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祭司的岛屿。”欧阳脱口叫出声来,他清楚地记得,那刀刃般的岛屿是大祭司的专属禁地,现在却被火光映红了黑暗的夜幕。
刀刃般的山峰燃烧起熊熊大火,火势强大,感觉无法扑灭了,这倒是让欧阳的心情略略平稳了一下。他站在大火前面,心潮澎湃,他的屋子绝对不是意外,而大祭司的遭遇也不是巧合,正在此刻,村长恒河大叔已经闯出屋子,他大声疾呼风不语和大罗二罗,准备开船。
安静的村寨顿时忙碌起来,风不语叫着欧阳,朝着码头方向跑去。
他们跳上风不语的小船,恒河大叔站在船头,举手眺望,刀刃山的火势一点都没有熄灭,火焰在风中燃烧得猎猎作响。
小船穿波逐浪开向那座岛屿,恒河大叔好像非常焦急,后面纷纷窜上来几条小船,居民们纷纷出动了,二罗兄弟的小船很快追了上来,三条小船并驾齐驱,穿过风浪,直接开进刀刃岛的港湾。
根本没有什么码头,那是一块延伸到水边的坡地,船还没上岸,恒河大叔叔已经跳下船去,趟着冰冷的河水登上水岸,欧阳没含糊,跟着风不语跳下船,他们跑上岸的时候,鞋子已经湿透了,但是救人要紧,谁都没有理会这些,气喘吁吁地朝着峰巅上面跑去。
还没跑到大火跟前,欧阳的鼻孔里已经嗅到尸体的味道,是一具男性尸体,年纪和大祭司相当,刚刚停止呼吸,尸体正被火焰烧焦,散发出一种食物的焦香。
欧阳贪婪地吸了两口那种味道,浑身好似充满了活力,但是他的动作很小心,一种野兽的本能告诉他,他的举动可能很危险,四周的那些人或许会排斥他!
火势很大,他们赶到峰顶的时候,大火已将小屋付之一炬,什么都没剩下,所有能燃烧的东西还在大火里熊熊燃烧。
火光渲染得夜空如血一般,恒河大叔朝着火焰里大吼,“大祭司,大祭司!”
没有回答。
欧阳冷声说道:“大祭司已经被烧成焦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唯一可行的,是救火!”
“救火,快救火!”恒河大叔还慌张地叫道。
欧阳转身跑向一口深井,上山之前,他已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势,这座岛屿虽然狭窄,但是地势险要,而且岛屿的形状很特殊,三面临海,一面朝前,两面如翼,平铺在水面上好似一个三角形,这在古代,称之为兵家必争之地!
山巅其实没有那么陡峭,因为视角的关系,从海面向上仰望的时候,山势如同倾斜下来的剑刃,其实登陆之后,山势平缓,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山巅,山巅之上有个天然石洞,洞穴里什么都没有,小屋是建造在山洞后面,既可抵御风寒,又能供人居住,很久以前是一座小屋,后来修建了几间茅舍,成了一排房舍,在房舍的右边是一口深井,里面有甘甜的泉水,这些建筑可能是从前就有的,是恒河大叔说的传教士修筑的,因为恒河大叔说过,那个传教士带人在岛上生存过很长时间,如果没有这些设施,人类无法生存。
想到这里,欧阳提起一桶水,先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大家都很诧异,不知道欧阳想做什么,大家都提起装满凉水的木桶奔向火场,欧阳提起木桶跟上去,但是他并没有将水泼出去,而是提着木桶纵身跳进火海。
火海之内,火势如潮,烈焰如同金色巨蟒吞噬那些木屋,所有的木屋只剩下黑色框架,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欧阳已经将尸体定位,是在一道木梁下面,已经燃烧成乌黑的焦炭,但是那只是表面,欧阳轻嗅着火焰中尸体的味道,一个箭步蹿了过去,顺手将一桶清水全泼出去。
烈火被清水荡出一条生路,欧阳从火焰的缝隙中穿过,他伸手抓住尸骸,尸骸还有些烫手,但是被冷水一泼,表面已经冷却,被欧阳一把提起,抱着怀里,欧阳又在火场中扫了一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在他冲出火海的那一瞬间,他的衣服被火焰炙烤得干了一半,而且他前脚抓起尸体,顶上的横梁已经坠落,两根燃烧的黑色木头呼地砸向欧阳的脑袋,欧阳几乎是抱着尸骸,贴着落下的木头滚了出来。
滚出火焰之后,欧阳身上的衣服已经燃烧起来,他贴在地上翻滚,头上有五六桶冷水倾泻而下,扑灭他身上的火焰,欧阳松开尸骸,躺在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望着那些惊讶的脸孔。
“你真勇敢。”智子说,她的语气里冲满敬畏和爱慕。
“没什么,大火无法扑灭,我只能抢救尸骸。”欧阳说,“而且,我想这不是意外。”
烈焰虽然势不可挡,但是欧阳依旧能感觉到那些人的内心是震惊和冰冷的,风不语低声道,“什么意思,你说什么谜语者?”
