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什么代价？
正当我琢磨的时候，雨伞被一股力量抽走，完全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我站在原地，发愣。
这雨倒是不长眼眉，越下越大，雨点无情地滴落在我身上。
不知为何，这个秋天格外的冷，秋风卷着雨，似乎不是印象中的凉爽，而是直接踏入寒冬般的刺骨。
我将头低下，企图能抵挡一点雨水，却还是被浇得睁不开眼。四下看看，连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果然在风雨面前，没有谁能做避风港。
我干脆放弃，仰起头，看着天空。雨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可是落在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声音。或许这是我对它仅有的温柔吧。即便周遭对我再冷漠，我也不会心如草木。
乌云在偌大的天空中肆虐蔓延，挡住了人们内心渴望的那点光芒，就成了自己的主场。我仿佛已经看到它在空中“张牙舞爪”地笑。
是在嘲笑我吗？
在嘲笑我为了不该得到的东西付出了代价，为了更改这世界运行的轨迹，付出了代价；为了和决风来一场自不量力的对抗，为了洞悉未来，为了让伽罗的命运不该如此悲惨，付出了代价。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警告，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只是每一次我都选择坚持下去，继续走我的路。因为我知道有永远都不会离我而去的朋友在身边。
可刚才的这一切又让我犹豫，最决绝的永远都不是嘴上喊的一句句放弃，而是那颗炽热的心经过反反复复跌宕起伏之后，动摇的自己。
当初说要淌这趟浑水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尽心尽力，反而是犹豫的人坚持到了最后。因为你可以不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而我不行。
这次没有任何人叫醒我，梦里也没有变故，是我自己凭借着主观意识醒来了。
“还好吗？”
是老季的声音。
一醒来就看到老季在床边坐着，让我安心了不少。
“嗯。”我答了一声。
我想下床，可就在起身的一瞬间，我的腿不听使唤了，搞得我在原地绊了个跟头。
老季见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掀开被子，弯腰查看我的腿。
“可能是躺的时间长了，腿都躺退化了。我睡了几个小时？”我坐在原地，向老季问道。
“两天。”
“两天？！”
听到这话，我连盹儿都不用醒，直接就精神了。
“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难道梦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也不一样吗……可这也相差太多了。”我自己小声念叨着。
“这次做了什么梦？”老季脸色凝重，似乎对我这次晕倒更担心了。
我想了想梦里老季的样子，摇了摇头。
“没什么。”
老季见我有心事，也不再多问。
“对了，梵一的事怎么样了？”也不知我昏睡的这两天，下毒这件事如何解决了。
“我刚要和你说，自从上次下毒之后，梵一就离开了。”
“离开？”
“嗯，不用担心，这正是我和伽罗的对策。我们在明，暮日团他们在暗。他们不就是想让我们分崩离析吗，这很简单。我把下毒这事的始末都告诉梵一之后，让他假意与我们决裂，然后待在暗处。”
“不错，真是个好主意。也只有你这种脑子才能想的出来。”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现在梵一做内应，那决风能对我们下手的隐患就少了一个。
“什么叫我这种脑子？我这种脑子怎么了？”老季听我这话似乎不满，语气还傲娇起来了。不过这样子还真是似曾相识。
“我这是在夸你呢。”
“没听出来。”老季并不接我的茬。
我见老季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道：“说真的，你现在真的，逐渐‘段’化。”
“？”
“我是说，你和我，越来越像了。”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动不动就昏迷，哪个好人受得了？我要再像你，那这屋子就没个健全人了。”
此刻老季双手环抱在胸前，满脸埋怨地看着我。
我明白了，合着他这是生气了。
我笑了笑，问老季：“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废话。”老季对我的笑容并不买账，依旧是气哼哼地甩给我两个字。
“我这不是好着呢嘛！”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手劲儿重了，咳嗽了两声。
老季无语。
我也尴尬地笑了笑。
“动起手来，我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楼兰这地儿不靠谱，等回去了我一定拉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核磁共振，我就不信治不好。”老季担心起人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话多。”
老季也意识到自己和平常不大一样。
“还轮到你嫌弃我来了？”
“不过说正经的，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我问出了这个问题，老季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正色了起来。
老季凑近，盯着我问道：“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我看着老季，想起梦里那张熟悉又陌生得可怕的脸。
“真没什么，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你这脑子本来就不怎么聪明，还得超负荷运转这些东西。不要到时候还没回去先痴呆了，我可不想带着个傻子到处跑。”老季假装没好气地说道。
“得，您还是一点没变。说不过你，我洗漱去。”
这次倒是成功从床上起来了。
“腿没事了？”老季问我。
“没事，就是躺久了。”说着我还走了两步，确实能走动了，只是小腿两侧还有些麻。
“伽罗呢？”我问老季。
“她出去了。”
“去哪了？”
“暮日团。”
“什么？”
我的音量瞬间提高八倍。
“她去那里做什么？那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伽罗虽然强悍，可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们几个人联合一块都对付不了决风那帮人，更何况她一个人去。
“你先别激动。”老季说道，“你不是要洗漱去吗？你先去，等你完事了，咱们再说。”
“行！那你坐这，哪都别去，等我回来，马上就回来。”
“放心吧，我还能跑了？”老季见我这样，说道，“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