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苏……”
他不自觉地叹息轻唤,轻柔低哑地唤着身边的人儿,而那人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沉静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凝视着宴会中央,失神安静。
耳边悠远恍惚地传来儿子和未来媳妇宣誓的那句:“……我愿意。”
他不禁握紧双拳,注视着身旁那张清净淡雅的侧脸,眼眸中流转着无法言语的柔软和不易察觉的涩然。他宽厚修长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她安静的左手,感觉到她的手轻轻一缩,他下意识地握紧,紧得仿佛不会松开。
温热的手掌忽然碰触到她微凉的体温,他才惊觉自己手心竟不知不觉有了湿汗。
原来,他尉行云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紧张。
他深深吸了口气,认真而略微紧张地凝望着她的眼眸。
终于,半晌过后,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努力镇定地轻启薄唇。
“冉苏,我愿意……”
是真的愿意,我发誓。
我尉行云愿意娶你冉苏为妻,一辈子,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
闻言,她略微掀上了眼,有些诧异与奇怪,怔怔地望着此刻无比认真的他,冉苏下意识地启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心在那一刹那一颤,随后归于平静。
心中回荡着的更多是错愕和奇怪,却没有尉行云以为的感动与动容。
冉苏紧咬着唇,嘴唇无声地变化着,无声无息他无法察觉地宣誓着:“尉行云,我不愿意。”
可我,一丝一毫都不愿意。
他的怀抱很温热,一天比一天更温暖更柔和,灼热的体温似乎一心想融化她无形的霜寒,可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靠得他越近越觉得冷,一次比一次更冷,更寒,那种从脚底蔓延的冰凉感仿佛可以瞬间因为他的体热而侵袭她的全身。
明明他很温暖,明明她的体温恒定,她却还是觉得凉,刺骨的凉。
他的气息越热就会让她觉得越冷……
没有理由,没有道理,甚至连医生也说,她很正常,查不出原因。
被强迫埋在尉行云的怀里,冉苏静静地抿嘴酸涩一笑。
是的,她有病,一种戒不掉的病!
束手无措,日积月累的病!
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明明是那么的温柔眷恋,他抵着她的发顶,每一个举动在别人的眼里都是如此溺爱而情深。
此时此刻,只要不经意瞥见这对夫妻的动作的所有人都在心底惊艳般地叹息,这是一段怎样的婚姻啊!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过得了岁月的蹉跎,依旧相爱如昔。
夫妻数年,恩爱笃定,如今膝下孩子长大成人就要成家娶妻了,他们依然如恋人般的相偎相依,仿若不曾相看两厌过。
如今在场的所有人,如何还能记得,这个现今深爱妻子如命的男人曾经在他们面前挽着另一个让人艳羡不已的女子穿梭在欢场聚会中,一对璧人形象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在他们外人的眼里,这么多年,他们只看到了这对夫妻相依相伴,和谐恩爱的画面,也只记得住这个无数次出现在他们记忆中的画面。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无形中改变所有人的回忆与想法。
一切都会过去的,错的,对的,坏的,好的。
前提是,只在旁人眼里是如此。
双臂不由自主地紧缩,他有些失魂又迷离地更搂紧了冉苏单薄娇柔的身躯,他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垂下眼帘,默默地在心中念着那句话的中文:“我在找寻你,我想我找到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