欧阳淡淡地说:“他不是死于意外,他是被谋杀的。”
“怎么可能,太可怕了!”智子咬着嘴唇说道。
“医生,你来检验一下他的死亡原因,他是被烧死的,还是窒息而亡。”欧阳铁着脸说,“大多数死于火灾的原因不是被烧死的,而是烟雾弥漫,窒息而亡。”
医生珍妮走过来,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美丽,在火光之下非常严肃,她蹲在尸骸边缘,尸骸仰躺在地上,全身一片焦黑,嘴巴好像都被烧焦,粘连在一起,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嘴巴,摇头说道:“给我把刀。”
猎人走过来,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医生接过匕首,将匕首对准尸骸的嘴巴,费力地割开一丝缝隙,然后撬开尸骸的嘴巴。
众人都围拢过来,尸骸的嘴巴很干净,没有灰烬。
“这说明不了什么,尸体的嘴巴里很干净,但是大祭司的确是死了,是被烧死的?”大罗轻声说,“有什么疑问?”
欧阳道:“问题就在这里,大祭司的死亡原因不明,说他是烧死的,我觉得不像,第一,大祭司是有行动能力的人,在大火燃烧的时候,他如果不是窒息而亡,他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现场,这又怎么解释?”
“也许是因为还在昏迷中,也许是有些意外发生。”二罗说,“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大祭司是被谋害的,除非你能找到确实的证据。”
欧阳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大祭司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他是被烧死的,他的尸骸应该有过被挣扎的迹象,可是我没发现尸骸有挣扎的迹象,尸骸需要妥善保存,等火势熄灭之后,我希望暂时保存这里的遗迹。”
恒河大叔淡淡地道:“这里的遗迹一定要保存,大祭司的死绝对不是偶然,他是一位精通天相易理的大师,在天文历法,星相数学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他的很多贡献都对我们有重大帮助,我们的船是在他的建议下修补的,他还传授我们独特的狩猎技巧,测算鱼潮的来临,大祭司使我们的良师益友,对我们获益多多,无论他是怎么死的,他的葬礼一定要非常隆重。”
“把他的尸体交给我来报保管,我的屋子后面有一口冰窖,尸体能够保存在那里,至少半个月都不成问题。”屠夫认真地说,“怎么样,老大?”
“先这样吧,你和大罗二罗先将大祭司的尸骸运送回去,我们留在这里,等火势熄灭后,我们要查看现场,如果有蛛丝马迹,我们会展开调查。”恒河大叔说。
大罗喃喃地道:“你相信谜语者说的话,谜语者,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你究竟有没有失忆?”
欧阳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半干,但是他眼神依旧犀利,他望着熊熊火焰,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尸骸躺在大火中的样子,很恐怖,古怪,而且那种姿势特别怪异,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奇怪的是,他没有嗅到谁的身上有尸骸的气味!
欧阳的目光在火光中掠过每一个人的脸孔,那些镇定的面孔都隐藏惊恐的表情,或许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孔,他们只是不敢相信岛上发生这样恐怖的事情。
屠夫的动作很快,他用一块破布卷起尸骸,一起抬起尸骸走下山峰,望着他们的背影,欧阳陷入深思,他走到恒河大叔面前,严地说:“现在该到的人都倒了,唯独缺少两个人,如果大祭司是被谋害的,这两人将会有重大嫌疑。”
“简和星姑。”恒河大叔道。
话音未落,两条黑影从山峰下面跑上来,果然是简和星姑。他们脸色苍白,简的目光盯着欧阳,仿佛他是罪魁祸首,但是欧阳的目光也死死地盯住简,因为简的手中散发出一丝血腥的味道,而那种味道正是从大祭司的尸骸上飘散出来的。
凶手!
欧阳保持着沉默,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没有证据,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耐,他的记忆中有缺失的部分,这多少让他有些苦恼。
“村长,大祭司是怎么死的?”简的目光很锐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恒河大叔严肃地说:“简,你要冷静,我知道你和大祭司私交甚好,但是必须冷静,这里可能有我们还没察觉到原因,其中的原因耐人寻味。”
简说:“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杀人者偿命,谁动了大祭司,我就杀谁偿命!”
恒河大叔厉声道:“放肆,你在破坏我们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