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翠却没有想到,龚一柳提出这件事,只是为了好生的羞辱一下香翠。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给夜双楠安排侍妾,就算是她身边的香翠,她也不想。
龚一柳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她之所以能够容忍府里的那些侍妾,也不过是因为那些侍妾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另一个原因便是那些侍妾大多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送进来的女子。夜双楠不得不给了他们侍妾的席位,时而不时的去宠上一回。
而那些女人也算是识趣,就算是斗,也不过是相互里掐来掐去,从来都不为威胁到龚一柳的利益。
可这香翠却是不同,她是自己身边人,若是当真抬举了她,只怕她的便是有那个本事抢了自己在王爷身边的恩宠。
再者龚一柳想着横竖还有一个月,胎儿在肚子里就坐稳了,自己只要养好身子,也是可以侍寝的。
第二日一大早,龚夫人便如约前来。龚一柳因为惦记着这个事情,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如今那眼睛底下都还有两个黑黑的眼袋。
龚夫人一见到,就搂在怀里“心肝儿,肉啊”的叫唤了起来。龚一柳也是暗自垂泪。
她出嫁一年多了,都从来没有见到过母亲,这第一回在王府里见到自己的母亲,怎么能让她不激动。
香翠一心想要好好表现,便劝解道:“王妃切莫再伤心了,奴婢听着府里有经验的老嬷嬷们说,若是母亲不高兴了,胎儿在肚子里也能够感受得到的。王妃为了小世子,也要强忍着啊。再者夫人好容易来一趟,娘儿俩总得欢欢喜喜的才是了。不然夫人回去了尚书府,也是会担心的。”
龚夫人连忙拍着龚一柳的肩膀道:“对,香翠说的有道理,王妃快不要伤心了。”
龚一柳一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一边任由龚夫人和香翠将自己扶着,往里面走着,道:“母亲难得来一回,女儿实在是不应该在母亲面前如此伤心难过才是。不过母亲若是不来,女儿心里也实在是难过。那件事情,女儿还想要请母亲示下,究竟……”
龚一柳瞟了瞟周围那些杵着的婢女们,脸色不悦。
香翠连忙会意的将她们都赶了下去,只留了自己一个人在龚一柳的身边伺候着。
龚夫人拍了拍龚一柳的手,道:“你说的法子,其实也是一个法子。只是,是否稳妥。若是能够百分之百不伤害你自己,那母亲也是赞同的。只有一点,不许以身犯险。”
龚一柳点头道:“母亲请放心,女儿知道分寸的。女儿肚子里的胎儿,可是女儿后半生的依靠呢。女儿断然不会如此糊涂。母亲只管放心便是了。”
龚夫人点了点头,母女俩又坐着拉了些家常,香翠便上来请示道:“启禀王妃,王爷听说夫人来了。便说请夫人留下用午膳,并且说中午的时候会亲自过来陪王妃和夫人。”
龚一柳面色一喜,道:“多多的打赏那来通报的小厮,然后去小厨房多加几个王爷喜欢吃的小菜。记得给王爷温上酒,然后煮王爷喜欢吃的红豆饭……”
龚一柳一边说着,一边欣喜的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味道。天知道,夜双楠有多久没有在柳园用过午膳了。
龚夫人瞧着龚一柳那欢喜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有些心酸。若是王爷经常来这里用膳,何至于自己的女儿会欣喜如狂。可这样的话,龚夫人却是不敢说出口。
只轻轻拍了拍龚一柳的手,轻声道:“傻孩子,莫不说高兴坏了吧?王爷要过来用膳,你还不赶紧去换一身儿鲜亮一点儿的衣裳?”
龚一柳这才有些扭捏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然后对着龚夫人道:“怎么?难道母亲觉得女儿这身装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龚夫人微笑道:“也不是有什么不妥,只是母亲想着许久没有给你梳头发了,想要亲自给你梳个头。还记得上一次给你梳头的时候,正是你出嫁的那一天,如今想着,恍若昨日,可你却已经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龚一柳的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点了点头,吩咐香翠在外头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搅,便携着龚夫人的手进去了。
进了内室之后,龚夫人却没有着急给龚一柳梳妆,反而是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边,问道:“女儿,母亲问你,你在府里可有什么心腹的侍妾,能够在这段时间代替你伺候王爷的?”
龚一柳愣了愣神,她倒是没有想到龚夫人拉着自己进来竟然就是想要说这个。第一次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谈论这种羞人的事情,龚一柳的脸刷的就通红了。
“你别害臊,母亲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所有后院儿的女人们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通常主母们都会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给自己的夫君身边塞女人。母亲身边的范姨娘,便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丫鬟。”龚夫人意有所指的看着龚一柳,似乎想要看透她这个女儿究竟在想些什么。
龚一柳低着头,头一次觉得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无所遁形,半晌,才低声道:“母亲瞧着香翠怎么样?”
龚夫人叹了口气,当年的她也是经过了这样无奈的时候,龚一柳的心情,她是完全能够理解的。拍了怕她的手,道:“香翠这个丫头,是有些心气儿的。这也不能怪她,她可是自小就跟在你的身边,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必一般的官家小姐还要讲究?也正是要有些心气儿的人,才能压制得住下面的那一批侍妾。”
龚一柳抬头,看了看说话斩钉截铁的龚夫人,眼眸中有着泪水在打转,她知道龚夫人说的这些都是对的。此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当事情当真发生了,龚一柳又有些犹豫了。
龚夫人知道这道坎儿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是否要迈过去,便也不着急着催促她,横竖道理她都是懂得,就是看那道坎儿如何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