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之此时撑了油纸伞慌忙的寻找着齐茹汐的身影,雨声渐渐化开在他焦急的心间,找了许久,方才在一处石阶上发现了齐茹汐的身影,那一袭素白衣衫的斑驳血色,让苏念之眸间一沉,急忙追上前去替她撑了伞。
“茹汐,你这是!你今儿去墨家了?”
齐茹汐微微点了头。
苏念之见着她的伤口,忙搀起她,柔声道:“我们先回府吧。”
“苏念之,我还不想回去。”
苏念之看着她肩下的伤,微动眼眸,“好,那我们不回便罢了,先去医馆处理你的伤势,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见了齐茹汐点头,苏念之这才扶了她一起行至医馆,而后,齐茹汐便被带到了一处小筑,两边全是幽幽竹林,木桥走廊之下是深幽池水,雨水低落下来,泛起片片涟漪,此处不见任何人家,倒是一片宁静清幽的绝美之地,齐茹汐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衣,出了房门开口,“这里是哪里,以前从未听你说过。”
“没有理由提起,自然也就不说了,此处是以前婵儿发现的,我觉得也好,就给买了下来,做静心之用。”
“静心……”
苏念之转头看着齐茹汐越显凝重的面色,开口:“这个伤,是谁所为?”
见着齐茹汐不予回答,苏念之也自是猜到几分,转头看着这一片清幽之地,笑道:“齐茹汐,咱们不如来钓鱼,谁若是输了,就负责烤鱼,如何?”
齐茹汐听着此刻窸窸窣窣的雨声,渐渐静下心来,看着旁边如画笑意的人,微微心暖,点头应允。
此刻两人都撑了伞,各自守在走廊两边,静静观察着鱼竿的动向,苏念之微转身看了看齐茹汐认真的模样,嘴边渐渐勾起了笑意,如黑夜中绽放的白兰,散着悠然好看的华彩。
待夜幕渐渐笼罩而来,两人方才收了鱼竿,双双看向了对方的鱼篓里,苏念之微愣开口:“哎呀呀,不多不少,我比你多上一条。”
齐茹汐微蹙眉,“苏念之,你真要这般欺负一个受伤的人么?”
“哎?可得愿赌服输啊。”
齐茹汐微抿了嘴,还是拿了鱼篓前去了屋后的木板之上。
雨势也未下多久,此时,灰烟袅袅,齐茹汐坐在小木凳之上,面对着一汪池水,专心烤着渐闻香味的鱼,此刻屋内的苏念之,借着一旁的烛火拿了笔描画着什么,神情都似是如春水一般漾着点点柔情,细看那笔锋之下,正是此时齐茹汐烤鱼的模样,画中那一双映着火焰光晕的双眸,栩栩如生,好似会说话一般,灵气十足。
齐茹汐见着他在桌前笔墨横飞,不经疑惑,“你在画什么?”
“你好好烤鱼。”
一阵的语塞,齐茹汐知道了白眼该用在何时,就是在面对这种人之时,让他受伤的妻子烤鱼,自己却在闲画,“苏大少爷,我手累了。”
苏念之在画旁落下几字,收笔,满意一笑,这才起身出来,接过齐茹汐烤着的鱼,看了看鱼身,叹气开口:“苏少奶奶,您这鱼烤的,可真是让我毫无垂涎之意啊。”
齐茹汐只想把眼前之人推下池子里去喂鱼,浅浅道:“苏大少爷可以不吃,妾身第一次烤鱼,能这样可是不错了。”
苏念之不再多说,只是嘴边的笑意越见加深,凤眸里映着火焰,泛着炫目的华彩,齐茹汐微愣了片刻,忽而想起他在桌上的画,不知他方才是在画什么,随之提了裙摆前去查看。
那画中,正是方才烤鱼的自己,似是映出来的一般,简直与她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细看之下,却还是有些不同的,画中之人,眉眼间笑得格外明朗,而自己,却是未有这样的神情,齐茹汐忽而落在画纸的角落,几行如行云流水的字让她心神一怔。
自此青山绿水,盼与卿长度,此生不换。
齐茹汐细细停留在这字上,眸间一动,拿了笔,扬动于画纸之上。
与君相守,一世长安。
冬月十二,已下过了好几场大雪的陵州城变得更为寒冷,齐茹汐一袭狐裘苏绣锦缎裙着身,手捧了手炉,与杏云相依行于庭院里。
“少奶奶,这老夫人可是有大半些时日不管事儿了,如今这召集了众人前去,少奶奶可知晓是何事?”
齐茹汐微微动了薄唇,开口:“是我去找老夫人,请她办的这场宴席。”
“哦?”杏云不明这其中道理,想来这苏家府上近来也未有什么大事。
齐茹汐见着她那般不解思索的模样不经笑道:“是二爷的大事,去了你便知道了。”
此刻的静安斋内,苏婷玉已然到了此处,见着齐茹汐来,笑魇如花,额前坠下的珠玉也似是生了灵气,“茹汐姐,你怎的才来,快来坐。”
此时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正搀了老夫人自内阁而出,那女子仅凭了是过了碧玉年华的年纪,但样貌也是精致,明眸善睐,一头青丝简单的挽起,举手投足间不失端庄,谦卑有礼,此刻见着她们眸间笑意,也知晓她们也是相谈盛欢。
那女子见了齐茹汐正欲行礼,被齐茹汐连忙搀了,“穆盈姐不必多礼,若是你与二爷真能成,那我自是受不得这份礼的。”
几人相谈片刻,苏孝贤这才自门外而来,一双眸注意到了穆盈,微微一愣,齐茹汐自是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这番宴席之上,穆盈也似是并未对他有何反感,其实苏孝贤近来也改变颇多,时常去茶行学习运作,也再不像以往一般游手好闲,也是因为如此,齐茹汐方才替苏孝贤着手此事,否则,也只是拉了好端端的姑娘入火坑。
“我近来在茶行见着二叔,看他都时常乐不思蜀,看来他们两人应当还是相处的不错。”苏念之斜靠在软塌上,手上端着账本,凤眸认真流转在此间。
“恩,这般倒是最好,那想来差不多也该去找奶奶商讨挑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