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即不是为我,我也少些歉疚,可你这般,楚小姐该多担心。”
墨庭轩转头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仿佛能刺透她全身,让她不经一阵颤栗,墨庭轩此时那胸口的伤似是又在隐隐作痛,原来她此次来,并非担心,只是因为歉疚,“她担心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更与你无关,自从那日你不跟我走,我与你,已是再无瓜葛。”墨庭轩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身子逼近她,使得她退到墙边,再无退路。
齐茹汐望着他,在他的眼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恨意与漠然,她只觉得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着心脏,终于还是忍不住滑下两行清泪,她不再看他,不敢看他,“你让开。”声音也有了些沙哑。
墨庭轩并未听她的话,只是越靠近她,忽而凤眸一动,落在了齐茹汐有些起伏的肚子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了一层阴影,他薄唇微勾了一抹冷笑:“是因为这样不跟我走么?”说着他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肩,一阵生疼传遍了齐茹汐全身。
“墨庭轩,你放开我。”齐茹汐伸手欲想拿开他的手,却是徒然。
“看来你跟那苏家少爷过的很好,不过,他要纳妾了,你不难过么?还有这闲情来管我。”他逐渐靠近她的耳边,呼吸声更让齐茹汐僵持了身躯,冷冷的声音刺进耳里:“在垸江渡头刺我那一刀,难道你忘了?我现在对你亦只有恨,从此,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假意关心。”说着他一下放开她,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唯留下了全身颤栗的齐茹汐。
她的心已经疼到麻木,她来不及思索他所说的一字一句,她只知道她此时就像坠入了千尺寒冰里,挥不去那刺骨的冷。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一句话钻进了齐茹汐的脑海里。
“在垸江渡头,刺我那一刀……”她当日并未去垸江渡头,又怎会有刺伤他一说,可当她想要开口寻问时,早已不见墨庭轩的身影,看着这一地凌乱的酒壶与碎片,想着他那冰冷怨恨的话语,齐茹汐只觉无比苍凉,灵魂向被抽空了般,倚墙软瘫到了地上,眼泪亦是肆无忌弹的溢出。
三日之后,苏家又再一次张灯结彩,四处红艳非凡,此时苏家的人也是各怀鬼胎,丫环们也纷纷的围成了一团,议论着齐茹汐与柳灼琳。
下晌,阳光炎热的照在苏家,使得那些挂在门上的红绸子也发着刺眼的光。
伊娴阁里,翠儿正替齐茹汐梳着长及下腰的青丝,时不时的还向齐茹汐投来怜惜的目光。
齐茹汐在镜中见着她那样不觉掩唇轻笑:“干什么啊,那模样,可还怕我能因他纳妾而伤心?”
翠儿微愣,摇了摇头:“知道小姐不会为这不高兴,可想来,这以后的日子指不定又得怎么闹滕,我啊,只盼着小姐平安无事。”
听了这话齐茹汐也觉得在理,那柳灼琳要能安安分分便是最好,“罢了,只要她不过份,忍忍她也无防。”
“她要是日后敢欺负小姐,我第一个跟她没完,今儿个咱就不能输给她,不然日后她还能拿了那嚣张气焰对我们大呼小叫呢。”
齐茹汐只笑不语,想来那柳灼琳是没给翠儿留下什么好印象。
“好了!小姐快看看。”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翠儿方才收了手,齐茹汐也看向了自己。
只见今日的装束无比华美,一头青丝挽成了高高的美人髻,剩了些许的发丝搭在身后,鬓发两边插着一对玛瑙丽水紫磨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在鬓间摇曳,在发间还插了几支碧玉银花小发钗。好不艳美,她那一袭烟罗紫曳地望仙裙,更是与那玛瑙流苏相应相称,一条月蓝色滚雪细纱系于腰间更显不盈一握,那一张白皙温润的脸上微施粉黛,更已是惊为天人,齐茹汐愣了愣,轻启薄唇:“翠儿,是不是太华丽了点。”
“不会不会,小姐你可是这苏家少奶奶啊,依这等装束去宴席可一点儿也不为过,是小姐你平日里素淡惯了,才这般不适应。”
齐茹汐无奈道:“好了,就这样吧,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去了。”说着两人便一齐出了伊娴阁。
夜里,苏家依旧热热闹闹,大家有说有笑的聚集到了大堂,那一幅大红纸剪的喜字贴在大堂正中的墙上,格外耀眼,老夫人坐在上位上,眉眼都勾勒着笑意。
只见站一旁的主婚人,清了清嗓子,高喊道:“有请新郎新娘入堂!”
随着这一声喊,众人的目光也跟着望向了门外,苏念之着了一身红色锦缎长袍,更是衬得他俊美的脸肤如凝脂,衣衫的下摆用金丝绣了祥云,前面的长发用两支白玉羊簪挽在脑后,余下的长发服贴在身后,腰间亦用暗红色云带系着,更显他纤细高挑的身材,一路进堂,他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恍若清晨洒下的一抹暖阳,他这一笑似是都能模糊掉平日里那幅厌恶与冷漠的模样。
在他手里牵着的红绸子那头便是盖着绣有牡丹红盖头的新娘,依然一身刺眼的红,因是妾室,所以在那拖地广袖锦缎裙上用金丝只绣上了迷离繁花,宽大的广袖滚边是朱色的雪纺,绣上了桃花暗纹,三尺拖地的裙摆随着新娘的走动上面的百花也如同活的般栩栩如生。
“一拜天地!”第一声喊,苏念之领着她转过身对向门外跪拜,至始至终苏念之的嘴角都勾勒着完美无暇的笑容。
此时的齐茹汐只觉得呼吸有些压抑,这样的场景,是多熟悉,一切的红色都像是在对她嘲笑,她也曾经过这样的礼仪,进过这样的大堂,却丝毫没有如同今日这对新人的欢愉,齐茹汐再一次恨起了自己,恨起了自己的爹爹,她的一生注定了要跟自己不爱亦不爱自己的人相伴终老,齐茹汐的脸色略显苍白,手在袖下紧握,周遭的一切似乎还喧闹着,而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那些熟悉刺眼的红,刺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