苏拉的位置,能够看到滴落在地板上的泪花。
苏拉的心里也很难受。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陆之城的身边站定,看着台案上陆妈妈微笑的遗像,哽咽地说道:“妈妈,您安心地走吧。我肚子里怀了之城哥哥的宝宝,您很快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孙子或者孙女。等他出生了,我们带着他一起来看您。”
陆之城发了很久的呆,苏拉咬紧牙关陪着他。直到她的身子已经微微摇晃,快要支撑不住,陆之城才回过神来,赶紧扶着苏拉到楼上躺下休息。
办完陆妈妈的丧礼,陆之城陪着苏拉回到尊酒店。
安置好苏拉,陆之城马不停蹄地赶回尊集团处理公务去了,苏拉知道,尊集团与齐氏之间,或者说陆之城背后的有关部门与齐氏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间节点,所以,对陆之城忙于工作而忽略她,苏拉表示了最充分的理解与体谅。
睡了一个幽长的午觉,醒来发了一会儿呆,苏拉闲来无事,索性下楼闲逛。
正当她在尊会所的草坪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时,她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看了一下,居然是齐远的来电。
苏拉皱了皱眉,犹豫着,任由电话响了好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二少。”
“小可爱,身体好点了吗?”齐远清亮的嗓音柔柔的,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
然而,齐远的关心却让苏拉觉得不太舒服,她的声音下意识地变冷:“挺好,谢谢二少。”
齐远显然能感觉到苏拉话语里的疏离,他无奈地轻笑了两声,说道:“小可爱,你对我,真的不用这么戒备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现状。”
齐远的话说得这么直白,苏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轻声说道:“顾良医生的事情,还没谢谢二少。”
让苏拉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齐远已经打蛇随棍上:“既然这样,小可爱,我就在尊会所门口的咖啡馆里,你方便的话,出来喝杯咖啡吧……噢,不,你可以出来喝杯牛奶。”
“这……”苏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掉进了齐远给自己设的陷阱里,她变得有些进退两难。
“出来吧,顾良医生也在。”似乎是猜到了苏拉的顾虑,齐远轻声说道:“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叫上夏漫一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去就显得苏拉太过于小气了。
苏拉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好吧,我慢慢走出去,可能要麻烦二少稍微等久一点。”
听到苏拉终于愿意出来见面,齐远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没关系,小可爱,你慢慢来。只要你愿意来,再久我都可以等。”
挂了电话,苏拉刻意在花园里又逗留了一会儿,才起身慢慢地朝尊会所的大门口走去。
走近了,苏拉一眼就看到齐远骚气的白色超跑停在咖啡馆门口。这限量版的豪车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断有人掏出手机来拍照。
苏拉摇摇头,慢慢走近咖啡馆。
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苏拉看到齐远和顾良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凭心而论,齐远和顾良的外表都相当出色,两人就这么随意地坐在窗边,姿势慵懒,但身上自带的精英光环还是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眼光,苏拉甚至觉得咖啡馆里的女性客人都变多了。
转念一想,这根本不关自己事,苏拉自嘲地笑笑,推开咖啡馆的门。
看到苏拉进来,齐远第一时间站起来,快步走到苏拉身边,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自然地把手放下来,齐远微笑着问苏拉:“累不累?”
苏拉摇摇头:“还好,就当散步了。”
苏拉迈步向他们的桌子走去,齐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苏拉莫名地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有敌意。她扫视了一圈咖啡馆,果然看到不少女人正装作低头喝咖啡的样子,却偷偷地注视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有些无奈,苏拉缓步走到桌子旁,顾良已经起身,替苏拉拉开了椅子。
道谢之后,苏拉刚刚坐下,顾良看着苏拉揶揄地笑道:“苏小姐,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阿远还是打着我的旗号,才能约到你。”
“阿良。”苏拉正纠结怎么接顾良的话,齐远已经轻轻出声制止了顾良。
顾良耸耸肩,中止了这个话题。
“小可爱,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可以先跟阿良聊一聊。”齐远看着苏拉,柔声说道。
嘴贱的顾良又忍不住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远,感叹道:“阿远,如果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几乎都要爱上这么温柔的你了。”
苏拉不想接他们的话,低头喝着已经摆在她面前的温牛奶。
齐远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良,顾良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转向苏拉:“苏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虽然顾良的玩笑使苏拉有些许尴尬,但出于对顾良专业的信任,苏拉还是向顾良咨询了一些问题,而转换身份之后的顾良,显然专业素养是极高的,他细心而专业地解答了苏拉的咨询。
苏拉身体的话题告一段落,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顾良知道齐远有话要对苏拉说,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顾良离开后,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苏拉有些坐立不安,她纠结着要不要也起身离开。
似乎看出了苏拉的心思,齐远认真地看着苏拉的双眼,他没戴眼镜,近视的眼睛有些迷离。
“小可爱,追悼会当天,最后带走王秋雁的人,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齐远的声音虽然轻,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苏拉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一涉及到陆之城,苏拉全身的刺马上竖起来。她皱着眉头看向齐远:“二少想说什么呢?”
“小可爱,我知道你爱他,你对他毫无保留。但他呢,他对你也一样吗?这么些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开你?他告诉过你吗?”齐远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苏拉。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苏拉的脸上平静无波,似乎在听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二少,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好几次把我从危险中救回来。如果不是二少,也许今天,肚子里的宝宝已经离开了我。”苏拉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来,抚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不想活了。”
齐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的背后甚至渗出了冷汗。想起自己曾经动过的念头,齐远不由得有些后怕。
让齐远更没想到的是,苏拉的话锋一转:“但是,二少。陆之城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我知道二少想说什么,那位老人,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所以,二少不必多说了。陆之城所做的一切,我都无条件接受,并且全身心地支持。”
闻言,齐远有些愣住了。
“小可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苏拉。
苏拉看着齐远的眼睛,她的眼神坚定:“我知道。我想说的就是二少所理解的。”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陆之城最终的目的,是要让我齐家身败名裂?”齐远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苏拉摇摇头:“二少,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真的不想涉足。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卷进了你们的恩怨里来。我现在,只想让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其它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关心。”
苏拉起身,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放在桌子上,对脸色有些难看的齐远说道:“二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苏拉转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齐远一眼。
齐远一个人,呆呆地在咖啡馆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沉,吴毅的电话打过来,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吴毅的名字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跳跃,齐远面无表情地接听起来,不等吴毅说话,齐远冷冷地交代吴毅:“小吴,把手头上所有王秋雁犯罪的证据整理好,送到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