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司晴,不怨你,真的。”艰难又干涩地吐出几个字,冉苏轻轻拍了拍司晴的手背,柔柔清清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还是离开了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深深闭上了眼睛,冉苏敛去笑意,眼神迷离哀绝,她的身体她能感受得到,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她明白她的女儿离开了,要找另一户人家去了,也好,也好,不要再找像他们这对夫妻的家了,太累了。
“苏,苏子……”
欲言又止,艰难启口,司晴眉宇间泄露出几许挣扎,拉着冉苏的手腕突然一紧,当终于对上冉苏清净虚弱的视线时,她又静默不语起来。
“……”
“不止孩子,还有……还有你的子……宫。”她快速说完最后几个字不喘气,然后瞥眼不再去看冉苏的表情,是不忍是心酸。
司晴感觉到反握着自己的手颤了颤,然后归于平静,她以为会听见冉苏的啜泣声或是崩溃声,可没有,都没有,她像慢动作一般地转身,一张静如潭水般的脸庞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悲伤也没有惊愕,只有沉寂如水的平静。
意外吗,似乎不,好像总觉得会失去,只在于多和少而已。
突然,冉苏轻笑了一声,惊得司晴下意识身子一震。
她笑得轻却喑哑,她眉眼弯弯,清冷的气息此刻变得妩媚而冶艳,有一种森凉却惊艳的美。
她不该笑的,她一贯清冷淡雅,笑起来却那样风情万种,也令人心慌胆颤。
“子,宫破损严重,送医太迟,苏子,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们,我们没别的办法了,你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绝不会……”
“司晴,给我药。”
“啊,这个吃药……”没有用,她蹙了蹙眉,刚想反驳什么,却在与冉苏理智而异常淡薄的眼神四目相对时,不由得心下一窒。“你,你是说……那种药!”
“……对,我要那种药,可以将男子的精子成活率降到最低但不影响他正常生活,并且不会让他有所察觉到的药。”
“不,冉苏,你……”
“我知道,你一定有,而我,我是一个母亲,我有一个儿子,我现在所要的做的不过是保护他将来的权益。”淡淡地启口,冉苏撇开眼,眼神莫测的望着前方。
她没死,她活着,而此刻的她却分外的清醒,她在乎的从今天起真的只剩下一样了。
而她能做的,就是为她唯一的东西打算。
“苏子,我不得不说,你永远都醒得比所有人都快。”
当听到冉苏口中的话语,司晴才想起,一个家庭将来的问题,没错,世家门第最重要的便是子嗣。
冉苏,她醒了,她醒得比谁都清楚,可那个人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曾几何时,有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呐喊:尉行云,你在不在啊……
今时今日,有个男人失落地呢喃:冉苏,你上哪儿去了?
“冉苏,其实你不必如此,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男人一直等着你,你能不能放下一切去选择另一个人?”
抓着冉苏的手突然松了松,司晴垂下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认真字语清晰地说道。
无声,冉苏一贯是以静制动的,她沉默地望着有些语意不详,欲言又止的司晴,眼神平静无波澜,有些虚弱却依然淡如水的眼眸就对视着此刻有些异样的司晴。
“他叫薛尔然。”
司晴吐出几个字,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淡淡的眉一挑,竟不像是在听关于自己的事,方才如梦般的生死挣扎仿佛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冉苏此刻的平静不仅仅像冰水,而是仿若不再流动的死水,嘴角虽微扬却不添灵动,眼神淡静却如深潭,无法捉摸。
可是,司晴想,这是她作为朋友想要做的劝慰,即使她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愿意说出那个保留在自己心底的小秘密,那个她想一生珍藏的人一直暗恋着自己的好友,这是她一生唯一的自私,但这一刻,她想不要紧了,她再也看不得冉苏再回去那个满是鲜血的地方,无论如何她也要自己心爱的两个人努力一回。
“他……是我的表弟,你还记得吗,那个总爱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男孩,他和我一起回来了,我想如果你离婚,他也一定愿意承担起你和你孩子的未来。”说着,司晴下意识地撇开了与冉苏对视的双眸,那双眼睛其实很清透,清透得让她说着都掩盖不了自己心猛然的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