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法兰克,那些年,她做什么,拼命荒唐的伤害自己换来的却只有他一点点的愧疚与歉意,他就像笃定了自己的孩子气,总有一天会回到他的身边。
瞬间,她又想起那个在自己面前抱起眼前的女子,温存小心的轻抱,眼中不顾一切放弃所有的悔意的那个男人。
她原以为,法兰克是温柔专情的,因为他谦和绅士,对所有人都照顾周到。
她原以为,顾方西是冷漠无情没有爱的,因为他只会逢场作戏却似乎从不懂真心。
她何尝没有把她当朋友……可是,她越细想,越贪恋那个男人怀抱里的温暖,那双冷漠侵略的眼眸也会温柔,也会温和的微笑,更有她梦寐以求在法兰克身上不曾有过想要的义无反顾回头的心。
也许,是这些年,她太孤独了,她想握住些什么,即使不是属于她的。
凝望着苏暖暖一青一白,若有所思的脸,迟欢突然浅叹了口气,敛下眼帘,轻轻的抚摸着她苍白年轻的脸颊,声音缓慢润和。
“暖暖,你还年轻,还是只是个孩子,别想太多,也别钻牛角尖了,未来的路还长,你懂吗?”
在迟欢的心里,苏暖暖是那个拉着她的衣角,躺在地上,躺在医院里,惶恐不安的告诉她心事的女孩子,还小,是个好孩子,只是有时候,好孩子的武器伤人伤自己更盲目无知。
她不懂!凉风清冷,天空似乎下起雨来,细细的一小串珠帘,不密,甚至不易察觉。
她苏暖暖咬唇,攥紧手,眼窝发青,唇色发白。
是的,她不想懂,一个“孩子”两个字,瞬间将她溺毙,她记恨这两个字,就像法兰克一直说的那样,她是个只懂得撞墙胡乱闹事的孩子,他看着她闹,看着她疯狂跟每一个男人欢爱,却以看小孩子戏耍胡闹的样子对待她。
刹那,火燎的星点在她胸口上一遍一遍的灼烧。
半晌,最后她失神喃喃的对迟欢道:“迟姐,我想回家了,再见。”
第二天,她成了顾方西病房里的常客。
男人有时凉薄有时爱到疯狂。女人不一样,女人记恨起什么事情来,持续时间比天长地久更遥远。
她不是不心疼他,她只是不敢,不能漠视她和他都有的残缺。
“你对谁都狠心,独独对她,你连撒娇都会了。”
浅浅的叹了口气,病房里的一角。
惠双双娇柔的嗓音带着无可奈何的惆怅,听闻今早顾方西拒绝吃药并大发脾气的事情,心里苦涩早已褪去,只是有些莫名隐隐的担忧和好笑。
她手里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呢喃道,掩着眉眼,嘴角露出几抹酸涩。
“我还记得一年前,那个刚参加法国大都会世界模特大赛夺冠的年轻超模想上你的秋冬的发布会,费劲了心思在你面前展现,你当时多狠啊,眼都不眨,当着所有人的面直骂她体重不够标准,脸上多余肥肉太多,而且心思过于浮躁,你还推荐她看关于Chanel总监的《卡尔?拉格菲尔德减肥法》,让她之后每次见你都吓得退后三尺。”
“可是你对迟欢呢,她当年胖你不嫌,她如今瘦,你嫌她没有照顾好自己。你装着和她初识,转头就命令罗茵改善杂志社的中午膳食,你对她是不是永远做不到狠心?就像当年,你一直都不够狠心。”
就像一个人原本打算刺另一个人一刀,结果却在刚刚刀口进入血肉一厘米时,看见那人微微渗出了血便开始慌忙心疼,懊恼不已。
惠双双在责怪顾方西的不狠心,她心底里不断加深的隐慌总是缠绕着自己。她终究是私心的希望他能对那个人狠心一些。
……是谁说过,如果你伤了一个女人伤得不够彻底就千万别回头,因为只要她还有一丝气息,她给你的反扑将是惊人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要么一开始就不别残忍,要么就残忍到底。爱情如是。
可她眼前这个眼眸淡洌深沉的男人,偏偏,就败在了这里。将自己完全处于了弱势。
“可巴黎时尚圈的人都说你冷漠挑剔,只在乎T台上女人的精致骨感,却不在乎女人为此得上的厌食症,每一个被你逼着减肥的模特都能看心理医生很久。就是因为你狠,你要求高,每一次的发布会都精益求精又苛刻,你才有今时今日在巴黎时装界的地位,可是,如今,顾哥哥,‘West’已经被法国时装协会除了名,现在,现在迟欢也并没有再次接纳你,你的右手又……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