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晴凑近冉苏,耳畔响起冉苏虚软低哑气若游丝的话语。
“救……我……还有……我孩子……救我……”
她终究还是舍不下呵,在听到“小少爷”两字的时候,冉苏终于无法再逃避地努力睁开双眸,深深重重地缓着气,浑身蔓延的疼痛清醒地向她袭来,她知道,她还是放不下了……
尉至,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明明在今天刚经历了失去母亲的痛,已经成人的她都无法忍受,如何能让她的宝宝再和她一样失去最亲最亲的人?!
尉行云的妻子可以有无数的女人代替,可以不是她,冉苏。
但宝宝的母亲呢,她的宝宝的母亲也可以再换来换去吗?
她迟疑了,心慌了,在乎了,担忧了,于是舍不得了,然后清醒了……
那双从小到大不曾哀求委屈的眼眸就那样凝望着司晴,叫她一下子哭了出来,无声地啜泣着,她扯出一个想让冉苏安心的笑容,轻轻却坚定地道:“不会有事的,苏子,我立刻带你去医院,会好起来的,会的。”
“……李妈……”冉苏垂了垂眼,像是在回应司晴的话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地抓住另一双手,凝望着李妈的眼睛,低哑断断续续地启口,“你,上楼……处理……”
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让李妈知晓冉苏所有的意思。
她让她去处理所有的痕迹,让她把一切都弄干净,仿若不曾发生过。
“不……大小姐!我……”李妈不禁踉跄几步,摇晃着头,失神呢喃着。
让姑爷知道不好吗,自己的妻子流产了,正好能让姑爷内疚,也许正好能挽回姑爷那颗被外面的女人拴着的心啊!
可是,她竟是如此明了自己从小照看到大的小姐的,她看着冉苏长大,也曾看着苏子柔为爱不顾一切的样子,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冉苏到底是和她母亲不同,苏子柔要的是冉宸睿的内疚与道歉和重来的机会,可李妈深切地知晓,眼前的女子却不一样,冉苏要的绝不会是同情和内疚。
何苦,何苦,非要如此,大小姐……我真的好心疼你,心疼你年纪还那么轻,却要经历那么多的悲伤与无奈。
“李妈。”她再次虚弱地喊了一声,眼神涣散却又清净地望进李妈此刻惴惴不安的心里。
大小姐,你对你的父亲是如此,对姑爷也是如此,最狠心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我听您的。”
李妈看着冉苏渐渐又有些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终于心下一软,深深叹了口气,赶紧上楼收拾。
彼时,她们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他一遍遍地在心底里无声呐喊着:“冉苏,等等我,等我一会会儿就好了……”
冉苏,等我,等我回来。
等我回家,我会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多在乎你,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每个女人都曾为了一个男人,一段爱情,一场婚姻做一个又一个的梦,但因为是梦,所以就总会有醒来的一天。
梦醒时分,你的伤痕却不会因为梦醒而消失,而我们唯一习惯做的就是,细数自己的伤痕,一条又一条,伤痕累累却开始再也不忘,也开始不再做任何的梦。——夫妻语录
冉苏,等等我,等等我就好……
双臂交合,尉行云完美俊逸的脸庞埋在臂弯深处,呼吸变得急促不安,内心有一种快要喷涌的感情在不断地涌出,他分不清那是什么,但他知道,他想立刻见到冉苏,他的妻子,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等等我,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我们是夫妻,你是的妻子,我们共同有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够了,一辈子就这样真的够了……
他心绪不宁,却一遍一遍尝试在心里暗示说服着自己。
二十年来,从未有过那么胆战心惊的激动与忐忑,尉行云失神地时不时望着车外的驶过的风景,双手盖住自己的面颊,深深喘息吸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面颊上那微微颤抖跳动的手此刻竟有一层薄薄的湿汗,那么潮,那么凉,又那么灼热得叫他无法遏制。
他迷离又恍惚的脑海中浮现她的画面,许多许多,有她弯腰嗅花的身影,有她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画面,有她冷冷含笑的模样,有她抱着宝宝温柔母爱的一面,有她在他身下褪去清冷娇喘妩媚的样子,这一刻,想到她,他的身体都不禁自己控制地灼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