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过去很多年,那一声声的质问却如同昨日,尖锐的女声还在尉行云的耳边叫嚣着,他已经不记得那张让他有爱情错觉的脸孔了,却还深深地记得那几句令他不安惶恐,不愿承认的问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了几千遍几万遍。
尉行云……为何当年你却如此不了解你自己!
为什么不早点承认那场你不甘愿,自己不能掌控的婚姻里,你早就是输家!输得一败涂地却始终不愿向自己的妻子认输,于是,每夜只有自己品味着自己才知道的压抑、痛苦和懊悔。
多少次他在心里揪心,为什么冉苏从没有发现他身边有过另一个女人,为什么当年不及时拉着他,告诉他不准接近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冉苏表现得有一点点在乎和痛苦,抱着他宣告主权,他或许就不会去选择所谓的爱情?
此刻,他比冉苏更痛恨他们之间有另一个女人曾经存在过的事实,然而比这更痛苦的是,是更恨当年的自己。
一缕晨光轻现,他不自觉地轻启薄唇呢喃道:“冉苏……”
“爸!你真不害臊,多大年纪了还直唤着妈的名字,也不怕人笑话ZK集团的董事长竟是个多情种!呵呵……不过,我看着觉得我爸还真帅,四十多岁的人了依然魅力不减啊,前几天我还听说,来招聘您秘书空缺的人都是一群二十多岁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爸,你都不怕我妈吃醋?”亲切的调侃出自他们出色性格明朗的儿子,尉至一身休闲米色装显得俊逸非凡。
尉至说得没错,如今已四十多岁的尉行云比年轻时显得更魅力非凡,俊美分明的轮廓散发着更加沉稳内敛的气质,优雅绝伦的高贵在他成熟俊美的外形上更显得逼人得完美。
闻言,他薄唇轻抿,瞥了眼客厅静坐着的单薄身影,自嘲浅笑:“儿子,你妈要是真吃醋摔碗跟我吵架,说不定我会更高兴。”
清晨有些微冷,冉苏专注地翻着手中的杂志,静静地阅读着。
诚然,岁月对于她是眷顾的,这些年来冉苏是越来越美了。
不是形于外的美貌,而是静如画一般的气质,岁月未曾在冉苏身上留下痕迹,反而打磨出一种温润清雅的独特气韵,那是一种真正由时光与流年雕琢出来的魅力。
即便这些年来呆在尉行云的身边,她无法控制地感到难忍、窒息、疼痛,那种深入骨髓的回忆时时刻刻地在她的全身细胞中刻骨铭心,但是这种反应并没有影响到她自己生活的心情。
她一个人的时候选择对自己好,平静而安定地让自己过得舒适,她不是没有期限的隐忍,她也不是那种哭哭啼啼委曲求全的女人,她的心里很明白,她在等,等她真正可以放手的那天……
在心底静静地叹了口气,她用过早饭后,用淡淡的语气对儿子说道:“尉至,走之前记得到房间来找我。”
尉至认命地走跟着冉苏走进书房。
望着自己母亲凝望着自己不语的样子,他有些迟疑地低唤:“妈……”
“CALVINKLEIN的‘永恒ETERNITY’,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你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早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香水味,儿子,是谁想你跟永恒,你不妨说来妈听听。”
“妈,我洗过澡了……”清晰而淡然的话传进尉至的耳边,他一惊,又有些叹气地说道,但又能怪谁,谁叫他的母亲是一位拥有高嗅商的国内首席调香师,哪怕有一点点的残留都可以让她辨别出异味。“妈,你知道的这很正常,男女之间逢场作戏,我……”
“这不是一个明天要订婚的男人身上该有的!儿子,想必这味道一定不是你未婚妻留下的,菲瑶她身上的味道可不是这样的。”
“妈,我们昨天是真正的道别了,我选择了菲瑶,我就一定会好好对她。”
“包括在订婚前一晚上睡在别的女人怀里?!”微眯着眼,胸口不自觉地一阵气闷,冉苏冷声地问道。“这个妻子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们逼你的,虽然我的确希望你早点成家,但并没有逼你急着结婚,是你对我说你想结婚了,是你亲自把那姑娘带回家的!如今呢?你在订婚前一天和别的女人过了一晚,菲瑶要是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她不会!她不会知道!我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的!”
冉苏一连串的敏锐地质问击得尉至莫名地有些心慌,他急切又坚定地反驳着。
闻言,冉苏下意识地踉跄几步,紧抿着有些泛白的唇,眼神略带着飘忽和惆怅。
“你真不愧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